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纓還在回味他的話，“陛下何以說自己心不凈？”

    四目相對，柳淵沉默。

    何以說自己心不凈？

    自然是心里卑劣地幻想著將眼前人占有了一遍又一遍，東宮里無法擁太子妃入眠的夜晚，他孤身坐在榻上，無可避免地肖想他的太子妃，便是太子妃的每根頭發(fā)絲，他都想輕輕地撫摸一遍。

    姜纓一定不知曉，一方海棠帕子實難消解柳淵的相思之苦，自她離宮后，柳淵夜夜宿在她以往的寢殿，漫長寂寥的夜里，柳淵反復回想兩人相處的點滴，就連那只砸向柳淵身上的杯子，也被柳淵放在腦中閃來閃去。

    偶然有一夜，他思及那杯子，想起那夜他不可置信地問姜纓，“你砸孤？”他很是后悔，心想，便是讓太子妃砸一砸怎么了，砸一砸，興許太子妃就不走了。

    一旦憶起舊年，柳淵難免會神思滯緩，確認似地望著姜纓，視線從姜纓的眉移到唇，這是真的阿纓，阿纓回來了，做了他的皇后，此刻正望著自己……

    柳淵眉眼攢出一股難以言說的渴望，身體越發(fā)繃緊……

    下一刻，姜纓怔住了，吶吶道，“陛下你……”

    柳淵在沖動時做了快樂的事，做完一股澎湃的羞恥卑劣遲鈍地席卷全身，他覺著太丟人了，而且只是看著阿纓而已，可他還是強撐著難堪地回一句，“朕這個樣子還算心凈？”

    “阿纓回去吧！”柳淵探手扯過姜纓手中的腰帶，掩住濕了的衣服，偏過頭去，垂眸重復，“回去?！?/br>
    “陛下……”

    “回去！”

    柳淵不容置疑，態(tài)度強硬，姜纓無法再堅持，出了御書房，走了幾步，暗罵自己不該戲弄柳淵，做什么要問那些問題，這下好了，柳淵至少幾日緩不過來。

    果真如她所料，柳淵當夜并未回來就寢，姜纓自己歇下了，翌日陪滿滿時，滿滿突然道，“兒臣見父皇在御書房見薛大人，母后要去見見薛大人么？”

    姜纓隨口道，“不見了吧，兄長也無事?！?/br>
    主要是她怕去了，柳淵還尷尬著，還當著臣子的面，還是別去了，滿滿道，“兒臣想見見薛大人?！?/br>
    姜纓便讓白芙帶著滿滿去了，到了御書房，薛首輔見了滿滿，先行了禮，又被滿滿抱住了，“孤兩日未見薛大人了?！?/br>
    薛首輔笑道，“臣也兩日未見殿下了?！?/br>
    柳淵心想，朕也有一日沒見阿纓了，耳邊傳來滿滿的聲音，“孤問母后來不來，母后忙別的事，便沒有來。”

    薛首輔笑道，“皇后娘娘忙著呢。”

    柳淵又想，阿纓在忙什么？朕一點都不知道了。

    他瞥了一眼白芙，白芙也不知這兩人在鬧什么別扭，何況姜纓她也不忙，滿滿只是替姜纓找個理由而已，她只好道，“娘娘這兩日在想酒肆之事?！?/br>
    說來這也是個問題，宮外的酒肆太多了，白芙命人接手打理著，奈何姜纓一直想著她的小酒肆，再者自打進了宮，她飲酒極少，心里念叨著回了酒肆好生喝一頓，奈何柳淵黏她黏得緊，沒尋到合適時機。

    白芙說完就預感到不妙，柳淵自也意識到了，當下出了御書房去找姜纓，姜纓自然不在宮里了，她見柳淵別扭著，也不黏她了，終于尋得了空，出宮去酒肆了。

    及至柳淵追到酒肆，天幕泛出黑色，姜纓已與秦夫人喝盡興了，秦尚書阻攔不得，已經(jīng)快自閉了，秦夫人問姜纓道，“娘娘如何也醉不了么？”

    姜纓神秘一笑，“自然不是?！庇喙馄骋娏鴾Y邁步進來，朝秦夫人眨了眨眼，很快雙眼朦朧，神態(tài)醺然，趴桌子上不動了。

    秦氏夫婦大為驚嘆，回頭望見柳淵，恍然大悟地行禮，柳淵面無表情，想來是不悅姜纓飲酒，俯身抱起姜纓出了酒肆，上了馬車。

    宮里的馬車無比闊大，柳淵隨意活動著高大的身軀，將姜纓跨坐在自己雙腿上，見她窩在自己懷里不動，冷冷道，“朕有吩咐白芙不讓阿纓多飲，白芙倒好，這幾年是丁點都沒做到！”

    姜纓心道，你都管不了我，白芙自也管不了我。

    她動了動腦袋，主動蹭了蹭柳淵的下巴。

    柳淵的語氣就變得無比輕柔，貪戀似地道，“阿纓醉了也好?！蔽逯笖n起姜纓的下巴，抬起她的面頰，又想起上藥那日過于丟人，有些委屈地解釋，“朕是想到阿纓回來了才這樣?！?/br>
    不顧姜纓的反應(yīng)，直接吻了下來，吻得姜纓快喘不上氣，他才松了口，指腹捻著水光淋淋的唇，低低問，“阿纓在宮外可有想過朕？”

    姜纓本故作醉態(tài)，才緩過氣，被這么問，自然不想理他，可他明明以為姜纓醉了，偏偏還期待著姜纓認真回答，叫姜纓心里泛起綿密的疼，伸出雙臂摟上他的脖子，湊到他的耳邊，“有?！?/br>
    柳淵一喜，“何時？”

    姜纓的紅唇蹭過他的面頰，停在他的下巴處，把心一橫，故意咕噥一聲，“生滿滿時?！?/br>
    她的本意并非是訴苦，她生滿滿時，白芙白霄做了萬全準備，請了一堆大夫產(chǎn)婆，加之她常年練槍，在京外走動許多，身體也好，生時也十分疼，不過十分順利，她今日提這個，是想說可惜柳淵當時不在，無法見滿滿剛出生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