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音閉著眼，任由她的氣息沾滿他的僧袍，回答：“與我并無區(qū)別?！?/br>
    不管是那個聽到他的名字便笑得打滾的花妖，還是如今媚眼如絲的魅魔，皆是蘇卿夢，于他而言并無區(qū)別。

    蘇卿夢松開他，像是無趣，仰頭望天。

    無音隨著她一起抬頭，他不知道蘇卿夢看到的廢土之上原本的灰色還是如今她幻化出來的艷陽，只是她想要他看到什么，他便看到什么。

    “那么和尚，”她開口，不再喚他“佛子”，“靜靜待在這個幻境里，做你的佛修便好?！?/br>
    司染站在結(jié)界之外，并不能聽到他們在交談什么，卻看到了蘇卿夢主動抱住了無音，只是無音未曾給她回應(yīng)，她最終又放開了無音。

    他狠狠低下頭去。

    他想，他該在心里暗自嘲笑蘇卿夢的，她喜歡一個佛修，就算再主動，也不會有結(jié)果，然而他卻嘲笑不出來……

    “你站在這里干什么？”阿星本來是來找蘇卿夢的，看到司染像是罰站一般地低頭站在那里，臉上的神情滿是委屈，上前別扭地關(guān)心著。

    司染略有些狼狽地別開頭，“沒什么，師父在見無音法師，我在這守著。”

    阿星看到遠處的和尚微微愣了一下，沒好氣地說：“不要在這里等了，師父才不會記得你?！?/br>
    司染卻不愿意離開，他還是笑出來了：“師父讓我在這守著，我待在這里便好?！?/br>
    阿星癟了癟嘴，用力甩了一下衣袖，便離開了。

    蘇卿夢的結(jié)界過了很久才收起來，即便收了結(jié)界，她依舊滿心滿眼皆是無音，同他一路說過來，只在路過司染的時候才微微驚訝：“你怎么還在這里？”

    司染的眼眸暗了一下，比起先前在阿星面前，已經(jīng)能笑得自然許多：“師尊，您方才讓我守在這里的?！?/br>
    蘇卿夢不在意地揮了揮手，甚至連眼角余光都未曾給司染：“你回去吧?！?/br>
    司染始終站在她的身側(cè)，笑著問道：“今夜可要為法師安排廂房？”

    “不用，我隔壁那間房，一直為法師留著呢?！碧K卿夢說時，垂下頭，伸手將發(fā)絲挽到耳朵，叫司染一眼便看到她發(fā)紅的耳廓，與頷首的羞澀。

    司染的拳頭又緊了緊，“那徒兒明早再來伺候師尊。”

    無音轉(zhuǎn)眸望向他，司染對上那雙瑞鳳眼，明明是如止水的一雙眼，他卻無端生出壓力來。

    他勉強笑著說道：“之前匆匆，還未感謝法師的救命之恩?！?/br>
    無音沉默了一下，看向蘇卿夢，便見她朝著自己眨了眨眼，他的眉眼染了些許笑意，對上司染也多了隨和：“不必謝?！?/br>
    司染站在原地，目送兩人并肩離去，心中生出幾許害怕，他怎么覺得眼前的佛修對蘇卿夢并非無情？

    次日清晨，司染比以往更早地去了東院采花露，更早進入蘇卿夢的房間，卻見他的師尊已經(jīng)在架子上擺滿了衣服。

    向來只穿紅衣的蘇卿夢搬出了平時不穿的顏色，粉的、紫的、藍的、白的鋪滿了架子，一只手撐著下巴，似是在苦惱今日穿什么顏色。

    見他來了便問道：“你覺得我穿什么顏色好看？”

    司染少見她這般小女兒態(tài)，或者說無音出現(xiàn)之前，他從未見過她這般小女兒態(tài)，只是從無音出現(xiàn)之后，他這位師尊一下子便被無音落下了神壇——

    他不喜歡。

    可他依舊為蘇卿夢選了一套白衣，“師尊不若試試白色？”

    蘇卿夢眉眼一彎，笑容比以往更多了幾分暖意，“倒是與佛子的僧衣相配，就穿白色吧?！?/br>
    司染拳頭握了一下，但很快便松開，上前為蘇卿夢換衣。

    換好之后，倒是他先愣住了。

    司染自是知道自己這位師尊長得好，便是在修真界，她的容貌亦是頂尖的，平日見慣了她穿張揚的紅色，如今乍一見她穿白色，少了兩分咄咄逼人的冷艷，卻多出了幾分飄逸的清麗，美得動人心弦。

    和無音站在一起，應(yīng)當(dāng)十分般配。

    司染垂下眼，迅速從一旁取來了紅色的腰帶為蘇卿夢系上，硬生生在這一身的白里加入了妖冶的紅。

    而后，為蘇卿夢束發(fā)時，亦是選了繡有金紋的紅綢帶。

    蘇卿夢只當(dāng)不知道他飽含的私心，轉(zhuǎn)身便去尋無音，司染跟在她身后，同她一起去見無音。

    在無音面前，司染方問蘇卿夢：“師尊要用早膳了，法師可要一起？”

    他本以為佛修會拒絕，卻沒有想到無音一口應(yīng)下，他跟在兩人身后目光格外幽深。

    無音很自然地坐在蘇卿夢身旁，見她吃著司染準(zhǔn)備的清淡早膳，神情沒什么變化，反而從衣袖中拿出一盒糕點來。

    “這是我此前去凡間時，順手買的糕點，你可要嘗嘗？”此前為了察看魔界與凡間相連的縫隙，他特意去了一趟凡間，在路邊瞧到販賣的糕點與美酒，不自覺地便買下來了。

    人間的糕點制作精美，卻滿是雜質(zhì)，并不適合修士食用，雖然到了蘇卿夢這樣的修為也無所謂雜質(zhì)不雜質(zhì)。

    司染依舊開口說：“人間的食物怕是不適合師尊……”

    蘇卿夢接過糕點，當(dāng)著兩個人的面便拿出來吃了一口，她眼眸微睜，隨即笑成月牙，稱贊著：“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