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戟_分節(jié)閱讀_10
牌室令忍不住道:“便是廖大人家中的嬌妻美妾。光是平波城一地,廖大人便納了三房美妾,其中一位還曾是香滿園的頭牌姑娘,加上廖大人在各地搜羅的美人,人數(shù)之眾,堪比三宮六院。” 局丞道:“慎言?!?/br> 牌室令笑道:“許是夸張了一些,不過在平波城中,絕對是獨一份了!” 慕枕流低頭啜了口酒。 局丞道:“因此,廖大人到平波城之后,就打聽大戶人家的住宅,還不曾住過官邸?!?/br> 這種官員的私事,慕枕流不好插口,只好笑而不語。 幾個室令說得興起,將坊間傳聞統(tǒng)統(tǒng)拿出來說,其中提到最多的,自然是老掌局。 宴后,局丞等人駕車離開,慕枕流和夙沙不錯走路回府。 慕枕流道:“夙沙公子離開不拘一格莊這么久,難道不擔(dān)心莊中事務(wù)無人料理?” 夙沙不錯哼哼了兩聲。 慕枕流見他不悅,道:“夙沙公子?” 夙沙不錯道:“慕大人在下逐客令?” 慕枕流道:“倒也不是?!?/br> 夙沙不錯道:“哦,那慕大人是關(guān)心在下了?” 慕枕流道:“夙沙公子似乎從未將自己當做客人,那么,慕某如何能下逐客令呢?” 夙沙不錯笑了:“莫非你將我當成自己人?” 慕枕流搖頭道:“慕某將夙沙公子當成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夙沙公子心目中,自己究竟是什么人?” 夙沙不錯道:“既是家眷,自然是自己人了。” 慕枕流道:“既然如此,還請夙沙公子坦言相告。為何要見廣甫?為何要留在軍器局?又為何……要離間我與廣甫的關(guān)系?” 夙沙不錯沒有立即作答,而是悠悠然地跟著他走了一段路之后,才道:“我以為,以你的脾性,會忍住不問?!?/br> 慕枕流道:“夙沙公子步步緊逼,慕某已無路可退?!?/br> 夙沙不錯道:“我若是不說,你自然不會安心?!?/br> 慕枕流道:“但求心安?!?/br> 夙沙不錯緩緩道:“受人之托?!?/br> “何人?” 夙沙不錯道:“等你那位廣甫到時,自然會真相大白。” 慕枕流皺眉。 夙沙不錯道:“但是有一句話,請恕我不能認同。我并非離間你與你那位廣甫。所謂離間,乃是從中挑撥,而我說的句句屬實,是讓你認清楚他的真面目。” 慕枕流道:“你是好意?” “好意?!?/br> 慕枕流道:“如何證明?” 夙沙不錯揚眉:“為何要證明?” 慕枕流道:“因為你住在我的屋檐下?!?/br> 夙沙不錯道:“你要我如何證明?” 慕枕流道:“幫我查一個人?!?/br> “高邈?固所愿也,不敢請耳!” 慕枕流搖頭道:“是廖大人。” 夙沙不錯頓時興致缺缺:“一個好色的老頭?” 慕枕流道:“片面之詞,未足采信?!?/br> 夙沙不錯想了想,有了幾分興趣:“莫非,你認為今日局丞他們所言,是故意誣陷?” 慕枕流道:“憑空揣測,有惡意中傷之嫌?!?/br> 夙沙不錯又哼哼了。 慕枕流道:“若是你查清楚了,我便……” “如何?” “答應(yīng)你暫時留宿?!?/br> 夙沙不錯道:“好像不管你答應(yīng)與否,我都已經(jīng)留宿了。” 慕枕流道:“那是我還未表態(tài)?!?/br> 夙沙不錯道:“若是你不同意會如何?” 慕枕流轉(zhuǎn)頭看著他,半晌沒說話。 夙沙不錯道:“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br> 慕枕流道:“的確。那么,夙沙公子也該設(shè)身處地地為慕某想想。” 夙沙不錯:“……” 入夜,依舊是一張床,兩個人。且這張床比客棧得還要窄一些,慕枕流和夙沙不錯并肩躺在床上,雖是窩在各自的被窩里,但仍能感覺到對方的身體。 夙沙不錯見慕枕流翻了好幾次身,始終睡不著,終于出聲道:“你既然答應(yīng)了,便不得反悔?!?