鳳霸天下_分節(jié)閱讀_66
就算再怎么不肯承認,當離非放棄獨自逃生而沖進秦佐的包圍圈的時候,我與他之間便有什么東西變得不一樣了。 離非就像是生長在死亡沼澤里的紅蓮,在散發(fā)著腐爛氣息的泥沼中瘋狂的汲取營養(yǎng)。特殊的背景和經(jīng)歷讓他對生命有著近乎扭曲的堅持。明明就是這么一個比任何人都要高傲卻可以為生存舍棄一切的人,竟然在最接近他所渴望的生機和自由的時候放棄了。該不該說他愚蠢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心中那根冷硬的弦在那一刻被什么輕輕彈撥了一下,蕩出如水般的波紋。至于昊天的問題,實在沒有回答的必要。我對離非便是有些在意也不甚執(zhí)著,犯不著為一時的情欲做些沒有意義的無聊事情。 “準備一下,我們也出發(fā)吧?!蹦曁炜盏囊暰€平靜的收回,我笑出了滿目的森冷?!拔液颓刈糁g還有好大一筆賬要算?!?/br> “是?!被卮鹞业氖腔謴?fù)堅毅的悅耳聲音。 昊天在出發(fā)前做好了應(yīng)付各種狀況的準備。但若所有的準備都沒了用武之地,我想他多少會有些失落。所以當我們看到城內(nèi)繁榮安祥的景象時,昊天的低咒也在情理之中。 “見鬼!” 是啊,當真是見鬼了。街上的行人依舊忙碌而快樂,店鋪伙計的吆喝依舊親熱而嘹亮,那似錦的繁花后依舊有對著人吃吃嬌笑的小姑娘。一切的一切都與我初到青龍時別無二致。不過不管怎樣,這番平靜對抱持著渾水摸魚心態(tài)的我來說無疑也是個打擊。 “先安頓下來。令玄部收集情報。通知翡兒來見我?!币贿B串的命令下去,我有些頭痛的皺起了眉。 翡兒的事還要盡快辦了才是。青衣樓在青龍國的勢力并不龐大,能打探到的消息想必也極為有限。這種時候能爭取到翡兒的幫助至關(guān)重要。 果不其然,翡兒的到來給我?guī)砹艘粋€重要卻又令我沮喪的消息。 “秦亦為了與龐潛結(jié)盟,居然將城防軍的指揮權(quán)交給了他?” “是。翡兒也是偶然間得到的消息。不過新?lián)Q的城衛(wèi)統(tǒng)領(lǐng)確實是龐潛派系的人?!?/br> “這么說整個皇宮被他二人控制的事是真的嘍?”一股戾氣驀然自我心底生出。這個在權(quán)勢上與龐潛幾乎爭斗了一生的老家伙,在這檔口居然有不計得失的覺悟?qū)嵲谧屓梭@訝。但對我來說卻可說是最糟的狀況。無法利用秦、龐兩方的矛盾就意味著失去龍魂之力的柯梓柳在這場爭斗中處于絕對的劣勢。 “應(yīng)該是這樣沒錯。這些日子以來,王上每日臨朝都是一言不發(fā)。有人問起只推說身體不適,所有朝政交由秦相處理。翡兒猜想該是有所顧忌吧。” “翡兒,我想進一趟皇宮。有沒有辦法?” 波瀾不驚的聲音帶著些許的晦暗。 翡兒的臉色一白,唇齒間沁出的話語微微顫抖:“大人不會想將王上弄出宮來吧?不可能的!” “在我這里沒什么是不可能的?!蔽业坏溃骸安贿^你放心,我不會讓他離開屬于他的地方?!?/br> 翡兒緊緊盯了我半晌,終于開口道:“皇宮的侍衛(wèi)全都是秦相和龐將軍親自安排的。沒有這兩人的命令誰也進不去?!?/br> “不能想些辦法么?”我實在不喜歡在情況不明的時候和他們硬來。 “要說辦法也不是沒有?!濒鋬阂Я艘а溃f道:“秦相手下有一個姓關(guān)的親信垂涎我很久了。我若是肯伺候他一次,或許能弄來內(nèi)宮侍衛(wèi)的腰牌。” “是么?那太好了?!北涞男σ庖稽c點綻開?!跋氡厮种械难撇恢灰粔K吧?” 翡兒垂了頭,恭順的回答:“此人負責調(diào)派內(nèi)宮侍衛(wèi)的班次,也算有些權(quán)力。但我若想要腰牌唯有推說為了隨時入宮伺候他。