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意外
時靖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看著她運動不息的眼瞼,心里驟然升起隱約的不安,不知道那位王晶老師跟她在這里究竟聊了些什么? “我們晚上吃什么?”司琪似乎感受到了他目光中的不自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收攏了四散奔跑的心緒,趕緊重新給自己掛上張畫皮,然后十分心平氣和的抬起了頭,甚至還在嘴角帶起絲笑意,輕快的遞給他一顆草莓,又似乎有些興致勃勃的問:“你還偷偷背著我弄來什么好吃的了?” 時靖勉強一笑,“也沒...沒什么...” “真的?”司琪微微一笑,恰到好處的在眼里浮起一絲促狹:“那些點心你是在九路寨學(xué)的吧?那食材呢?” 時靖看著她剛從流水線上新鮮出爐的笑,心里的不安立刻原地膨脹了幾十倍,沉重的讓他喘不過氣,他幾乎有些絕望,能做的、不能說的、多少年來無法啟齒的,他都已經(jīng)說了做了,他沒想到還是這個結(jié)果,這種絕望無論如何也不會扭轉(zhuǎn)局面的絕望讓他在瞬是就跌入了冰冷的深淵。 “我...托人去買的...”這是他此時唯一能想到的借口,幾乎是不過腦子的脫口而出。 司琪:“......” 托人? 這個借口找的也太敷衍了吧? 司琪朝他笑了一下,有些無奈的說:“我們都決定要重新開始新一輪的合作了,你能不能有點契約精神?” 時靖敏銳的聽出司琪這句話不是在嫌棄他緊張結(jié)巴的意思,喉嚨輕輕滾動了一下,怔愣半天,他突地開口:“你是真的...真的開...開心么?” 司琪摸了摸自己的臉,問他:“我這笑的不像開心?” 時靖很老實的點頭。 司琪恍然大悟,看來臉上的畫皮太假,讓他看出了不自然,于是她轉(zhuǎn)過頭看了眼別處,閉上眼冥思半秒鐘后重新回過了頭,這次的笑倒是眉眼俱開,與剛才的笑有些不同,又好像一樣。 她挑了挑眉梢,忍不住心里蓬勃而出的惡趣味:“這個笑您還滿意么?” 時大總裁像被調(diào)戲了一般,慌不擇路的轉(zhuǎn)開了視線,蒼白的臉上瞬間浮出一層薄紅。 司琪有些忍俊不禁,還有些心酸柔*軟,她看了眼自己舉了半天沒被人接收的草*莓,說:“嘗嘗,這草*莓真挺甜的。” 時靖忙接過草*莓一口塞進嘴里,心臟里的馬達突突直響,讓他根本來不及品嘗到底是甜還是酸,只是出于本能的點了點頭。 司琪說:“我媽說給我寄了家里自己做的豆鼓,等收到了我拿點過來?!?/br> 時靖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愣愣地看著她。 司琪故作長長嘆了口氣,有點苦惱的捏著眉心。 她一皺眉,時靖那頭立刻就清醒了,電閃石火之間,腦子銹成團的大總裁像被人用針扎了一下,整個人都有些哆嗦,他呆呆看著司琪,嘴唇顫了半天,才問了一句:“我們還可以有以后嗎?” 司琪更心酸,也更無奈了,不過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抿嘴笑了笑,垂下眼瞼繼續(xù)吃草*莓去了。 時靖捏著牙簽的手指突地緊了緊,然后永遠都緊緊崩著的心緒卻驀地松懈了,這種突然松了口氣的感覺,讓他隱隱有種絕地重生、鳳凰涅盤的慶幸。 他竟然,真的還有這么一天! 等再三確認了這個結(jié)果,一種從未有過的喜悅瞬間襲卷而來,讓他沉如死水的大腦在剎那間被激活,短短的三秒鐘,他已經(jīng)想到了無數(shù)種待實行的任務(wù)。 這個周末于他而言,實在是幸福的不像真的。 “媽,我跟時靖好著呢,就是這段時間比較忙,所以沒帶小俊回家住?!彼剧饕贿叿锤浇鼛讉€樓盤的介紹,一邊有些無奈的說:“上周六我還帶王晶回去吃了次飯,時靖把別墅外面的花園改造成了游樂園,還給小俊單獨準備了兒童房,我準備把這段時間忙完,就天天回家住的?!?/br> “真的?你可不要忽悠我?!睆埿敲芬稽c也不好敷衍,想了想又說:“你們證都領(lǐng)了,就已經(jīng)是夫妻了,有的時候要多換位思考,我看小時是個好孩子,我跟你爸都很喜歡他,前天他又讓人送來一張按摩椅,說是對你爸的身體有用,我們試了試,效果還挺明顯的,你爸的腰都不怎么疼了?!?/br> “按摩椅?”司琪一愣:“他怎么又往家里送東西了?” “你不知道?”張星梅也有點愣:“他說你知道這事兒?!?/br> 司琪忙輕咳了一聲,半埋怨半故作好笑的說:“這人又自作主張?!?/br> 張星梅哼了哼說:“我看他比較老實,你別欺負人家才好?!?