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黑色系的忠實粉絲
但被婆婆刁難的也比比皆是,尤其是自家兒子出類拔萃,對方過于普通平凡,雙方門第懸殊過大的,各種讓人啼笑皆非、氣到郁卒的例子也不少。 時靖的家境比她高了不止多少個檔次,祖上三輩都是知識分子,家境殷實,就算是時靖本人,也算是極優(yōu)秀的青年才俊,反之是她,父親只是一個小縣城的包工頭,母親是普通的家庭婦女,一輩子都沒有上過班,唯一一次離開老家還是送她去上大學(xué)的時候。 而她如今也只是一個普通幼兒園的老師,月薪不過四千出頭,無車無房,還帶著一個私生子。 原以為時靖父母就算是迫于兒子的病,會對她另眼相看兩分,但也絕不是如今這幅情形。 廚房里準(zhǔn)備的菜色,全是她向時靖提供的資料里列出來的,也就是說全都是她愛吃的菜,水果、飲品、飯后甜點搭配得當(dāng),絲毫不比外面的高檔餐廳差多少。 孟詩云還特意給小俊燒制了好幾個適合小孩吃的營養(yǎng)餐,蒸出來的糕點都細(xì)心的做成了各種動物的形狀,兩人邊做飯邊聊天的時間里,孟詩云好像不知道該怎么對她好似的,那種小心翼翼捧著、生怕她有一點不高興的樣子讓司琪有種感覺,她在孟詩云的眼中,就像一個從天而降的救星。 這幾年的工作生涯,讓司琪迅速學(xué)會去適應(yīng)任何新環(huán)境,甚至還去學(xué)習(xí)過如何跟陌生人溝通、如何跟人保持一段長久的交往,如果想要跟人交朋友,讓自己能在別人心里留下良好的印象,首先就得善于察顏觀色,懂得聊別人感興趣的話題,贊美一個人的愛好是最溫柔討喜的示好方式。 司琪為此還特意問了問時靖小時候的事,以表示對時靖過去的好奇,順便找了幾個優(yōu)點猛夸了一翻,不過孟詩云聊的都是時靖幾歲時候的趣事,那些二三十年前的事她如數(shù)家珍,每一件小事都能娓娓道來,說的時候表情激動中帶著種莫名的悲痛,眼睛隱隱泛紅,但極力不想讓她看出來。 聽她的語氣,小時候的時靖應(yīng)該是一個很正常的孩子,而且她莫名有點好奇,不知道出身斐然、父母有愛、從小就被喻為神童的時靖,為何會得這種所謂的社交恐懼癥? 不過看孟詩云并不提到時靖初中和高中的事情,他生病的時段應(yīng)該是這兩個時期。 司琪心里雖奇怪,但也沒有表現(xiàn)出來,見孟詩云一直明里暗里打量她的神色,頗有憂慮之感,她便微笑:“其實我覺得現(xiàn)在的時靖也很好,安安靜靜的,一看就是那種很可靠的人,而且他愿意接受小俊,我很感激他,也希望這輩子跟他攜手到老,共度余生?!鳖D了頓,她捋了捋了頭發(fā),故作不好意思的說:“他就是太瘦了,最近我在苦練廚藝,想把他養(yǎng)的胖一些?!?/br> 孟詩云激動的根本說不出來話,只是不停的點頭,不停的點頭,等最后一個湯下鍋了,她一連迭的把司琪趕出了廚房,讓她去二樓叫時靖下來吃飯。 客廳里,時均翰正跟司小俊圍著書桌下象棋,這是小俊最近剛學(xué)會的,棋癮正大的很,剛好時均翰平時也頗愛棋道,只是他沒想到一個六歲的小孩子竟然也能把象棋下的有模有樣,一時也興趣盎然,根本顧不上廚房那頭的熱鬧。 黑色的木質(zhì)樓梯通往二樓,樓上安安靜靜,走廊幽深寂靜,只有最里面的墻頂一盞影燈,照的整個二樓影影綽綽,陰森又清冷,頗像那晚他們相親的咖啡廳,司琪突然有一種感覺,時靖會選那家咖啡廳,也許就是因為環(huán)境相似。 走廊兩邊有好幾個房間,全都關(guān)著門,時靖的mama說最里面的房間是時靖的,司琪猶豫了下,上前敲門,門并未鎖上,里面亮著昏暗的燈。 她站在門口,等了兩分鐘,還是無人開門,只好摸出手機給時靖發(fā)短信,只是同樣沒有回復(fù)。 無奈之下,她只好推門進去,大概是對整個別墅的裝修風(fēng)格都有一定的認(rèn)知了,看著眼前這個暗黑系風(fēng)格的房間她并沒有覺得詭異,她只是覺得這個房間好像太簡陋了一點,一張大床,床頭擺著張書桌,一把木椅,另外三面墻全是到頂?shù)臅?,里面同樣塞滿了書籍,她仰頭看著密密麻麻的書,不由有些驚嘆。 這人到底是有多愛讀書,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進了書店。 大概是書柜封住了窗戶,除了一盞燈,沒有半點光線透進來,顯的很陰冷。 