所以應(yīng)該只能要到一塊。” “那就多找?guī)讉€人伺候他。”我轉(zhuǎn)身冷笑道:“昊天,你叫‘藥罐子’、‘斧頭’和‘惡夢’跟他一塊去。跟那幾個小子說,隨便他們怎么玩但一不能暴露身份,二要摸清內(nèi)宮侍衛(wèi)的換班規(guī)律,拿回一整隊人的腰牌。三要看好了那姓關(guān)的家伙,別讓翡兒當真吃了虧。”昊天點頭答應(yīng)。翡兒卻不由怔愣的抬頭。 “大人……”話沒出口,便讓收到昊天暗示的我生生打斷。 “就你我說話這會功夫,你meimei應(yīng)該已經(jīng)從秦府別院帶出來了。去看看她吧。” “真的么?翡兒謝謝大人!”翡兒立刻跪倒,俊秀的臉龐瞬間迸射出驚喜的光芒。 我將地上的人一把提起,正色道:“為安全起見,我必須盡快將她送出青龍。只是如今我需要一個能夠接觸到秦家的人,你可愿晚些離開,助我一臂之力?!?/br> “翡兒怎樣都沒關(guān)系。大人完成了翡兒的心愿,翡兒就算肝腦涂地也會報答大人?!?/br> “肝腦涂地就不必了,先跟那幾個小子把腰牌給我弄回來再說?!蔽业幕卮?,擺擺手讓他下去。 “你打算怎么做?”昊天將手中的酒壺遞了過來。 “走著瞧吧?!蔽衣唤?jīng)心的回答。一仰頭,辛辣的滋味滾入咽喉。 就算真的要將這個國家攪得天翻地覆,我也不會白癡到自己去做。且不說我有沒有這個實力,便是有,國家這玩意無論是盛世還是亂世都只能是個麻煩。 ‘藥罐子’和‘惡夢’回來的時候笑容格外燦爛,而翡兒看他們的眼神卻有幾分恐懼。不過這些我不關(guān)心,我要得只有翡兒手中那一堆內(nèi)宮侍衛(wèi)的服色和九塊腰牌而已。 扮成侍衛(wèi)其實并不如想像中容易。內(nèi)宮侍衛(wèi)就像是蜂巢里的工蜂,總是沿著規(guī)定好的線路白癡似的在宮內(nèi)轉(zhuǎn)圈。時不時遇上其他的侍衛(wèi),還得相互低喝幾聲狗屁不通的口令。這么麻煩的事我向來是不喜歡的。所以當我轉(zhuǎn)到第三圈的時候,終于忍不住將沾滿迷藥的手捂上守在寢殿外侍衛(wèi)的口唇。跟我來的幾個巖石大隊的隊員與我的默契向來不錯,更不必提昊天了。六具軟倒的身體被迅速移到一旁。留下一人看守后,六位競聘上崗的家伙兩眼放光的佇立在寢殿之外。 我丟了個眼色給昊天,他會意的上前通報?!皢⒎A王上,秦相國命小人送來機密文件請王上過目?!?/br> “誰呀?不知道天已經(jīng)晚了么?”刻意挑高的聲音帶著明顯的不滿。一名身穿內(nèi)侍服色的中年男子推門而出。眼中的不耐與傲慢讓原本周正的相貌顯出幾分尖酸。 “大人,是秦相的密令。不然小的們也不敢打擾您不是?”知道這人定然是秦亦或龐潛的親信,我連忙上前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 “你小子我以前怎么沒見過???”那人瞟了我一眼,略有些懷疑的開口。 “小子叫張順,跟了相爺兩年多了。只是一直沒什么機會替相爺辦事。這不,好不容易得了個送信的活。只盼著能給相爺辦得漂漂亮亮的,也好圖個發(fā)展不是。這以后要大人照應(yīng)的地方還有很多,大人可得多提點小的才是啊?!蔽艺~媚的笑道。從懷中摸出塊上好的翠玉,偷偷的塞到那人袖中。 這人就算再得秦亦的器重也不可能將他身邊所有的人都記下來。加上昊天給我準備的面具極不起眼,我也不怕漏餡。 “看你也是個懂事的。也罷,若是得了空,我自然會替你跟相爺美言幾句。”眼看著那人傲慢的眉眼瞬間笑開,我立刻湊趣的連聲稱謝。心中卻不由松了口氣。來之前我和昊天猶豫了很久到底應(yīng)該打著誰的旗號求見。若此人是龐潛安排的人,碰到我以秦亦的名字求見柯梓柳,定然會懷疑秦亦的目的。