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森沉默，腦海中回憶起前幾天父親在電話里說的話。

    ‘你孟叔的孫女自己找到咱們家了，是個懂事聰明的小丫頭。’

    確實很聰明。

    他想著。

    時鐘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咔噠聲。

    兩人都很沉默。

    孟書婉覺得有些尷尬，不想一直低頭，便抬眸望了眼，發(fā)現(xiàn)男人站在客廳正中，頭頂?shù)牟ＡУ鯚粽凵涞耐硐悸淞诵┰S在他發(fā)頂，毛茸茸，像是戴了彩色帽子，有些可愛

    孟書婉被自己這個驚悚的想法嚇到，趕緊把視線下移，可在看清他那年輕了許多歲的臉后，還是忍不住愣怔了下。

    她印象中的程景森，冷峻、威嚴(yán)、強大，三十多歲身居高位的男人，早就練就了通身氣場，也讓人忽略了他的五官美丑，只會畏懼感嘆他的氣勢。

    但是現(xiàn)在，再見到年輕版的程少校，她才意識到，程景森的長相不比程景林差。

    兄弟倆都長了一雙相似的桃花眼，只是程景林的眼型略圓，顯得更為溫柔，而他的眼型狹長，眼皮褶窄深，瞇眼看人時，壓迫感十足。而且，他的面部棱角分明，下巴更為方正，是一種極為正統(tǒng)的英俊。

    當(dāng)然，他為人也很正統(tǒng)，身為程家長子，從小接受著軍人一般的教育，十六歲就被丟去參軍，沒有父親的幫扶，只能靠著自己摸爬滾打往上爬，他去過前線，在戰(zhàn)火紛飛中多次死里逃生，如今能夠年紀(jì)輕輕當(dāng)上上尉，可以說都是靠他自己那一身傷換來的。

    沒由來的，孟書婉想到了程衡，這么厲害的程景森，為什么就沒注意到自己兒子的異常呢？

    哪怕知道程衡是男主，根本不需要她這個小炮灰心疼，可她還是忍不住心酸。

    明明能夠有快樂幸福的童年，為什么非要變得那么苦呢？

    難道一定要變成偏執(zhí)、陰郁，才能凸顯男主的與眾不同嗎？

    孟書婉覺得離譜，特別是想到未來程衡還因為這樣的性格害人害己，心中的話脫口而出，“那個，可以多關(guān)心下小衡嗎？”

    少女突如其來的話，不僅打破了沉默，還讓程景森皺起了眉。

    他不太懂，為什么少女要說這樣的話，類似于訓(xùn)誡一樣，言語里流露出的不滿，顯而易見，無法忽略。

    這才不到兩周的時間，怎么倆人就那么熟了？

    男人探究的目光讓孟書婉立馬閉了嘴，懊悔自己真是嘴快。

    這第一次見面，人家還是名義上的長輩，自己一個晚輩，有什么資格和立場說這種話？

    她不自然地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窺了眼男人的表情，訥訥地找補：“對不起，是我覺得小衡很獨孤也很安靜，我記得我像他這么大的時候，天天想要爸爸陪著我……”

    她越說聲音越低，原本抬起的頭又垂了下去，馬尾側(cè)垂，發(fā)尾輕輕晃動，一下下碰觸著堅硬的包帶，慌亂的跟她現(xiàn)在的心情一樣。

    程景森靜靜端詳，側(cè)眸掃過了門外，片刻后，開口：“知道了?！?/br>
    哎？孟書婉驚愕地抬頭，結(jié)果就看見男人離去的背影，那個方向，是去見程爺爺了。

    等到男人的身影徹底看不見了，她還有些恍惚。

    原來程景森這么好說話啊。

    那為什么，他跟程衡的關(guān)系那么差？

    “我不需要他陪?！?/br>
    男孩稚嫩卻清冷的聲音響起。

    孟書婉這才發(fā)現(xiàn)，男孩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

    他顯然來了有一會，聽見了她和程景森之間的對話。

    像是要證明自己一樣，程衡再次開口，認(rèn)真地重復(fù)：“我是男孩子，跟你不一樣，我不需要誰陪我！”

    “……”

    孟書婉錯愕，對上男孩眼睛，心里忽然一軟，笑著點頭：“確實，是我錯了，我忘記小衡最勇敢了，勇敢的男孩不會害怕黑，也不會害怕孤獨?！?/br>
    本來憋著一股氣的程衡在聽見她道歉后，一時間有些別扭，半晌，才猶豫著問：“那你現(xiàn)在還怕黑嗎？”

    第18章

    孟書婉現(xiàn)在自然是不怕黑的，可是見到小家伙那一臉糾結(jié)的鮮活表情，她就忍不住想逗一逗，也想讓他可以永遠這么鮮活明亮，不要小小年紀(jì)就已經(jīng)沉穩(wěn)成老干部了。

    她不想定義童年必須是什么模樣，只是想他的童年不要如小說描述那樣只有灰色。

    小孩嘛，就是得開心點。

    所以，她故意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小聲說：“怕還是有點怕的，特別是到陌生的地方，晚上都怕的睡不著?！?/br>
    她說著，還特意指了指自己眼下青黑，“你看，都有黑眼圈了，黑眼圈小衡知道是什么嗎？就是長期睡眠不足，眼底就會青黑，你看，我這就是。”

    程衡下意識地走近，而孟書婉則配合的彎下腰，讓小家伙看得更清楚點。

    女人皮膚很白，白到一丁點青色都異常明顯，所以當(dāng)程衡看見那明晃晃的兩個黑眼圈后，嚇了一跳，這么嚴(yán)重？

    孟書婉這段時間幾乎算是連軸轉(zhuǎn)，每天天蒙蒙亮就起床敢去清大上課，又分出精力去刷那些同學(xué)的好感度，回到家還要溫習(xí)課本完成教授布置的作業(yè)，幾乎算得上是精疲力竭，睡眠時間嚴(yán)重縮水，加上皮膚白，才顯得這么夸張。

    不過小孩不知道內(nèi)情，只以為她是真的因為剛來程家，又怕黑，才每天不敢睡覺。

    “哎，要是能今晚上有人陪我睡覺就好了，那我就能好好睡覺了……”孟書婉瞅著小孩那糾結(jié)的小表情，繼續(xù)賣慘：“哎，我最近學(xué)習(xí)好累呀，旁聽生上課只能站著，連坐都不能坐，我也太可憐了~小衡今晚上可不可以陪我睡覺呀~”

    酒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