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一次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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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琪見王晶適逢其時的跑來遞了梯子給她下,忙感激了看了她一眼,順勢對莫聞瀾點了下頭,趕緊轉身去教室裝模作樣的收拾自己的東西,莫聞瀾那雙大眼睛好像帶了x光似的,著實讓人招架不住,果然對學心理學的人,就應該敬而遠之,實在太可怕了。 “那就謝謝王老師了,改天請你吃飯?!蹦劄懩樕系男τ肋h都像超市低價甩賣的特價商品,買一贈一還附送一個打包袋,看誰都是滿眼的笑意,妥妥一枚行走的荷爾蒙放射器,持帥行兇,壓根不避諱會攪亂一池春水。 王晶聳了聳肩,毫不客氣的拒絕了他:“不用了,我是為了司老師?!?/br> 莫聞瀾臉上的笑更燦爛了,笑瞇瞇的說:“司老師請客是司老師的心意,我請客是代表我的心意。”頓了頓,他又掩耳盜鈴的添了一句:“再說王老師也是中二班的老師,作為學生家人感謝一下老師,不是天經地義的么?” 王晶打了個哈哈,不肯再理他了。 等莫聞瀾牽著元元和小俊先走了,司琪才一改慢吞吞的動作胡亂把東西往包里一塞,長長呼了口氣,一臉的心有余悸。 王晶抖了抖肩,好像要把全身的雞皮疙瘩全抖下來,忍不住吐槽說:“司老師,元元的舅舅可真是個人間極品,雖然長的還挺帥,可惜簡直就像是一只花孔雀,可又沒有孔雀的矜持和驕傲,活脫脫就像我們深山老林里的花野雞,拖著尾巴四處現(xiàn)寶,遲早被人一口吃了?!?/br> 司琪被她犀利的吐槽震懾了,好一會兒,才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沖她豎起個大拇指。 “他給你介紹的男朋友不會跟他是同款吧?”王晶眨眨眼睛,忍不住八卦。 司琪高深莫測的晃了晃手指,“錯,跟他恰好相反,美人如花隔云端,只可遠觀?!?/br> “哇噻,不是說人以類聚,物以群分?”王晶撓撓頭,“花孔雀也能跟白天鵝交朋友么?” 這兩種動物十分深刻形象立體的概括了莫聞瀾和時靖的屬性,一時讓司琪忍不住扶墻大笑,心說把白天鵝換成黑天鵝就更圓滿了。 隔壁中三班的謝敏聽著笑聲滿臉花癡的捂著臉撲過來:“司老師、司老師,你跟莫先生說話不會被電暈么?” “電暈?”司琪依舊笑不可抑,勉強直起身體,理了理衣領,隨口問:“什么電暈?” 謝敏夸張的捧著下巴,滿臉的花癡像:“難道你看見像他這樣的帥哥,不會有一種被電流擊中的感覺么,哎呀,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鐘情嘛,你不知道,他每次看我的時候,我的心都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壓根不敢跟他對視,更不敢跟他說話?!?/br> 司琪心下一滯,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對著陌生人發(fā)花癡的感覺了,不過她臉上的笑容卻更燦爛,笑嘻嘻的問:“你覺得他長的帥?” “對??!”謝敏忙不迭的點頭:“元元的這位舅舅長的實在太帥了,你看他那雙卡姿蘭大眼睛,就像藏著一座超能核電站,放出來的電都是最高壓的,最最最關鍵的是他竟然還有酒窩,對人笑的時候,簡直不要太有殺傷力,我被他看一眼,就會全血發(fā)熱,腦袋發(fā)暈,思維短路?!?/br> 司琪推開她湊上來的腦袋,哭笑不得的說:“我看你不是發(fā)暈,是發(fā)燒,建議你去看醫(yī)生,對面診所的王醫(yī)生還能給你打折。” 謝敏一臉的不可思議:“司老師,難道你看見帥哥,都不會發(fā)花癡嗎?不過也是,你長的這么漂亮,要花癡也是那些帥哥對你發(fā)花癡。” 司琪提著包的手不由的緊了緊,她微微瞇眼笑了下,搖頭:“花癡是你們年輕人的特權,我已經老了。” “老什么老?!敝x敏大叫起來,“拜托,你才26歲好伐,正是風華絕代的大好時光,走出去,絕對是咱們這條街最靚的仔,可惜咱們小區(qū)沒舉辦個什么區(qū)花評選,否則你肯定全票當選?!?/br> 王晶見她沒完沒了的發(fā)花癡,忙把她拖走,順勢對司琪抱了抱拳頭:“加油,司老師,只要功夫用的深,鐵杵也能磨成銹花針,只要飛的勤,白天鵝遲早也會變成你盤子里的菜?!?/br> 司琪搖搖頭沖她抿嘴一樂,提著包走了。 莫聞瀾開著一輛商務車,停在最遠處的角落,他斜靠在車前,等司琪走近,風度翩翩的替她拉開車門,眼中跳躍著戲謔的笑意。 果然,黑西服、黑襯衫、黑皮鞋裹身的時靖猶如暗黑使者,身姿端正的坐在第二排,整個人緊挨著車門方向,渾身上下都透著種只可意會的戒備,眼睛直直盯著前面的車座,好像在研究什么世界奇跡似的,而且他真的很消瘦,臉頰凸起,眼窩深陷,臉色蒼白的毫無血色,透著種營養(yǎng)不良的羸弱,像極了戰(zhàn)爭中三餐不繼的難民。 