一旦對質(zhì),我們假冒侍衛(wèi)的事情很快就會被拆穿。看來我的運氣還不錯。 “大人,這送信之事……” “進來吧?!蹦侨艘液完惶煜騼?nèi)走去。從我與那人說話開始,昊天看我的目光就有些古怪。我心知他是沒想到我裝孫子竟然裝得也不錯。伸手暗中在他掌心捏了一把,提醒他戲還沒演完。他不屑的瞥了帶路那人一眼,回了我一個清淡的笑容。 “王上,秦國相命人帶了信來。”那人朗聲開口,也不等回應(yīng)便將內(nèi)室的門一把推開。剎那間,一徑的雪白便如鋪天蓋地的冰雪般映入我的眼簾。 白的床榻、白的幛幔、白的桌巾和窗紗。唯一的例外便是窗前佇立的那一襲青衣。仿如一片死寂中獨有的一抹生機。或許我的靈魂本就是污穢的,如此純粹的色澤竟讓我生出強烈的破壞欲望。想撕毀這方靜寂的天地,想將斑駁的色彩染上那雙清冷疏離的眼瞳。正想著,微涼的掌心忽而一暖,卻是昊天溫熱的掌指握上了我的。 “放肆!”柯梓柳不帶一絲情緒的聲音聽不出該有的怒意,有的只是一徑的麻木和冷淡。 “是。請王上恕罪?!蹦侨斯響?yīng)道,聲音中卻聽不出半分恭敬。 “大人,秦相爺吩咐的這件事只能讓王上一人知道。不知能否讓小的單獨和王上……”我賠著笑對那人說道。 “那你快點?!蔽业墓Ь春椭暗馁V賂顯然取悅了他,他猶豫了一下便轉(zhuǎn)身走了出去。昊天也配合的守在門外。 “小子,好久不見?!币姺恐性贌o外人,我抬手將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 第十一章 入局 柯梓柳寒潭般幽冷的眼瞳,在我開口的瞬間燃起了不可置信的火焰。但令我奇怪的是,那將我從頭掃到腳的貪婪目光在極短的時間里冷了下來。滿含著譏嘲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 “原來是你啊。怎么,還沒有死么?” 冰冷的語氣使我大感詫異,臉色不由沉了下來。“這讓你遺憾了么?” “多少有些吧。”柯梓柳輕佻的笑笑?!安贿^你居然還敢回來,實在讓人不敢相信?!?/br> “這么想我死,總該有個因由吧?”我平靜的開口。我不記得曾與他結(jié)下令他狠我至此的仇怨。 “是啊,說起來我能留下這條命倒是該承你份情。但身為青龍王,你我之間發(fā)生的事難道不足以讓我生出殺你之心么?還是你覺得上過我的床便與眾不同了?別傻了!你算個什么東西?慢說不過是情況特殊借你泄泄火,就算是真得了我的寵,你一個白虎國的奴才也休想在我這里討到活路。好不容易揀了條命居然還敢跑回來。犯賤找死的人我見多了,像你這么蠢的還是頭回遇上?!笨妈髁梢牡目粗?。刻意壓低的聲音就像將剔透的琉璃狠狠砸在玉石地板上一般,刺入我的耳鼓。 “說的也是!”我淡淡的隨聲附和。只是胸口卻像突然壓了一塊巨石,說不出的陰郁。 有什么東西碎了么?我微有些恍惚的想。否則耳畔這粉身碎骨般的凄厲從何而來?腦中翻涌的情緒就像是一杯蹩腳調(diào)酒師調(diào)出的雞尾酒,復(fù)雜而又令人作嘔。 “為什么回來?”柯梓柳緩緩的走近。一襲青衣在輕柔的夜風下翻卷出淡蕩的風韻。直到一雙如同青玉鑲嵌般美麗卻又毫無生機的眼在離我極近的地方對上我的目光,他才停步道:“后悔放過我了嗎?可惜這殿里殿外的侍衛(wèi)多如繁星,你應(yīng)該不至于蠢到認為自己明目張膽的入宮,還有可能在殺了國君之后揚長而去吧?除非你像龍魂未失前的我一樣,有將這個國家震懾住的能力。如今么,只要我拆穿你的身份,你馬上會像條死狗一樣被侍衛(wèi)拖出去?!?/br> “你喜歡的話,試試看也無妨?!毙揲L的指輕柔的扣住他的下頜,我對他的判斷不屑一顧。要人命的方法我懂得太多種了,犯不著為件隨時可以修正的決定費心。