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墳挖出鬼_分節(jié)閱讀_86
閉目間,眼角滑過一滴清淚,眼神空落而悲哀。 這恐怖詭譎的鬼靈機關(guān)都在不遺余力塵封一個逝去的夢,段澤和他的愛人在永恒的黑暗中一生相守,看著他握過的筆,他讀過的書,他休憩過的交椅和用沉水香熏過的衣,昏黃陽光下一個舊日影像,記載在這里,再不肯讓人涉足和打擾,免我憂苦,歲月無驚。 “他一定很愛你?!绷盅哉f,“蕭公子泉下有知,可以瞑目了?!?/br> 棺材連木槨都沒有,一層薄板撐不住力,在歲月的侵蝕下塌陷的不成樣子,林言撿開上層木片,露出一副枯骨,遲暮之年的骨架萎縮變形,看起來比他要矮小一些,低頭朝向頸窩,尸身年邁,牙齒脫落的只剩幾顆,膝蓋有明顯的骨質(zhì)增生,保持著弓身抱膝的形態(tài),像嬰兒孕育于母體,在黑暗中緊緊抱著自己,一睡五百年。 棺內(nèi)空空蕩蕩,尸身下墊著一層薄褥,穿一身縞素,膝蓋和胸膛間放了唯一一件陪葬,被衣著擋住,露出一角白璧,蕭郁想取出來,手伸到半空,停住了。 “我來吧。”林言說,“總算知道自己死了什么樣了,真是不好看?!?/br> 那是一支上好的羊脂玉簫,整塊玉料挖空制作,入土多年,浸了人的血,人的rou和骨,已經(jīng)不似初成時的潤糯瑩白,表面一層厚厚的包漿,生前被人日夜盤玩,也許是如同死亡一樣寂寞而漫長的夜,它的主人在黑暗中抱緊了他的名字,點一支蠟燭,燭淚斑斑駁駁,半生寂寞,一世相思。 “不知門口倆盜墓賊有沒有進過棺室,他們虧大了,里面除了這個沒一件東西值錢?!绷盅园押嵔唤o蕭郁,“段澤至情至性之人,連件壽衣都沒給自己置辦,玉簫,簫玉,他帶著你的名字下葬?!?/br> “他有情,你有意,不枉費這百年相思了。”說著說著竟笑了,眼前一片模糊的水跡。 “咦,你們過來看,這邊還有一間墓室?!卑㈩佂蝗唤械溃崎_一屏?xí)?,露出后面一道小門,林言擦了擦眼角,強打精神跟蕭郁走過去看。只見門內(nèi)是一間更小些的石室,沒有任何家具陳設(shè),空空蕩蕩的屋子中用石頭砌了一道一尺高的闊臺,上面放置一口與蕭郁墓中一模一樣的金絲楠木大棺。 “怎么又有一口棺材?這口保存的這么好,看起來也值錢,難道外面躺的那個不是段澤?”尹舟詫異地走上前,見蕭郁和林言兩人神情都不對,只好搖了搖頭,招呼阿顏一起推棺蓋。 一陣沉重的摩擦聲,尹舟和阿顏的動作都停住了。 “林子你過來看,怎么是口空棺?”尹舟提燈把棺材角角落落照了一遍,“全新的,里面什么也沒有?!?/br> 果然,這口價值白銀數(shù)萬輛,冒著重罪的危險打造的棺材,竟然從來沒被使用過,棺角還留著一丁點新木器的刨花。 “本來是留給你的?”林言看著蕭郁。 蕭郁搖了搖頭:“不知道?!?/br> 尹舟看看林言,又看看蕭郁,忍不住呸了一口,一把抓過阿顏:“咱們該干什么了,他倆我看是不用指望了,魂都不知道在哪飄著,瞎折騰?!?/br> 阿顏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對,冥婚,時辰還不到,咱們先準備著?!?/br> ====================================================================== 昨天寫了一萬一,今天雙更,不要因為俺雙更就不留言,俺會桑心的!