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卑f。

    “那么快？你他媽看懂了么？”

    “看懂了?！?/br>
    “過來，蹲著?！?/br>
    艾冬冬看了猴子一眼，見猴子兇神惡煞地看著他，心想猴子這是要給他下馬威呢，他不能不聽。于是他就走了過去，靠著墻根蹲了下來。

    媽的不至于這么禽獸，連他這么惡心的樣子都能下得去口吧？？

    “把你頭發(fā)撩起來。”

    艾冬冬說：“我臉上很難看，怕嚇著各位大哥?！?/br>
    “你他媽哪那么多廢話，讓你撩你就撩！”

    艾冬冬就把頭發(fā)撩起來，沖著猴子笑了一下。

    “我cao！”猴子身體一震，立馬罵了出來：“怎么長這樣？！”

    人群中就有人偷偷笑了出來，猴子往后看了一眼，立馬就沒聲音了。艾冬冬放下頭發(fā)，說：“對不起，嚇著您沒？”

    “去去去去，墻角跟我蹲著，頭朝下?！?/br>
    艾冬冬不知道頭朝下要怎么蹲，猴子沖著旁邊一個年輕的光頭說：“凱子，過來給這小子示范示范?！?/br>
    那個叫凱子的光頭立馬從床上跳下來，給艾冬冬做了一個示范，頭朝下貼著腳，腳又抵墻角，豎直對折。

    艾冬冬看的瞪大了眼：……我擦！

    媽的，這姿勢他看著就覺得痛苦，可是艾冬冬也沒敢反抗，老老實(shí)實(shí)照著凱子的樣子靠在了墻角上，不一會兒他的腿就有點(diǎn)麻了，他抬頭看了一眼，頭剛抬起來，就被猴子給按下去了：“看你年紀(jì)小，你就這么著蹲仨小時，凱子他們當(dāng)初可這么蹲了一天的?！?/br>
    艾冬冬也沒吱聲，只在心里頭把猴子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猴子噙著煙站了起來，說：“凱子，你幫我盯著他，不準(zhǔn)他偷懶?！?/br>
    凱子就在旁邊坐了下來，盤腿坐在地上看著他。艾冬冬剛有點(diǎn)松懈他就伸手提了上去：“別偷懶。”

    艾冬冬的大腿開始發(fā)抖了，因?yàn)檠旱沽鞯年P(guān)系，整張臉都是熱的，眼睛也有些看不清了，他就故意帶了哭腔，說：“我撐不住了，大哥你饒了我吧?！?/br>
    他就聽見大伙兒都笑了出來，有人替他說話：“猴哥，我看算了，他才多大?！?/br>
    “這煙可不是白抽的……“猴子吸著煙說：“仨小時就仨小時，別跟我討價還價，不然的話讓你蹲一天?！?/br>
    結(jié)果仨小時下來，艾冬冬都癱了。凱子倒還算人道，推給他一份飯菜：“這是你的晚飯，我給你帶回來的，涼了，你湊合著吃?！?/br>
    可是艾冬冬哪有胃口，倒在床上不愿動彈。不過這點(diǎn)皮rou之苦他還捱得住，相比爆菊花這么悲慘的事，他這算是很幸運(yùn)的了，這么一想，他就有些釋然了，眼看著大伙都要睡了，他就爬起來吃了點(diǎn)冷飯剩菜，凱子告訴他明天凌晨五點(diǎn)就要起來跑早cao。

    結(jié)果剛吃了兩口就有人有意見了：“媽的都睡覺了你吧嗒吧嗒吃個屁！”

    嚇得艾冬冬立馬端著盤子跑到水龍頭那兒去了，以最快的速度把盤子刷了。剛才吼他的那人還在抱怨：“哪來的丑八怪，看著就吃不下飯……”

    艾冬冬砸吧了一下嘴，故意撩起頭發(fā)沖著那人笑了一把，惡心的那人“咦”一聲裹著被子轉(zhuǎn)過頭去了。

    “睡吧睡吧，都睡覺，誰不睡老子收拾誰！”

    猴子煩躁地蒙上被子，枕著胳膊看了艾冬冬一眼：“現(xiàn)在又有勁頭了？”

    艾冬冬把盤子往旁邊的水臺上一放，猴子就拍了拍自己的床沿：“過來?！?/br>
    艾冬冬看了周圍的人一眼，發(fā)現(xiàn)大家已經(jīng)各睡各的，仿佛故意不看著他們，心里頭就有點(diǎn)犯怯了，這猴子，不會要他“侍寢”吧？

    猴子有點(diǎn)不耐煩了，聲音也拔高了：“過來呀?！?/br>
    艾冬冬咽了口唾沫，小碎步一瘸一拐地跑了過去，沖著猴子就叫了聲“大哥”。

    猴子樂了，從床上坐起來，伸開腿說：“給我捶捶腿，老子腿酸。”

    艾冬冬吁了一口氣，濕手往衣服上抹了一把，立即捋起袖子給猴子捶腿。猴子枕著胳膊躺了下來，打量著他問：“我聽說你是得罪了趙領(lǐng)導(dǎo)才進(jìn)來的？”

    艾冬冬點(diǎn)點(diǎn)頭，說：“我有眼不識泰山?！?/br>
    “多大了？”

    “十……十三。”他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決定把自己的年齡說小點(diǎn)，激發(fā)激發(fā)牢里這群男勞力的同情心，祖國的花朵可不能輕易摧殘，何況他這還是花骨朵呢，總不會運(yùn)氣背到碰見一個戀童癖吧？

    猴子果然嘆了一聲，說：“你家里人呢？”

    “我家里人不管我的死活?！卑f；“要不也不會進(jìn)來?！?/br>
    猴子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似乎是嘆了一口氣，一擺手說：“行了，你也睡去吧，明天早點(diǎn)起，去領(lǐng)上頭發(fā)你的東西?！?/br>
    艾冬冬非常知趣地說：“我再給您捏十分鐘?！?/br>
    猴子就樂了，扭頭對旁邊的一個男人說：“呦嗬，這小子不錯?！?/br>
    巴結(jié)完了猴哥，艾冬冬才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己的床鋪上，他爬上床，把被單被子整理了一下，就悄悄地躺了下來。牢房里已經(jīng)安靜下來了，他是六號區(qū)里最后睡下的一個。先前蹲著的那三小時讓他的兩條腿痛的厲害，不知道是不是拉傷了肌腱。他想，也不知道趙得意會把他關(guān)多長時間，要是一直不放他出去，那可就完蛋了。

    夜深人靜了，牢房里的鼾聲此起彼伏，艾冬冬靜靜地躺在床鋪上，怎么都睡不著。他忽然聽到一陣一陣縹緲的歌聲，放的似乎是楊鈺瑩的歌，這可是老歌了，楊鈺瑩隱退已經(jīng)兩三年了，會聽這歌的人，年紀(jì)應(yīng)該不小了，起碼有二三十歲。他就躡手躡腳地坐了起來，朝外頭看了一眼。

    牢房里黑洞洞的，只有外頭的走廊里有黃色的燈光，水泥地上有一片水痕，泛著斑駁的光彩。他從床鋪上下來，走到鐵門旁邊，抓著鐵柵往外頭看，循著聲音望過去，似乎是從他來的時候，朝他扔煙頭的那個男人那里傳過來的。

    “你干嘛呢？”

    黑暗中有人壓著嗓子問了一句，艾冬冬扭過頭，看見最靠邊睡著的凱子從床鋪上坐了起來，探著身體問：“還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