對我來說,一個死人的用處永遠比不上活人大。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聽到我的回答,柯梓柳的眼中竟然晃過一絲懊惱。 “我留給你的那幾個家伙你都派出去了么?”我的時間并不多,所以迅速把話題轉(zhuǎn)到正事上來。 “難道你還指望我會將他們留下嗎?”柯梓柳冷笑道。 “不要試圖挑戰(zhàn)我的耐性!”手掌如餓狼般咬上他的咽喉。這一刻,真實的殺意油然而生。 “……你不……想……見他們……”柯梓柳掙扎的動作并不激烈,仿佛只是努力的想將喉中的字句吐出。 手中的力道一松,我輕輕撫上他泛了紫的柔軟嘴唇?!扒f、千萬別做出讓我后悔留下你的事好么?” “咳……咳……!”驟然涌入氣管的空氣應(yīng)該令柯梓柳十分難受,所以他湖水般的眼中才會流露出這么哀痛的神色。只是,還不夠! 我承認,或許無論我口中說得有多淡漠,對于這個曾與我有過親密關(guān)系的清冷少年,我不由自主的關(guān)注并在意著。又或許是因為我化了他的龍魂,影響到他原本無可動搖的王者地位,因而對他總有著些許的歉意。但這并不表示他有權(quán)傷害我的弟兄。 “他們……被關(guān)在閬苑西側(cè)假山下的地牢里。你若是真有本事就將他們救出皇宮給我看吶?不然就遮上你那張見不得人的臉給我滾回白虎去!”極低的聲音卻帶著最刺耳的譏嘲。 “告訴我,他們沒事對嗎?”我扯開了一個絕對稱不上好看的笑容。 柯梓柳沒有回答,只是低低的笑了。笑得渾身顫抖,笑得一雙碧眼內(nèi)氤氳出一團霧氣,笑得那么……投入。我不再開口,戴上面具便轉(zhuǎn)身離開。就在大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壓在咽喉的苦澀瞬間在口腔里彌漫開來。命令守在殿外的幾人半個時辰后伺機脫身,我習(xí)慣性的扯出一絲淺笑對昊天說道:“我們兩個走走好么?” “好?!睕]有多問。昊天收起了憂慮的目光,順從的跟我向閬苑西側(cè)潛去。 從內(nèi)宮侍衛(wèi)遍地開花的皇宮中救人,兩個人去和九個人去其實沒有什么區(qū)別。昊天的功夫與我相去不遠,配合上也較有經(jīng)驗。如果我們倆不行,再饒上幾個也是白搭。只可惜我的行蹤已露,再無調(diào)派人手的機會。若是今晚不能將人救出,天知道事情會變成什么樣。 假山四周并沒有負責看守的侍衛(wèi)。不過那地牢的入口十分隱蔽,沒有柯梓柳的提點我還真未準找得到。剛要想辦法開門,那門竟應(yīng)手而開。正有一人自門內(nèi)走出。昊天立刻側(cè)身躲避,我卻毫不猶豫的一刀砍入了他的咽喉。鮮血如泉般噴出,濃烈的血腥氣息撲鼻而來。令人熟悉的熱度自我手指傳導(dǎo)至大腦,冰冷的笑意緩緩綻放。我頭也沒回便要向內(nèi)走去,昊天搶上一步,一把拉住我的手臂。 “零……”壓成一線的聲音送入我耳畔,帶著些許的擔憂。“這手法和你教過我的不一樣?!?/br> 我略微一怔,側(cè)頭看了看那倒地的尸首。那人的頸項被割斷了一半以上,只有靠近頸骨的地方還有一些連接的皮rou。死亡是迅速的,但確實不該是我這種人會犯的錯誤。通常我最多只會將頸動脈割開一半,利用動脈本身的瞬間收縮使動脈切口變大且無法搶救。除非不想讓對方發(fā)出聲音,否則我甚至不會費力切斷他的氣管。只有最少的用力才能保持最快的速度和動作的流暢,這些對殺手來說至關(guān)重要。是我告訴昊天,一柄卡在頸骨上的刀可能會斷送掉殺手的性命,而我自己卻做出了如此錯誤的示范。深深的吸氣,我沖昊天點了點頭。再舉步,腳下已恢復(fù)了獨有的韻律。 地牢并不大,只有一間鐵牢。