啊喵~ 謝謝燕燕一息童鞋的手榴彈和地雷,謝謝如果時光機在前方可天真多次嗎童鞋,jerrymi童鞋,你家兮蜀黍童鞋的地雷,艾瑪這些名字繞口的~ PS:那個叫靜候時光的姑娘,請你自重,作者君不是圣母,作者君憤怒的時候很變態(tài),人要臉樹要皮,事情做太過,對你沒好處。 ☆、65、 作者有話要說: 天然溶洞本身存在縫隙,通風(fēng)良好,阿顏掏出一把紅燭挨支點燃,很快書房的角角落落都跳躍起小朵燭光,若不是中間那口腐朽的棺材和暗沉沉的牌位,竟真的像誰家在辦喜事一樣,大家把礦燈熄滅,墓室僅憑燭光照明,昏暗而沉寂,連空氣都有朝生暮死的味道。 一對盤著龍鳳的大紅花燭被擺在銀燭托上,以書桌為香案,中間放供果和香爐,一邊擺牌位,另一邊的地上放了一只蒲團,沒有雙親,沒有媒人,聘禮是紙扎的綾羅綢緞,紙馬香車,娶的是死人,還是個男人,連小道士都不知道怎么準備,只好按古禮買了鐲子耳墜戒指,林言出的錢,每樣都是最好的。 地上一只火盆,一沓沓紙錢正噼噼啪啪的焚燒。 桌前站了一雙人,誰也不看誰一眼。 “故人已逝,連魂魄也轉(zhuǎn)生他人,我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他沒去看你,相信一定有他不得已的地方,蕭公子盡過哀思,不要執(zhí)念了,投生去吧?!?/br> 蕭郁看著前方,手指關(guān)節(jié)捏的發(fā)白,苦笑一聲:“你從未執(zhí)念過?!?/br> “故人墳前別說這種話,傷了故人的心。”林言淡淡道。 阿顏抽出兩張生辰庚帖遞給林言,林言轉(zhuǎn)手交給蕭郁,從口袋中抽出那支許久不用的軟頭水筆,買它的時候蕭郁還不能說話,不像現(xiàn)在,他的聲音又溫柔又好聽,卻句句戳心。 “你寫吧,跟你比我們的字兒太不上臺面了?!?/br> 蕭郁看著他,半晌把筆和帖子都放下了。 “不寫?!笔捰舻恼f,“就這樣吧?!?/br> 阿澈被這從沒見過的儀式吸引了注意力,好奇的打量桌上紅紅綠綠的紙花和綢緞布匹,暫時忘了跟尹舟結(jié)的梁子,拽了拽尹舟的手:“膽小鬼,他們在干嗎呢?” “別看了,人間慘劇?!币蹏@了口氣,“這倆人賭氣呢,還他媽自個兒都不知道。” 阿顏掏出一個小本子看了看,又算了下時間,布置道:“按、按時家奇門的說法,以日子和方位擺盤,兩個時辰后休門開,最宜嫁娶,咱們一路過來也夠累了,歇一會準備儀式吧?!?/br> “我、我們幾個算蕭家請的客,等會站左邊,林言你算段家的,站右邊。” 林言瞥了一眼蕭郁,冷冷道:“我一路帶他來,不算蕭家客人?我跟你們站一起,右邊擺牌位就夠了?!?/br> 阿顏為難道:“……妻家不能沒人吶。” 林言扭頭道:“有棺材就行?!?/br> “可是……”阿顏還想說話,被尹舟拉住了:“可是個屁,他們愛怎么著怎么著,給誰擺臉色看呢這是,自己的事自己解決,把包帶著,咱們出去吃飯,林言沒胃口,不用給他留?!?/br> 說完補了一句:“他也不渴,水也別留?!?/br> 話音一落,狐貍和阿顏都被尹舟連拖帶拽的出了屋子,書房只剩林言和蕭郁兩人,滿室寂寂,燈影重重,映著兩人的臉,誰也不知道說什么,互相躲避著目光。 林言尷尬地撿起一只蘋果:“這是上供用的,你能吃么?” 蕭郁撲哧一聲笑了:“這時候你讓我吃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