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黯淡春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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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江廷芳發(fā)現(xiàn)自己不會(huì)挨打了,于是問沈瑞,“二郎,你meimei好些了嗎?” 江星列聽了,也扭頭看他們說話。 沈瑞回道,“就是頭暈眼花吃不下飯唄?!?/br> “這什么時(shí)候才能好,”江廷芳嘆氣,“昨天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以為那匹馬我能夠馴服的,結(jié)果把你meimei牽連了?!?/br> 沈瑞看他這樣,安撫道,“太醫(yī)說明后天就沒事的,我meimei沒有脾氣很好人也乖的,沒有生氣。” 江廷芳的愧疚這才散了些,拍著胸脯說,“你放心,以后要是誰在外面說你們家的壞話,我就去揍他們。” 江星列忍不住看著弟弟,說,“不記得上次跪祠堂了,別帶著沈二郎在外面胡鬧。” 周莊也說,“是啊二弟,你跟著沈二郎多讀書吧,我和你姐倆成親的第一天,她一副擔(dān)心的模樣,把我嚇壞了,我還以為她后悔了呢,結(jié)果她跟我說,擔(dān)心她不在,沒人能攔住岳父揍你?!?/br> 江星列端著茶杯,強(qiáng)忍著沒笑。但是沈瑞已經(jīng)笑翻了,江廷芳不高興地說,“我要跟我姐去告狀,上次打架真的不是我先動(dòng)手的,不信你們問沈瑞?!?/br> 沈瑞道,“我才不知道呢,我是去給我家三位娘子買點(diǎn)心的,結(jié)果不知道被給誰打的,我才冤?!?/br> 兩位夫人的談話異常滿足,都覺得相見恨晚,江平海和沈秉為了女兒的事情也和緩許多,江初月覺得沈綺的帕子非常好看,沈綺說花樣子是沈綿畫的,于是江初月和沈綿說好,等沈綿痊愈之后也幫她畫些好看的。 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淑和郡主問鄭氏,“你們家中午吃什么?!?/br> 鄭氏道,“我老家是江南那邊的,清明節(jié)時(shí),用艾草做青團(tuán),昨日已經(jīng)備好了料,今日包上蒸熟就好?!?/br> “綺娘子,你們家都沒帶丫鬟婆子過來,是自己做嗎?”江初月問道。 “嗯,一家人難得有空,便不帶其他人了?!鄙蚓_說道。 淑和郡主笑道,“那今日就打擾了,我不常下廚,讓我們家廚娘做幾道菜送過來,讓我嘗嘗你家的青團(tuán)?!?/br> 鄭氏有些驚訝,江初月已經(jīng)挽起袖子,跟著沈綺去拿東西了。 沈瑞在外面準(zhǔn)備了一把椅子,進(jìn)去把沈綿扛了出來,然后沈綿坐在椅子上,邊曬太陽邊看著他們忙活,心里想著怎么從她娘手中活過今晚。 江星列包了兩個(gè)青團(tuán),就被他娘攆走了,手藝太差。沈瑞干活一直都挺好,江廷芳跟在沈瑞旁邊。周莊為了贏回岳父岳母的好感,只得殷勤的干活。 江星列坐到沈綿旁邊,“坐著會(huì)不舒服嗎,要不要回去躺著?!?/br> 沈綿連忙搖頭,“不用,躺久了不舒服,坐著好,看來江世子的手藝不行?!?/br> “我們家總是事情多,一家里人親戚越多,難得一家人出來,做飯輪不到我?!苯橇泻苡袔追譁睾偷卣f。 沈綿嘆氣,道,“一家團(tuán)聚多好,我大哥兩年都不在家,我可想他了?!?/br> 她眼中的悲傷和思念彌漫上來,但很快又壓下去。江星列道,“等邊關(guān)徹底平定下來,他就回來了。” 沈綿點(diǎn)頭,想看清眼前的江世子,奈何她看人有重影,心中只覺得可惜了江世子的絕世容顏。 中午,兩家人坐在院子里,滿桌子都是好吃的。沈綿卻只能慢騰騰地啃著一個(gè)青團(tuán),心中安慰自己,她昨日一摔,沈家要是能與靜國公府的關(guān)系好起來,也算值了。 畢竟jiejie就要嫁人了,還是嫁入侯門,能多認(rèn)識(shí)些人也是好的。 沈綿吃了一個(gè)青團(tuán),喝了苦兮兮的藥,就累不行,然后被沈瑞扛回去,很快就睡過去了。 午后,淑和郡主本想和鄭氏一起出去,但是正是拒絕了,說要照看女兒。沈綺倒是和江初月一起放風(fēng)箏去了。 沈綿睡到吃晚飯的時(shí)間,被沈綺喊醒起來吃飯,她迷迷瞪瞪地坐在飯桌前,拿著饅頭慢吞吞的吃起來。 沈秉忽然道,“瑞兒,你覺得靜國公府今日來意為何?” 沈瑞不假思索,道,“自然是為太子探路?!?/br> “綺兒覺得呢?” 沈綺想了想,說,“是在試探父親在陛下眼中的位置,太子則要借此探查陛下對(duì)東宮的看法?!?