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兩人說得再明白不過。

    他們也不知道追溯了幾輩子，把對方的陰謀算計看得是清清楚楚，重生者的身份昭然若揭。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們已不知道在這個地方相殺了多少次，卻始終無法回避身死的命運。

    烏四與秦錚同時變色，他們駭然相視，皆是心下一沉。

    “不行，我得問問他們?！鼻劐P嘀咕一聲，縱身一躍，加入戰(zhàn)局。

    此時兩人已經(jīng)殺紅了眼，秦錚的出現(xiàn)也不過是讓他們多了一個共同的敵人，那還有什么可說的，打唄！

    這一交手，秦錚便發(fā)現(xiàn)不對了。

    從修為上看，兩人只是筑基修士，以秦錚如今的修為，收拾他們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可事實上，他們卻是越戰(zhàn)越勇，不僅經(jīng)驗極為老辣，高階法寶更是層出不窮，時不時還會用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手段，每一樣都超出了秦錚的想象。

    “你們……究竟是什么人？”

    正在此時，灰衣修士尋到紫袍破綻。嗤笑一聲，一道流光自袖中飛出，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貫穿紫袍修士的身體。

    尸體軟綿綿落到地上，一雙眼睛依然睜著，倒映世間萬物。那雙眼睛里沒有驚訝，沒有恐懼，甚至沒有多少痛苦，好像只是尋常地瞥見了死亡。

    灰衣修士低頭看了看他，又看看已經(jīng)停手的秦錚，慢慢將自己方才擲出的法寶收回，死氣沉沉回答秦錚的問話：

    “死人。”

    他是一名重生者，最普通的重生者。

    為了爭名奪利而生，為了爭名奪利而死，這些經(jīng)歷不光彩，卻也不罕見，甚至有些不值一提。

    第一次重生時，他是無比狂喜的。

    有了經(jīng)驗，有了積累，有了情報，他欠缺的，只有一個機會。

    借助未卜先知的優(yōu)勢，他抓住了很多機會。曾經(jīng)有一度，他認(rèn)為自己可以完成自己想完成的事，達(dá)成自己從未想過的目標(biāo)，成為稱霸天下的王者，或者成就大道的圣人。

    可這一切，都在不長的時間內(nèi)很快粉碎了。

    方才烏四放出的蠱蟲發(fā)揮了作用，灰衣修士在控制之下，緩緩道出了自己的重生經(jīng)歷。秦錚靜靜聽著，隨著這名修士的敘述，心頭不知為何浮現(xiàn)出越來越濃重的陰影。

    “結(jié)局是無法改變的。”灰衣修士漠然抹去衣角的血珠，無所謂地說出曾經(jīng)讓他肝膽俱裂的事實，“死期已定，任是有通天徹地的手段，也難逃一劫?！?/br>
    “什么？！”秦錚失聲道。

    烏四心中一沉。他在回憶，自己距離上一世身隕的時間，還剩多少？

    “這世上到處是死人，我也是。”灰衣修士抬頭看到天邊掠來的一抹淡影，被蠱蟲控制而顯得空洞的臉上浮出一絲奇異的笑容，“師叔來了?！?/br>
    ☆、第八十三章

    離開了那兩人，秦錚與烏四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重生者的命運，當(dāng)真是無法改變的嗎？

    見烏四神色肅然，秦錚正要開口，忽然心念一動，感知到有一人正向他們疾馳而來，還未來得及出言提醒，便聽烏四驚喜道：“大師姐！”

    秦錚望去，果是許久不見的杜若，正踏云而來。她身姿挺拔依舊，整個人如一柄出鞘的利刃，可面上除卻重逢的信息，卻多了幾分揮之不去的陰霾。

    “掌門說你們今日回來，我卻是來得有些遲了?！彼驗跛狞c點頭，又朝秦錚看了看，神情中浮現(xiàn)幾絲暖意，“他有一道口信給你們?！闭f罷，她向兩人伸出手，一點熒光自指尖飛出，匯入秦錚靈海。

    “嗯？”秦錚挑眉，看向杜若的眼神有些意外，“這是掌門答應(yīng)告訴我的地點？他不是說還要考驗考驗我嗎？”

    烏四問：“考驗什么？”

    秦錚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杜若微微一笑，目光觸及天邊，笑容斂去，沉聲道：“你們此行小心，快要變天了?！?/br>
    “此話怎講？”秦錚雖是如此問，方才看到的一幕已然浮現(xiàn)在他的心頭。

    果然，杜若的話證明了他的懷疑。

    世界已經(jīng)大變了。

    在兩人離開之前，修界已經(jīng)有不少穿越者和重生者開始聚集。而現(xiàn)在，這一過程突然加快，穿越者、重生者如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從數(shù)量上來看，穿越者遠(yuǎn)遠(yuǎn)少于重生者，依然屬于珍稀物種?？删驮谧罱麄冎械囊徊糠?，就像當(dāng)時的重生者一樣，離奇地悄然失蹤了。

    “掌門算不出他們的所在，恐怕是有大能出手，遮蔽了天機?！倍湃舻溃坝隈Y舟幾人已被掌門派人保護(hù)，而你們……怕是不會甘心留在劍指山的?！?/br>
    “多謝師姐成全?！鼻劐P拱手道，“我們一定速去速回?！?/br>
    久別重逢，便又要分離，然而前路未明，時間緊迫。烏四與秦錚拜別杜若，便調(diào)轉(zhuǎn)方向，趕往最后一片殘鏡碎片的所在。

    一路上，兩人見得越多，心頭便越是沉重。

    “你覺得，這件事是誰人所為？”秦錚問，“會不會，會不會是……”他頓住，欲言又止。

    烏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有猜想了？”

    秦錚嘆了口氣：“比起這個人是誰，我更好奇他的目的?！?/br>
    重生者擁有未來的記憶，而穿越者則能帶來其他世界的信息。所有秦錚想不明白的事情，或許都能借此弄個分明。而關(guān)于這個世界的真相，重生者與穿越者大量出現(xiàn)的原因，也一定隱藏于其中。

    就像魔界，修界也一定有某種源頭，一切的源頭……

    “對了，你讀過那么多上有沒有記載過，修界是何時誕生的？”

    烏四道：“盤古開天，混沌之始。怎么，你沒聽說過？”

    “在我的世界，也流傳著盤古開天的故事?！鼻劐P面上不顯，心中卻是莫名一動，“有沒有關(guān)于末日的傳說呢？比如妖潮算不算？”

    “妖潮是修界之劫數(shù)，卻不是世界的終結(jié)。”烏四道，“修界永恒不變，哪里會有終結(jié)？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