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

    周亦淮微微仰頭嘆了口氣：“要不然您直接幫我查吧。這樣您能再我前面知道，免得心急。查完告訴我一聲，也省得我費功夫?！?/br>
    “你滿嘴跑什么火車！”

    他卻是再也沒理，直接轉向江老師工位，“什么時候下樓？”

    嗯？

    陸時宜左看右看，最終確認他是在和自己說話。

    她又扭頭看了眼江老師，想問還有什么事情要和她說。

    不想，老師的表情看起來格外復雜，饒有興味又滿是惋惜。

    “行了，我這兒沒什么事了。周亦淮，你看著點她回班，眼睛現(xiàn)在看得好像不是很清楚，我有點擔心。”

    陸時宜遲疑。

    “還想什么？走啊?！?/br>
    兩人出了辦公室，她沒看到門口擺了個小紙箱，差點被絆了一跤。

    這人把她拉過來，教育道：“小心點！”

    然后再也沒松開。大手一握，直接環(huán)過她整只胳膊。

    不知為何，她鼻尖涌上點酸澀——

    她好像只有狼狽的時候，才能得到他的寬慰。

    心理輔導約在了誓師的前一天。

    那天兩個友班都去了藝術樓的心理咨詢室。墻壁被刷成了通體的綠色，各種畫作、沙盤層出不窮。

    學生將心理老師圍坐在中間。老師溫和地開口：“如果準備好了的話，請大家都閉上眼睛……”

    “首先，花一些時間，將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身體上……接下來我們開始呼吸，慢慢的……”

    陸時宜覺得心理輔導可能真的有點用。畢竟她已經失眠挺久的了，但這種冥思好像能緩解她的焦慮，讓她有了一種，想睡的感覺。

    “最后，讓我們來想象一副畫面……你是一條長在人海的藤蔓，被風吹著，流浪前進……現(xiàn)在你來到了一片迷霧森林，太陽升起來了……”

    “撥開迷霧之后，你看見了什么？”老師溫柔地說，“現(xiàn)在可以睜開眼睛，談談你的畫面了。”

    陸時宜已經進入半睡眠狀態(tài)，并沒有如期睜眼。

    所以沒有看到，對面那排的周亦淮猛地竄起身來，頗有點急吼吼那意思。

    心理老師：“這位同學想要分享，來，和大家聊聊吧?！?/br>
    大家一陣狂笑，晃著腿起哄。

    周亦淮難得語塞，他又坐下：“沒有?！?/br>
    “沒關系，”老師鼓勵道，“你的問題也是絕大多數(shù)同學的問題，你說出來，也是幫助大家?！?/br>
    絕大多數(shù)？

    不可能。

    他，看見了她。

    “沒有畫面?！敝芤嗷凑f，“就是沒有畫面，我才覺得奇怪。”

    老師點點頭：“那說明你專注當下，意志力強，沒有任何東西能動搖你的信念決心……”

    周亦淮聽了這話只覺得暈眩。

    這話反過來的意思，不就是想象出來的畫面，能夠動搖他嗎？

    陸時宜這會兒睜開眼睛，只見少年斂了眉目，神色凝重。

    他抬眸看過來的時候，眼神似乎有點兇。

    難道她最近惹惱他了嗎？

    沒有吧。都沒怎么說話。

    沒關系，路揚百日誓師后應該就能回來了。以后，就不用關照她了。

    心理咨詢一結束，周亦淮就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

    陸時宜慢慢走著，從藝術樓的全透玻璃窗，往樓下一看，他一邊狂奔，一邊抓著手機。

    周亦淮一路跑到五樓集備教室才停下，仰頭看天喘了會氣，才撥打了周之矜的電話。

    兩遍都沒人應。到第三遍，他想，要是還不接就算了。

    “周亦淮你要死??？知道我現(xiàn)在這兒幾點嗎？知道我已經進入深度睡眠了嗎？”一開口就是一通教訓。

    “嗯?！?/br>
    周之矜打了個哈欠，忽地察覺他語氣不對勁，問：“怎么了？”

    她眨眨眼，覺得還有好一陣兒得聊，于是下床接了杯水。

    結果那邊一直不說話。

    “發(fā)生什么事兒了？”

    又是一陣不語。

    “沒事我掛了。”

    “姐?！?/br>
    兩人同時開口。

    “嗯?！?/br>
    “算了，我還不確定，明天再跟你說吧，你先睡吧?！?/br>
    周之矜無語：“吵都被你吵醒了，你就跟我說這兒？明天我可不會聽?！?/br>
    “可我現(xiàn)在沒法兒說?！?/br>
    “那你明天就能說了？”

    “應該?！?/br>
    兩秒的安靜，周之矜也不多言：“行吧。那今天可以先告訴我，是和什么相關的嗎？我先做個心理準備。”

    周亦淮沉默，在掛斷之前，留下兩個飽含無力的字。

    ——“喜歡?！?/br>
    第21章

    開晚會的禮堂一片昏暗, 沒有表演者和觀眾，只有沙啞的歌聲從音響設備中傳來。

    舞美轉換中，少女的周身籠罩著一層淺淡的色彩。

    她手中攥著片白色羽毛, 繞過通往后臺的隔板，努力辨認著后面的男人。

    隨后一把抱上來, 眼淚婆娑：“周亦淮, 我怕黑……”

    少女纖細的手臂圈住脖頸，羽毛蹭上皮膚, 引起酥酥麻麻的癢意。

    他突然低身，手臂緊箍住她的腰，把腦袋埋進她頸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