/br> 慕枕流背對著他,許久才道:“睡吧。” 次日一大早,就不見了夙沙不錯的蹤影。 慕枕流也不問,徑自去了軍器局,與局丞等人繼續(xù)昨日文書的整理。不整理不知道,軍器局來往的公文異常繁瑣。不止有天機府的,還有各地駐軍的。 慕枕流問局丞:“據(jù)我所知,軍器局直屬天機府,各地駐軍無權(quán)索要軍器。” 局丞道:“原是如此。后來南疆異動時,望南府一面書信朝廷,要求朝廷派兵援助,一面寫信給各大軍器局,索要軍器,說是事急從權(quán),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沒多久,天機府也下令給各地軍器局,直接從各地軍器局調(diào)了大批兵器運往望南府,開了先例?!?/br> 慕枕流搖頭道:“律法不依,規(guī)矩不守,是亂之征兆!” 局丞道:“大人倒也不必如此憂心。天機府當時只給了幾地駐軍此等權(quán)限,除了這幾個地方之外,其他地方也是不能的?!?/br> 慕枕流道:“哪幾個地方?” “一是望南府,它與南疆隔江相望,是我朝邊防的重中之重。另外兩個分別是東北長壽府與西北隆昌府?!?/br> 慕枕流將東北長壽府與西北隆昌府在嘴里反反復(fù)復(fù)地念了幾遍。 外頭進來一個差役,在局丞耳邊嘀嘀咕咕地說了半天。 局丞聽夠了,才虎著臉道:“沒見到慕大人在此嗎?有什么話應(yīng)當先告知慕大人!” 差役忙向慕枕流作揖求饒。 慕枕流道:“究竟何事?” 局丞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是廖大人的家眷,在當鋪兌換了些物什,離開時,不慎將兌換的銀票掉在了地上,被風(fēng)吹起,引起了一陣sao動。” 弩室令道:“既然引起sao動,想必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吧?” 差役道:“街上都傳說有十幾萬兩。” 局丞等人倒吸一口涼氣。十幾萬兩,放在哪里都算是一筆巨資了。 慕枕流臉色不變,道:“廖大人家眷是否平安到家?” 局丞道:“這樣一筆大數(shù)目,怕是會引人覬覦,進而鋌而走險?!?/br> 差役道:“應(yīng)是平安到家了?!?/br> 局丞道:“以我看你,還是派幾個人保護廖大人為上?!?/br> 慕枕流道:“此事,還是要廖大人自己開口才是。” 局丞連聲道是,這件事便揭過不提。 晚上,夙沙不錯回來,倒頭就睡。 慕枕流原想問他是否知道廖大人家眷在街上掉出銀票之事,見狀反倒不好問了。 到了半夜,差役突然急促地敲門。 慕枕流披衣開門。 差役道:“廖大人,廖大人……自盡了!” 第十二章 囑托 夜幕深沉,濃郁的黑色鋪天蓋地,仿佛要從圍墻上翻涌過來。 慕枕流打發(fā)走差役后,并沒有回床上,而是點了蠟燭,悄悄地去了書房。局丞等人見他輕車簡從,行李少得可憐,自掏腰包,準備了幾套書和一套文房四寶。 五經(jīng),中規(guī)中矩,最正經(jīng)不過。 慕枕流鋪開紙,磨了墨,提起筆,慢慢地寫了個廖字。 門動了下,地上的影子微晃。 慕枕流抬頭。 夙沙不錯穿著單衣,站在門口:“你在寫挽詞?” 慕枕流搖頭道:“我與廖公只有一面之緣,想寫也無從落筆?!?/br> 夙沙不錯道:“這有何難?只管寫,官位不大不小,走時不老不少,家中妻妾成群,日日左擁右抱。生時享樂,死也無憾?!?/br> 慕枕流道:“你查過了?” 夙沙不錯道:“有甚好查的?統(tǒng)共是一妻八妾十二通房,生了十二朵金花,出嫁了九個,還有三個。一個八歲,一個六歲,一個兩歲?!?/br> 慕枕流道:“無子?” 夙沙不錯冷哼道:“后宅陰盛陽衰,不奇怪?!?/br> 慕枕流道:“那十幾萬兩銀票的傳聞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