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顏寂，你也應(yīng)該知道了吧！現(xiàn)在你的這個老同學(xué)在機甲編程界可有名了，不光是他專利的殺毒程序，聽說機甲工程院還有個大項目想交由他手里做?！?/br>
    反正唐丸對他是一百個不信任，可顏寂的態(tài)度她并不知道，只能先問問看，“我剛才答應(yīng)和他見面就是試試他的口風(fēng)，他一口咬定這程序就是他獨立完成的。”

    顏寂也在想桑華的事，頓了頓，他道：“按照我對桑華的熟悉，他以前從未有過從事機甲程序的任何經(jīng)歷，我也就那段程序向不少專家請教過，他們的回復(fù)無一不是那種高階病毒的破解難度很大，一百多重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密碼，破解下一層的麻煩、計算的復(fù)雜性要比上一層整整多出一倍。如果不是病毒原先制造的參與者，想破解這個病毒，至少要一整個團隊耗時一年……當(dāng)然，這不是否定一個人成就的理由，或許真的有這樣的天才。我所奇怪的，是桑華對我的態(tài)度?！?/br>
    唐丸“咦”了聲，“態(tài)度？他的態(tài)度怎么了？”

    顏寂反問道：“你不覺得，就在我剛才出現(xiàn)后，他一瞬間流露出的，不僅僅是氣惱，還有一種反常的恐懼嗎？”

    按理說，以他現(xiàn)在炙手可熱的新星院士的身份和地位，不見得會比一個少將卑微到哪去，氣惱正常，兩人又不是上下級，恐懼個什么鬼。

    唐丸回想了想，覺得桑華的表現(xiàn)還真奇怪，那行為，不像是惱羞成怒奪門而出，反而更似是落荒而逃。

    “他怕什么？怕你打他？”唐丸笑瞇瞇地玩笑道，想了想，她的笑容慢慢收斂下來，“顏寂，我剛才電話喊你過來，就是想核對一件事情?！?/br>
    顏寂難得看見她嚴肅，眉頭不由得微蹙，“什么？”

    唐丸咽了咽，“這個，也有可能是我的錯覺，你剛才在桑華身邊的那一刻，有沒有聞到他的身上有一種，怪味？我不是說狐臭那種，我形容不上來什么味，就是……”

    顏寂面色突然凝重，接著她道，“就是有點像某些蟲族身上才會有的氣味?！?/br>
    “你也有這種感覺！”唐丸瞪大了雙眼，原來他和自己猜測的一樣！

    顏寂常年和蟲族打交道，甚至還有一整個月身陷蟲獄，久而久之，也熟悉了某些蟲族會散發(fā)的一種神秘體味。而唐丸，經(jīng)歷了難以描述的穿越，更是想聞不到都難。

    “那現(xiàn)在怎么辦？”唐丸急道，“如果真如我們猜測的，桑華身上有寄生蟲族，那蟲族會不會控制了他的部分大腦，令他做出更加不利于大家的事？我們要不要調(diào)查他？”

    顏寂靜下心，銀灰色的眼眸移向落地窗外，不知何時，遠處的夜市廣場舉辦起了一場商業(yè)性質(zhì)的小型露天party，參與活動的民眾很多，不用耳朵去聽，也可以感受到那里的吵鬧歡笑，熱鬧非凡。

    他收回視線，“這件事需要證據(jù)，我們的猜測不代表大多數(shù)人的觀點?！?/br>
    唐丸想起了江思遠的分析，“對了顏寂，還有一件事，關(guān)于極夜也感染上程序病毒的事情，我，我……恐怕有大半的責(zé)任?！?/br>
    她其實特內(nèi)疚，如果當(dāng)初她腦袋不是一熱，稍微有點機甲的自覺性，就不會沖動地打開來路不明的空間鈕，極夜也就可能避免掉程序感染。

    顏寂聽完她的道歉，看她局促的模樣簡直如同做錯事的小孩，而他像是窮兇極惡的家長。無奈地揚起嘴角，“阿夜?！?/br>
    唐丸好久沒有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了，驀地仰起頭。

    他的眸中沒有預(yù)想中的責(zé)備，而是認真，“我問你，如果當(dāng)初機身沒有感染上病毒，極夜會怎樣？”

    唐丸愣了愣，吞吞吐吐道，“如果，當(dāng)初沒有自爆危險，單純抵抗超密度物質(zhì)引力，也許我能載著你逃出去?！?/br>
    “那然后呢？”顏寂繼續(xù)發(fā)問。

    “你會避免那次蟲族牢獄之災(zāi)，”唐丸懊惱地抓抓頭發(fā)，“因為我肯定能跑回去?！?/br>
    顏寂看著她的一舉一動，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小動作。

    唐丸抬眼看他，“我，說錯了嗎？”

    顏寂皺著眉頭，“你說的都不對?！?/br>
    正當(dāng)唐丸蒙圈時，耳邊突然聽得他低沉而不屑的音色。

    “……你以為按照那樣的發(fā)展對我更好？如果，一切按照那時的發(fā)展，你還會是機甲極夜，我還是你的機主，我或許永遠都不知道極夜的智能已經(jīng)不在，也可能永遠都了解不到你的本來面目，你也沒有機會換成人身。如果一切會按照這樣的邏輯發(fā)展下去，我反倒寧愿機甲損毀，我被關(guān)入地下牢獄，因為這樣，我反而看到了你的真心?！?/br>
    看到了你的真心。

    唐丸張了張口，她沒想到顏寂會突然和自己說這么長的一番心話。他那鷹隼般犀利而嚴肅的目光落在身上，令她一瞬間連呼吸都忘了。

    他是很認真地在說。

    唐丸無意識地搓搓手指，鼓起了腮幫子，撇過頭，“……你的邏輯好奇怪哎，明明，我救你都是因為我欠你的，你卻說的跟很享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