我留給柯梓柳那十個家伙在牢內(nèi)一字排開,齊刷刷的被生鐵的鐐銬釘在墻上。牢內(nèi)的守衛(wèi)約莫十數(shù)人。以有心算無心,我與昊天清理起來并不困難。問題在于這些守衛(wèi)都沒有牢門和鐐銬的鑰匙。 “怎么辦?”昊天為難的問道。一張嘴,被囚的眾人便認出了他的聲音。 “執(zhí)事!啊,老大!”一認出昊天自然便知道我的身份,‘紅狐’等人立刻欣喜的叫道。 我沒有答應(yīng),只覺得這兩個字叫得我耳根子發(fā)燒。從暗囊中取出開鎖的工具,一言不發(fā)的將眾人一一救下。 “能動嗎?”將最后一人自墻壁上放下來,我冷冷的問道。 “沒問題!都是些舔舔就好的傷?!薄t狐’活動一下關(guān)節(jié),爽朗的笑道?!F鍬’的手已經(jīng)悄悄伸向了我方才開鎖的工具。看來他們確實沒有什么事。我的心不由略略放下。 裝作沒看見‘鐵鍬’將我的開鎖工具據(jù)為己有的小動作,我干脆的說道:“昊天,你帶著他們幾個按照計劃從應(yīng)急路線離開。我斷后?!?/br> 讓‘紅狐’他們將死去侍衛(wèi)的衣服扒下?lián)Q上,我與昊天一前一后夾帶著這些假侍衛(wèi)沿著宮內(nèi)丟棄垃圾的路徑混出宮去。直到昊天帶著眾人離開,皇宮里依舊是一片寧靜。如果我手上沒有干涸著那些地牢守衛(wèi)的鮮血,我?guī)缀跻詾檫@一晚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 將眾人的安置工作交給昊天,我獨自靠在后院的大樹下。月光下樹木枝葉的陰影好似一群張牙舞爪的厲鬼,試圖將斑駁的月光一口口吞噬掉。四周彌漫著青草的香氣和一絲淡淡的血腥氣息。這本該是最令我熟悉也是最能讓我感到安心的氣味,而如今我的心中卻像是塞了一團點著火的蕁蔴. “零?!钡鹕陌l(fā)自夜幕中緩緩而來,昊天低低的聲音傳入我耳際。 “那幾個家伙沒事吧?”我淡淡的問道。轉(zhuǎn)過頭,將視線投入更深的夜色里。對于他能夠找到我,我從來也沒有懷疑過。只是此刻不知為什么,我卻有些不敢面對他奪目的金瞳。 “除了精神有些委頓,他們幾個都無大礙?!幑拮印麄円捕计桨裁撋砹??!?/br> “好,沒事就好?!笨谥械泥驼Z似乎僅僅是些毫無意義的音節(jié),我的腦中依舊被今晚的種種事端攪得一片混沌。 “零,你的傷好利索了么?”昊天的聲音聽來略有些怪異。 “當然?!蔽逸p笑。笑聲未落,一道拳風直奔我下頜而來。 “昊天!”我訝異的低叫,連忙抬手將拳封住。 昊天的拳很重,將我格擋的手掌震得發(fā)麻。趁我不及反應(yīng),另一拳便狠狠的擂在我肚腹之上。 “命令我住手,不然我一定要好好揍你一頓!”我的悶哼聲在深夜里細微得就像庭院的蟲鳴,想必是無法令昊天滿意的。他揮拳的動作完全沒有停止的跡象。雖不知道昊天為什么突然發(fā)怒,看這樣子捱頓揍是免不了了。命令他住手么?我不由苦笑。我怎么可能那么做。也罷,這次受傷回來,本就應(yīng)了他打罵都由他。反正也不會打死我,就讓他出出氣也好。主意打定我便只是默不作聲的招架。單以拳腳而論,昊天的功夫?qū)嵲诒葢T于以攻代守的我強上許多。不多時,我便連捱數(shù)下。 “說話啊!不然就還手!你為什么不還手?”擊打在身上的拳腳力道越來越重,昊天的聲音卻隱約帶了一絲哀痛。 “傻瓜……”輕淺的嘆息逸出喉嚨。眼前驀然一黑,卻是昊天擊出的拳頭硬生生停在我臉前。 “累了么?”我略略喘息著撥開他的拳頭,那雙哀傷的金瞳便直直的對上我的視線。 “零,我們回白虎國去吧。”昊天收回拳頭,緊緊的捏住我胸口的衣服。就像是要將我的心臟攥在掌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