/br> 司琪忙哼哼呀呀的應(yīng)付了兩句,趕緊把電話掛了,手機還沒來的及放下,微信就來了提示,張星梅同志手快的發(fā)了幾張照片過來,司建國坐在一張看著就很高端的按摩椅上,正邊聽京劇邊跟著咿咿呀呀的搖椅子,看著好不愜意,還有一張是一堆銹品,被攤開放在圓桌上。 司琪搖頭感嘆,這個時大總裁的動作倒是挺利索的,從老家回來,就隔三岔五的往她老家送東西,今天送個棋桌,明天送件大衣,后天又送個按摩椅,附帶幾大盒各色各樣的干果點心,把糖衣炮彈運用的爐火純青,正在微信里繼續(xù)跟老媽閑聊,周莫急沖沖的打了個電話過來,說大二班出了狀況,王一鳴摔破了頭。 司琪趕緊把手機塞進兜里,三兩步?jīng)_出辦公室。 王一鳴已經(jīng)被王晶和園長送到了隔壁診所包扎傷口,周莫留在大二班維持秩序,司琪轉(zhuǎn)身就要走,被周莫拉住,“琪姐,琪姐,你別急,那邊有園長在,園長讓我先把事情經(jīng)過跟你說一下,王晶已經(jīng)給王一鳴的家長打過電話了,估計馬上就會到,你是班主任,必須得先了解情況啊。” “王一鳴怎么樣?”司琪問。 周莫說:“他的頭剛好嗑在比較尖的地方,傷口有點深,園長說先帶他去包扎,然后送到附近的醫(yī)院再檢查下?!?/br> 司琪一怔:“什么尖物?” 教室里桌椅都做了邊角軟包,就算撞一下也不會劃傷出血。 周莫回頭看了一眼端端正正坐在課桌前的司小俊,小聲說:“小俊一直在做一套手工別墅房子你知道的吧,今天還有一點收尾的工作,就拿來問我,沒想到王一鳴非要搶著玩,早上來的時候就搶過一次,小俊怕他弄壞了,就讓我暫時保管,中午休息我才還給他,沒想到他上了個廁所,王一鳴就把東西拿走了,還把上面的東西拽斷了。” 司琪看向司小俊,這事兒她知道,司小俊早在兩個月前就慢慢在手工做一個別墅,有房子有花園有動物的那種,基本都是用泡沫和碎木板搭成的,他寶貝的不行,平時連她也不讓碰,為了保持所謂的神秘感,有問題他都是別別扭扭拿到幼兒園來問王晶或是周莫,完全不讓她這個親媽插手。 “小俊找王一鳴要回東西,王一鳴不給,兩人搶的時候王一鳴絆倒了椅子,別墅也被他摔在地上,他又剛好撞在裝飾用的木片上?!敝苣w快的說:“這事其實跟小俊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完全是王一鳴率先挑起來的,小俊很寶貝這個手工別墅,王一鳴就非要搞破壞,把粘上去的裝飾全給拽下來扔廁所了?!?/br> 司琪:“......” 她頭疼的捏了捏眉心,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周莫期期艾艾的說:“琪姐,你別罵小俊啊,這事可跟他沒關(guān)系,王一鳴摔破了頭,他嚇的不輕?!?/br> 司琪點點頭,說:“你先上課,我去診所看看?!?/br> 她看了眼正襟危坐的司小俊,也來不及安慰,趕緊往外跑。 等她趕到診所的時候,王一鳴已經(jīng)包扎完送到附近人民醫(yī)院檢查去了,王醫(yī)生安慰了她幾句,說傷口在額頭上,都是外傷,不會傷及大腦,就是流血看著有點嚇人,送去醫(yī)院檢查也只是讓大家都安心,也能給家長一個交待,但這絲毫沒有讓她放松心情,連忙又給園長掛了個電話。 園長的妹夫剛好在人民醫(yī)院的外科,因為拍的片子兩個小時后才能拿到結(jié)果,她們做完幾個檢查,拍完片子就可以先回來,等結(jié)果出來了會直接通知幼兒園。 司琪只好返回幼兒園等消息。 不料,剛進幼兒園大門就被王一鳴的奶奶堵在了幼兒園的門衛(wèi)室。 “司老師,司老師,怎么回事兒,聽說你兒子把我孫子的頭打破了?”王一鳴奶奶氣勢洶洶的沖上來抓著司琪的胳膊不放,邊推邊嚷邊跳腳:“你個當老師的,是怎么教育兒子的,怎么能讓他隨隨便便的打人,還把我寶貝孫子的頭打破了,小孩子皮嬌rou嫩的,怎么經(jīng)打?” 司琪忙深吸口氣,扶住跳腳的人,解釋說:“王一鳴奶奶,您可能弄錯了,不是小俊把他的頭打破了,是不小心撞到了尖物引起的,您放心,園長第一時間帶他去診所包扎了,現(xiàn)在又送去了人民醫(yī)院檢查,相信很快就能回來的,這事兒我們肯定會給您家人一個交待的,您先別急,要不先去接待室休息下,好嗎?” “什么弄錯,我怎么可能弄錯?我絕對不會弄錯的,你別想推卸責任?!蓖跻圾Q奶奶更怒了:“那個周老師都告訴我了,是你兒子把我寶貝孫子的頭打破的,地上還有血跡,你就想不認帳嗎?你是怎么當媽的,怎么當老師的,就這么教育兒子的嗎?難怪教出一個殺人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