車里開著空調,但他的額頭還微有汗?jié)n,骨節(jié)分明的雙手放在膝蓋上,緊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跳動,指尖被捏的發(fā)白,好像在極力忍耐著什么,看起來臉色很緊張。 司琪的目光微轉,落在后座。 兩個小家伙擠在最后面,正一人拿著一個變形金剛,你一言我一語的唧唧碴碴,司小俊不時抬頭看著前座的這位怪人,他剛上車就認出了這位未來的爸爸,雖然人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時靖雖然極力抑制,但散發(fā)出來的氣場仍然很詭異,尋常人都不太敢接近他,更遑論是五六歲的小孩子。 但好奇同樣是孩子的天性,未來爸爸雖然看起來有些可怕,不敢讓人輕易親近,但他還是忍不住要去看他,右一眼左一眼,自以為看得偷偷摸摸,心里還有些小興奮。 其實這些打量落在時靖眼里,跟明火執(zhí)仗的直接瞪著沒分別,就像把他放在萬眾矚目的油鍋上烤,孩子的目光沒有任何審視和侵略性,所以他一直刻意的忽視那道目光,將心里的不適和被人注視的焦慮排斥死死壓制住,并不想在兩個孩子面前表現(xiàn)出自己詭異莫測的一面。 直到自家媽咪出現(xiàn),司小俊才專注的把玩手里的新玩具,暫時放過了這位未來爸爸,微紅著小臉向媽咪展示手中的新玩具。 司琪若無其事的收回目光,坐上車,給自己系上安全帶,也盡量靠著車門坐著,并不主動打擾身邊這位如坐針氈的時靖。 一個社交恐懼癥的重癥患者,獨居多年,如今卻要坐在一群陌生人中間,想想就替他覺得難受,司琪十分急人之所急的盡量把自己透明化,恨不得原地隱形。 莫聞瀾繞到駕駛座上后,才扭頭看看時靖,再看看司琪,挑眉問:“先去吃飯?兩位有想去的地方么?”頓了頓,他摸著下巴又笑加了一句:“如果我沒說錯,這可是兩位的第一次約會,可惜,多了我們幾個電燈泡,還請不要介意?!?/br> 司琪有點尷尬,掠過了最后一句調侃,不以為意的哈哈一笑:“我都可以。” 她眼角瞟見時靖擱在膝蓋上的雙手握的更緊,手背上青筋暴凸,臉頰上的咬肌也微微鼓起,像是不太喜歡這個提議,可又不好拒接,社交恐懼癥最大的問題就在于不自覺的恐懼在人多的地方出現(xiàn),對任何人的視線都會心生畏懼和排斥,更何況他似乎更習慣把自己隱藏在黑暗中。 七月盛夏,外面的溫度至少也有35度,他竟然還穿著西服襯衫,恨不得把自己裹的密不透風。 對此,司琪頗有些同情他,不知道他身上會不會長痱子。 “舅舅,我要去游樂園?!敝煸舐暼碌?。 果然,莫聞瀾聽了立刻拒絕:“不行,下次再帶你去。” “不要,我就要今天去,就要今天去,mama答應我了,說讓你帶我去游樂園的,大人要是說假話,下輩子會變成丑八怪的。”朱元元見自家舅舅臉色不善,忙推了推身邊的司小俊,趕緊拉幫手:“小俊,你也是想去的,是不是,是不是?” 司小俊乖乖坐在后座,抱著懷里的變形金剛不說話,但臉上明顯也有一絲向往,大概小孩子都喜歡去游樂園這種地方。 熱鬧,快樂,充滿朝氣,孩子們的天堂。 莫聞瀾眉頭微擰,看著坐姿板正、面無表情的時靖,臉上猶豫不決,對于一個社交恐懼癥重度患者,縱然患者本人有強大的抵抗力和意志力,可游樂園這種人群密集的地方,放眼望去全是陌生的環(huán)境、陌生的人群,就算是有藥物緩解,但對患者來說還是太過于冒險了。 “去吧...我...”臉色蒼白的時靖好像突然解鎖了木頭人的封印,驀地轉過了頭,目光毫無征兆的看向司琪,這是他多年來第一次直面一個女人的眼睛,他已經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設。 可目光相遇的剎那間,胸口依舊好像驀地被人重擊了一下,整個胸腔都緊緊縮成了一團,難以言喻的壓抑和痛苦隨之而起,幾乎立刻就想讓他把自己縮起來,然而在他強大的意志力下,所有的翻江倒海都被牢牢鎖在胸口,表面看上去依舊只是臉色蒼白的有些不正常罷了。 “我們可以去野炊...”司琪忙把沒說完的話趕緊頓住,詫異的跟時靖對視。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頓住,四目相對間,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波瀾不驚下掩蓋的躲閃和窘迫。 這是司琪第一次看清時靖的長相,果然形銷骨立,臉頰嶙峋,只是她發(fā)現(xiàn)時靖的眼睛很特別,雖然比不上莫聞瀾的卡姿蘭大眼睛,但他的眼睛很幽深,就像他們初見的那一晚,影影綽綽的什么都看不清,像一個經過億萬年精心打磨過的深淵,在那幽深晦暗里,似乎隱藏著無邊的秘密,神秘莫測。 他的聲音很低沉,暗啞,聲音像是生銹了,有種很久都沒有開口說過話的感覺,但聲音依舊很好聽,大概是天生有一幅好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