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蕓眼里含著淚盯著他，半晌，朝門口一指：“滾！別叫我大姨！滾回去叫你爹收拾你！”

    蘇百舸后悔死了：“大姨?！?/br>
    蘇蕓怒吼道：“叫你滾沒聽見！”

    景行：“媽，你……”

    “你也滾！別讓我再看見你！”蘇蕓被他倆氣死了，“滾！都滾！”

    蘇蕓秋風掃落葉般把兩人揍出門，氣得渾身發(fā)抖的靠在門上流淚，突然想起蘇百舸好像就穿著一件短袖，忙打開門。

    蘇百舸和景行都站在門口，一起小心翼翼的看她。

    “媽。”

    “大姨?！?/br>
    “去，回去跟你爸說，說你大姨管不了你了！別在這站著，凍死了我可不給你們收尸。”蘇蕓嘭的又把門關(guān)上了，后悔剛剛開門的時候沒先去拿件衣服，都沒得丟出去。

    蘇蕓走回屋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雙手捂著臉，腦子里全都是景行的父親和蘇彤。

    “我對不住你們，”蘇蕓哽咽，“兩個孩子都沒養(yǎng)好，我沒臉見你們?！?/br>
    蘇蕓抬起手在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感覺最對不住的是自己。自己一天天拉扯大的孩子，看他們竟然做出那種事情，蘇蕓覺得即憤怒又茫然……

    蘇百舸坐在車上發(fā)呆，不知道該怎么辦，這看起來就是一個死局啊，之前自己也想過無數(shù)次，都沒想出來要怎么解決。

    景行把大衣脫下來遞給他：“你怎么不解釋？”

    “什么？”

    景行：“你不是沒答應(yīng)我？”

    “是啊。”蘇百舸道，“我為什么要跟著你挨打？你說我現(xiàn)在回去還來得及不？”

    景行啟動車子打開暖風：“那你先給我個答案吧?！?/br>
    蘇百舸沉默了會兒，疑惑道：“還不走？”

    景行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緩和了，道：“你爸會不會揍你？”

    “肯定會啊?！碧K百舸無奈道，“絕對往死里揍。”

    景行湊過來在他臉上親了下：“遲早要面對的?！?/br>
    “嗯，走吧?！碧K百舸嘆了口氣，“我爸怎樣我才不管，就是不知道怎么跟大姨交代，要是以后大姨真不要我們了怎么辦？”

    景行沉默了。

    車子里詭異的安靜了一會兒，蘇百舸和景行都不知道要怎么辦。雖然景行知道總有一天會面對，可真正要面對的時候還是很難受，如今又帶著蘇百舸，想起蘇蕓的眼淚心臟都難受的抽搐。

    這么多年來，蘇蕓永遠是潑辣堅強的，何曾紅過眼眶？

    沉悶的氣氛讓人難受，蘇百舸看看景行問道：“剛挨打都不躲？看看腿腫了沒？”

    “沒事。”景行發(fā)動了車子。

    蘇百舸抱著大衣窩在副駕上，看著景行的側(cè)臉，腦子里是一片空白，此刻他想不起來幾分鐘前和景行接吻的感覺，也想不起來剛剛蘇蕓雙眼含淚的難過，只有幾次蘇蕓想打他時硬生生停住的動作——他感覺像是被全世界遺棄了，心里空落落的，很冷，原來真正的被遺棄是這種感覺。

    蘇百舸一直一直記得這個寒冷的夜晚，他得到了愛情，卻失去了全世界。

    第67章 挨打

    車子在漆黑的夜里行駛, 車內(nèi)是讓人窒息的靜寂，蘇百舸終于明白一直以來他都縮在點頭的邊緣不肯往前邁一步的原因了，雖然一直沒敢仔細去想，但是他內(nèi)心深處早就在害怕著這個結(jié)果。雖然蘇蕓不是他的母親，但是比母親更重要，此時此刻看著車外無法穿透黑暗的燈光，蘇百舸的內(nèi)心終于被他擺了出來：他發(fā)現(xiàn)他無法做到為了愛情而放棄蘇蕓的親情, 在他沒有理想沒有愿望的渾渾噩噩的人生中，蘇蕓和景行合起來是他完整的生命，誰都不可或缺。

    之前景行說他是沒想好, 其實他只是不敢面對。

    “哥，我現(xiàn)在可以給你答案嗎？”

    “我可以等的?！本靶姓f著打開了車載音樂。

    依然是那首熟悉的《what are words》，微帶沙啞的男聲伴著悲傷的旋律……

    這首歌就像放給他聽的一樣，在這個安靜漆黑的夜晚, 他一句一句全部聽懂了。想起最初的時候，他卻只覺得好聽, 原來每一首好聽的歌，背后都有一個故事。

    蘇百舸沒再說話，他決定相信景行，也許景行真的想好了, 畢竟連他都不知道景行到底想了多少年。

    不知過了多久，景行突然問道：“抽煙嗎？”

    蘇百舸：“哥?！?/br>
    景行扭過頭看了看他：“嗯，你想聊聊天嗎？”

    “你怎么想的？”

    景行：“不敢告訴你?！?/br>
    蘇百舸：“……”

    這句話他想了很一會兒，沒明白過來, 忍不住問道：“你說唄，我有點煩?！?/br>
    景行道：“要么要你，要么要你大姨?！?/br>
    蘇百舸心里“咚”的跳了一下：“你是認真的嗎？”

    “我記得之前就和你說過?！本靶械哪橂[在黑暗里，低聲道，“我們一起去農(nóng)家樂的時候。”

    蘇百舸記得，景行說如果大姨知道了他的性向說不定會劈了他，蘇百舸心里泛起一陣酸楚：“我沒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