/br> 沈秉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錯(cuò),綺兒遠(yuǎn)慮?!?/br> 沈綿本來就暈,聽了更暈,“jiejie你在說什么?!?/br> 沈瑞恍然說,“陛下看重沈氏‘剛正’二字,沈氏忠于君王,太子是未來的君王,父親與太子親近本來無可厚非,但陛下這么多兒子,到底在想什么,誰也不知道?!?/br> 如果太子接近沈家后,皇帝對(duì)太子表現(xiàn)出不滿,那太子就要好好考慮自己的位置穩(wěn)不穩(wěn)了。 沈秉拿起筷子,“好了,他們父子之爭(zhēng),與我何干,沈家忠于大夏,為國為民,什么都不怕,吃飯?!?/br> 江家,太子坐在主位上,江平海父子二人都旁邊坐著。江星列說道,“殿下不必試探沈家,沈氏這樣的臣子,名聲高潔,深得民心,恐怕就算真有什么罪證,百姓都會(huì)覺得他們家是被冤屈的,可以利用,但不能為誰所用,甚至陛下都不一定能掌控他們。” 沈家,沈瑞問道,“那父親要對(duì)陛下說什么。” 江家,江平海說,“沈秉看見什么就說什么,絕不臆測(cè),不理謠言,只看證據(jù)?!?/br> 沈家,沈秉說,“看到什么,拿著證據(jù),告訴陛下,告訴天下,問心無愧?!?/br> 沈綿喝著粥,“父親,做事要問心無愧,做人也要如此嗎?” “做人要問心,高興與否。”沈秉回答小女兒。 沈綿點(diǎn)點(diǎn)頭,不再多問。 吃完飯,沈綿還想去睡覺,但是被鄭氏攔住了,“你們幾個(gè),給我解釋一個(gè),什么叫險(xiǎn)些墮馬。” 沈綿欲哭無淚,低著頭,“娘,我錯(cuò)了?!?/br> 江家送走太子,終于吃晚飯了。沈綺無意中說道,“今日娘和沈夫人說話的那會(huì)兒,我瞧著沈小娘子臉色特別差呢,用飯時(shí)倒好了些,看來確實(shí)沒有大礙。 江星列忽然覺得有些問題,于是問,“娘,你們有沒有說,沈小娘子是怎么傷著的?” “實(shí)話實(shí)話啊,不是說她騎馬時(shí)馬被驚了,她被顛簸所以會(huì)眩暈?!苯踉抡f道。 江廷芳聽了,夸張地高聲說,“哎呀,沈家meimei完了,沈夫人要打斷她的腿了。” 淑和郡主道,“說什么胡話?” 江星列道,“我忘了跟你們說不要透露此事,沈夫人不許她騎馬,她二哥沈瑞悄悄帶她出來的,沒想到傷著了,她特地請(qǐng)我不要跟父母說,否則她要受罰的?!?/br> 江初月聞言笑起來,“怪不得沈小娘子那時(shí)候臉色特別難看呢,沈綺還說笑著說她只是不舒服。” 江星列覺得自己有些失職,回頭給她道歉好了。 沈綿哭哭啼啼,“娘,我錯(cuò)了,你別生氣?!?/br> 鄭氏道,“那你以后聽話嗎?!?/br> 沈綿沉默不語,讓她聽話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鄭氏吐了口氣,壓下翻涌的怒火,“你現(xiàn)在也別哭,身體還沒好,哭了傷身,等你好了我再和你好好說說?!?/br> 沈綿躺在床上,只覺得頭上懸了一把劍似的,一直不落下來,她熬到半夜都睡不著,天快亮了才勉強(qiáng)睡過去。 第二天早上沈綿睡得起不來,鄭氏喊了半天才把她喊醒,似乎是松了口氣,把藥端給她,但一句話都不說。 沈綿乖乖喝了藥,拉著她的衣角,哭泣道,“娘。” 鄭氏心疼得不行,但還是把衣角抽回來了。長(zhǎng)痛不如短痛,沈綿離群索居,不好俗事,這不是一個(gè)要嫁人的娘子該有的表現(xiàn),她應(yīng)該跟她jiejie一樣,就算不嫁入高門,也不可能一輩子畫畫,她是要撐起一個(gè)家的。 怎么能因?yàn)橐粫r(shí)心軟,就放縱她。在家里還好,嫁人了誰縱著她。 沈綿知道鄭氏一定要拿嫁人這一套來磋磨她的,她心里不高興,就閉著眼睛又睡覺去了,管她呢,jiejie的事情還有幾個(gè)月呢。 沈綿在床上躺了兩天,終于活蹦亂跳地爬起來了。沈瑞見她好了,知道她要出去畫春景圖,就幫她拎著畫箱出去了。 路上兩個(gè)人說著閑話,沈瑞道,“你跟娘服個(gè)軟吧。” “娘不讓我畫畫,二哥,這個(gè)我不能答應(yīng)的,”沈綿憂心道,“這跟不讓你去科舉一樣的,我真羨慕你和大哥,想做什么都行,我還想去畫北方的冬天,還有南方的春日,可我這輩子只能在皇城里,生在此地,死在此地,這就是我的命,可我真是不甘心,又沒有一點(diǎn)辦法?!?/br> 兩人走到林子邊,沈瑞幫她把箱里的宣紙和畫筆拿出來,他也不知道該給meimei說什么,因?yàn)樗信说拿\(yùn)都是這樣的,祖母,母親,jiejie,還有以后得meimei,嫁人,生子,相夫教子,這就是一生。 “那以后,我考完科舉,就去江南任職,以后接你過來看風(fēng)景。”沈瑞安慰似的說。 沈綿沉默不語,抬頭看著眼前的景色,她覺得春景都黯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