靠墻的地方有一個小門,里面是一個衣帽間,半開的衣柜門,清一色的黑襯衫和黑西裝,整整齊齊的掛了一排,另一個柜子里掛的是衛(wèi)衣和休閑裝,顏色依舊單調(diào)乏味的黑色,偌大的衣柜,完全找不出半件非黑色的衣物,這人把對黑色的偏愛簡直做到了極致,稱他是黑暗使者,一點也不夸張。 司琪挑了挑眉,退了回來,靠在書柜上又給時靖發(fā)了條短信,然后百無聊賴的圍觀三面書柜里的書,她并沒有動手,只是湊上去打量書脊,基本她能看到的書全都被翻爛了,書脊很多都有明顯的磨損,有的書角都開始泛出古舊和黃色,時靖看的書很雜,軍事、歷史、小說、法律什么的都幾乎都看。 靠近床的那一排書柜里,全部放著探險、盜墓和靈異小說,《鬼吹燈》、《盜墓筆記》、《藏地密碼》這些網(wǎng)絡(luò)小說竟也有兩大排,全都是翻過的,沒想到時靖這個人竟然也喜歡這種神神鬼鬼怪怪的小說。 不知不覺踱到書桌前,桌面上攤著莫泊桑的《一生》,已經(jīng)看到最中間的位置了,一支黑色的鋼筆夾在中間,桌角上堆著幾本原版的《冰與火之歌》,封面也有折痕,想來同樣都翻過很多次。 在靠床的那個角落放著一個黑色的筆記本,一片干枯的楓葉夾在書頁間,司琪細(xì)看了兩眼,好像是上次去鳳臺山回來時,小俊和元元送給時靖的禮物,他們兩個小家伙親手拾的楓葉,沒想到他竟然還留著。 那一刻,她沒抑制住好奇,輕輕湊上去翻開了筆記本,想抽出那枚楓葉看看究竟是不是當(dāng)初他們從鳳臺山拾的楓葉。 據(jù)說這枚楓葉是小俊和元元公認(rèn)最好看的那一枚,外形神似一顆愛心。 司琪左瞅右瞅,終于確定這就是他們在鳳臺山拾的楓葉,沒想到時靖竟然還細(xì)心的保留著,這讓她心里不由微微一動,看著疏離遙遠(yuǎn)的人,竟然還有一顆少男心,她抿嘴一樂,隨手將把楓葉原樣放了回來,不過垂下眼的時候她看見了書頁上的字,很蒼勁有力的鋼筆字,墨水力透紙頁。 “他安息了 盡管命運多舛 他仍偷生 失去了他的天使他就喪生 事情是自然而然的發(fā)生 就如同夜幕降臨,白日西沉 ......” 這幾句話出自于法國作家雨果的《悲慘世界》,司琪上大學(xué)的時候,由這部小說改編的同名電影剛好在中國上映,她一連看了好幾遍,后來又去看了原著,對這幾句頗有點印象。 沒想到時靖正在看這部小說,竟然還把這幾句話挑出來寫在筆記本上。 來不及細(xì)想,擱在一邊的手機亮了,司琪被嚇了一跳,有種做壞事被人抓住的窘迫感,她慌忙把楓葉原樣夾回書頁里,拿著手機遠(yuǎn)遠(yuǎn)退到門口,這才驚魂甫定的打開手機,上面只有一句話:“稍等,馬上回來。” 司琪趕緊回了個好字,然后拉開門,站到門口。 時靖說是馬上,果然就是馬上,不到五秒鐘,他就出現(xiàn)在樓梯口,穿著黑色長袖衛(wèi)衣,不急不緩的向她走過來,走廊昏暗陰沉,襯的他臉色格外蒼白,也許是因為衛(wèi)衣寬松的緣故,他看著并不像上次那般清瘦。 “不好意思,阿姨讓我上來叫你吃飯,她說你的房間在走廊的最里面,我敲門發(fā)現(xiàn)門沒有關(guān),又沒有人回應(yīng),短信也沒有回復(fù),所以我冒昧進去了?!彼剧饕姇r靖推開門,就在門口頓住,應(yīng)該是發(fā)現(xiàn)房間有人進去過了,忙面紅耳赤的開口解釋,心里恨不得撓自己一爪子。 時靖默了兩秒鐘,側(cè)頭看了她一眼,徑直走了進去,從書桌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遞過來。 司琪:“這是?” “莫聞瀾說禮尚往來。”時靖把盒子塞給他,低低應(yīng)了一聲,聲音低沉暗啞。 司琪一怔,禮尚往來? 他是指上次小俊送他的那枚楓葉? 她有點想笑,有些忍俊不禁的說:“楓葉而已,鳳臺山漫山遍野都是。”他送的這個禮盒竟然還是口紅套裝,品牌是一連串的英文名,對她來說有些陌生,不過看包裝,價值應(yīng)該不菲。 他送的竟然是口紅! 看他低頭斂眉、滿臉嚴(yán)肅的樣子,真是難為他了。 司琪只好大方的收了下來,轉(zhuǎn)身往外走:“那下去吃飯吧!” 時靖看著她故作穩(wěn)重的腳步,嘴角莫名揚了揚,回手拉上門,沉默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