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吩咐侍女，“帶兩位娘子換件干的衣服。”沈綺和沈綿便跟著侍女去偏殿了。

    沈秉和鄭氏被請過來，鄭氏戰(zhàn)戰(zhàn)兢兢，沈秉則好些。

    皇后無意間提到沈綺為何會水，頗為懷疑。她就這一個孫兒，皇后有些驚慌了。

    沈秉跪倒在地，叩首道，“陛下，皇后娘娘，沈氏之人，忠于大夏皇族，絕無二心?！?/br>
    鄭氏回道，“幾個孩子年幼時，臣婦在青州老家照顧婆母，幾個孩子都是會游水的?！?/br>
    皇帝對皇后有些不滿，說道，“皇后去照看瑾兒吧?！?/br>
    皇后也意識到自己做了糊涂事，趕緊去看小孫兒了。

    太子帶著太子妃上前，兩人將沈家夫婦二人扶起來，太子朝二人拱手，“今日若非沈御史之愛女，我兒定然命喪當場，請沈御史與夫人受周慜一禮。”

    沈御史扶起太子，道，“殿下不必客氣，這是臣分內(nèi)之事?！?/br>
    皇族確實有理由懷疑沈家，但就算有，也不能現(xiàn)在問。

    兩人換了宮女的裝扮，就算穿著一樣的宮女衣服，沈綺看起來依舊落落大方，沈綿還是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

    江星列看著姐妹二人，一個端莊，一個柔弱，實際上骨子里都是堅毅的人。

    太子的目光落在沈綺身上，太子妃看向沈綺，她的目光坦坦蕩蕩，面對皇帝的詢問也十分鎮(zhèn)定，眼中有著不容忽視的堅毅之色。

    楊氏心想，她是個好女子。

    很快，這件事就傳遍了宮中，原本歡騰的皇宮早已平靜下來。

    那可是太子的嫡長子，是要繼承皇位的孩子，他落水肯定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加害。

    宮宴就這樣草草散了，回家之后，沈秉吩咐廚房煮了兩碗姜湯，給兩個女兒喝了。

    沈綿已經(jīng)十分困倦，喝完就回去睡覺了。

    沈秉在院子里，迎著明月和長女聊天。

    “綺兒，看來是天要助你啊?！鄙虮f道。

    沈綺道，“今天的事情，女兒也沒想到，但今日，就算落入水中的是個微不足道，在旁人眼里螻蟻一樣的小宮女，沈綺也會下水去救，我是沈家的孩子，祖父和您沒有教過我見死不救，尤其是那樣年幼的孩子。”

    她或許渴慕榮華富貴，但身為沈家的孩子，都是有底線的。

    “綺兒，”沈秉看向女兒，“記著你今天說的話，父親知道有些事情可能無能為力，但有些事情，你絕不能去做，你要學會駕馭權力，不能成了權力的傀儡，在做任何事面前，都要明白，你是個活生生的、堂堂正正的人?！?/br>
    沈綺頷首，她跪在地上，道，“爹，是女兒任性了。”

    沈秉摸著她的頭，笑道，“人往高處走，你有心去爭奪，也知道自己這一生想要什么，做爹的，心里很高興，只要你以后不后悔。”

    沈綺點頭，“女兒心里有數(shù)。”

    沈秉道，“回去睡覺吧，好好休息。”

    鄭氏坐在床上，他看著丈夫，深深地嘆了口氣，“夫君，我是不是太糊涂了?！?/br>
    她都不知道幾個孩子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該怎么教導她們。

    沈秉拉著她的手，把她攬在懷里，“你教出來的孩子，都有志氣，大郎少年從軍，已經(jīng)有了軍功，瑞兒在半月后的科舉里，一定會金榜題名，綺兒堅定聰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綿綿內(nèi)明，在丹青方面是天縱之才，夫人，孩子們都大了，咱們沈家，前途無量?！?/br>
    這一刻沈秉心里生出無限的勇氣來，鄭氏也點頭，“我明白了，咱們休息吧?！?/br>
    沈秉攬著夫人，兩人翻來覆去，許久才睡著。

    沈綺幾乎一夜未眠，沈瑞也是一樣，他在老爺子那里休息，看著窗外的明月，沈瑞心想，一定要金榜題名。

    只有沈綿睡的十分安心，或許是她想的少，也心寬吧。

    第二天是正月十五，東宮那叫一個雞飛狗跳。小皇子第二天醒來，已經(jīng)平安無事了，他還記得昨夜的事情，有些害怕，總是要讓太子抱著。

    太子妃早起就病倒了，高燒不退，太子哄睡了兒子，又去看妻子。

    楊氏拉著太子的手，幽幽道，“殿下，我這幾年給您添麻煩了?！?/br>
    太子和她一起長大，知道楊氏的個性其實有些軟弱，她合該嫁一個簡簡單單的人家，可是身為楊家女，她無奈做了太子妃。

    “我啊，實在是不爭氣，昨夜瑾兒落水，我險些眼睜睜地看著他落入水中，卻不能救他，哪有我這樣當娘的?！睏钍涎诿妫飨聝尚袦I水。

    太子拍拍她的肩膀，“你好好休養(yǎng)身體，瑾兒生為我的兒子，他或許命中該有此劫，已經(jīng)沒事了?！?/br>
    “殿下去忙吧，”太子妃道，“妾身沒事的?！?/br>
    “我請岳母來看你?！碧尤崧暤馈?/br>
    太子妃點點頭，“多謝殿下了?！?/br>
    看著太子離開，楊氏躺在床上，咳嗽了幾聲，道，“錦繡，給我倒茶?！?/br>
    茶很快來了，但不是錦繡，太子妃垂下眼睛，從小跟她一起長大的貼身侍女，現(xiàn)在已經(jīng)去黃泉了。

    太子妃喝了口茶，打開床邊的盒子，里面是幾個小貝殼，普普通通的，但太子妃好像能聞到海的味道，拿出來在手里把玩。

    江星列正在把查到的事情和太子說，太子吐了口氣，“我斷了太后這條路，他就動孤的兒子嗎?！?/br>
    江星列明顯一夜未眠，雙眼中都是血絲。

    于太后雖然好了，但她以后都不能為齊王和于貴妃做什么了。

    江星列道，“殿下，科舉要開始了?！?/br>
    “嗯，”太子翻看著奏折，“是，很快就到了。”

    能看出來，太子沒有生氣，在皇宮里，就是這樣，來而不往非禮也。

    “中秋佳節(jié)，回去一家團聚吧，過兩天再說?！碧拥馈?/br>
    江星列拜別了太子，徑直去往梨花閣?？墒且呀?jīng)等過了中午，他有些困，開始打盹了。

    好在沒有再等多久，他就聽到了沈綿的聲音 ，侍女將她帶到了雅間里。

    江星列看見沈綿，“昨晚是不是嚇著了。”

    沈綿嘆氣，“老的老，小的小，哪個都不手軟啊。”

    “權力傾軋，就是如此啊，”江星列也頗是感嘆，“別說這些了，你的咸月餅?！?/br>
    沈綿吃了一口，“這就叫多事之秋嗎？”

    “是。”江星列也拿起來吃了一個。

    沈綿有些憂心忡忡地問道，“聽我娘說，皇后娘娘還疑心我jiejie，不會有事吧？”

    “不會，太子殿下心里有數(shù)?！苯橇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