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欺侮
“范有承!誰給你的膽子,縣令府也是你能隨便闖進(jìn)來的?”鐘月華向前一步,語氣冷冽。 “你快帶著你的人離開,不然老爺回來了,饒不了你!” “沒錯,你一個外男,闖進(jìn)后院來想干嘛?還有沒有禮義廉恥!” 幾個丫鬟雖然害怕,但是仍然挺直胸膛,給自家小姐撐場子。 范有承一腳踩在謝景洋后背,讓他整個人趴在了地上。 戚弦當(dāng)即就想沖上去,被鐘月華伸手?jǐn)r住,“他們?nèi)硕?,等護(hù)院來了再動手。” “但是,謝蘭卿……他怎么可以被這樣侮辱!” [弦兒別急,等拿到琴了,彈一曲《曉夢》讓他們?nèi)炕杷?,那時候你再好好打他一頓出氣!] 方才來的只是媒婆,自己可以穩(wěn)住場面,便不想用琴聲控制別人。 但是現(xiàn)在她無比后悔,她低估了這群人的無恥程度,沒想到范有承竟然像個地痞一樣,直接帶人闖進(jìn)縣令府中。 范有承神情囂張,搖著扇子譏諷道:“不來還不知道,原來縣令千金竟然還在府中藏男人,可惜,是個不中用的男人!” “可不是么!”旁邊的小廝接著他的話,“走個路都要小丫鬟扶,打他也不還手,這樣的男人,怎么讓大小姐您滿意呢?” 話落,其他幾人跟著一起猥瑣的笑起來。 范有承踩著他的背,狠狠碾磨,“老子本想來看看未婚妻,結(jié)果竟然遇到這么個玩意兒!” 笑聲和那些話刺得戚弦耳朵翁鳴,她掙開鐘月華,快步上前,抬手利落地一巴掌甩在范有承臉上。 目光寒如冰霜,一字一頓道:“放開他?!?/br> 這一巴掌力道很足,范有承被打得偏過頭。周圍氣氛凝滯,跟在他旁邊的下人們愣在現(xiàn)場,小心翼翼地瞟著他們的主子,等著下一步指示。 鐘月華皺眉,對身旁的丫鬟道:“快去看看護(hù)院們來了沒?” 她緊張地盯著對峙的兩人,心臟也跟著揪了起來。 只見范有承緩緩抬起頭,右手拇指擦去嘴角的血跡,狠聲罵了一句“賤人”,然后猛地抬腳踹去。 幸好戚弦反應(yīng)快,側(cè)身躲過,鐘月華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更加擔(dān)心起來。 “來了來了!” 隨著丫鬟的一句驚叫,十幾名護(hù)衛(wèi)手持長棍沖進(jìn)拱門。 那邊范有承看到來人,對著手下大吼,“愣著干嘛,還不快上!老子今天非得教訓(xùn)這群賤人?!?/br> 他眼神陰騖地瞪向戚弦,前跨一步就準(zhǔn)備揮手扇過去。 那道力量卻被戚弦巧妙截住,“范公子忘了上次的教訓(xùn)?” 戚弦為了長時間彈琴,刻意練過腕力,再加上她超常的聽覺,攔住普通的攻擊并不困難。不過若真動起手,她不能保證全身而退。 于是在范有承大罵時,她迅速退后拉開距離。剛沖過來的護(hù)院們頃刻間圍上,擋在他們之間。 “姑娘您沒事吧?”趙進(jìn)湊過來,有些擔(dān)心,看她搖頭,便摸著后腦勺笑了笑,“還好還好,若你有事,指不定大小姐就帶著兄弟們打上范家去了?!?/br> 戚弦沒說話,隔著人群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謝景洋,她覺得只打上范家根本不夠。 謝尚書的公子被人這般侮辱,自己女兒也被歹人惦記,若鐘縣令知道,必然不會忍下。 不知莫將軍知道后,會如何處理那個范司馬? 雖然府上護(hù)院來了,但是范有承不甘心就這樣離開。平日在淮州都是被人捧著,今天卻當(dāng)眾挨了一巴掌,這口氣怎么也咽不下。 “不過是小小的縣令之女,還沒進(jìn)門就敢踩老子頭上!”他往后退了幾步,揮著手對那群下人吼道:“今天就教教她什么是夫綱!” 鐘月華被他氣笑了,“不知禮數(shù),你們周家老爺見到我爹都客客氣氣,你一條被喂養(yǎng)的狗哪來的口氣敢這樣說話?” “小姐別氣,老爺已經(jīng)出了衙門,馬上就回來了。” 聽到丫鬟這樣說,府上其他人也都放下心,開始一人一句嘲諷著范有承。 對方雖氣,但是手下人根本不是護(hù)院的對手,沒過幾個回合,大部分人都被撂倒。 戚弦趁機(jī)沖上前,扶起地上的謝景洋。 他的手心和小臂被蹭破,衣服上全是泥土印,看起來非常狼狽。 感覺到戚弦的靠近,他問道:“我只是摔了一跤,怎么周圍氣氛似乎有些不對?” 這話讓戚弦覺得心酸。 好想快點(diǎn)找到神醫(yī)解毒,她不想再讓謝景洋受這樣的苦,太讓人心疼了。 很快鐘縣令便帶著衙役趕了過來,當(dāng)即壓了幾人關(guān)進(jìn)衙門的牢房。 剛開始范有承還用他爹的官銜壓人,鐘縣令卻絲毫不在意。 雖說范祁是正六品的司馬,但是位高俸厚而毫無實(shí)權(quán),而且他本人也只善于鉆營,并不受莫刺史器重。 更何況,范有承仗著他爹的名頭和他娘的錢財(cái),囂張跋扈闖了不少禍,今日還干出如此出格的事,早就應(yīng)該好好教訓(xùn)一頓。 事情暫時解決,鐘縣令安慰了自己女兒一番,便回到縣衙審理范有承的案子。 戚弦則扶著謝景洋回房,小心翼翼地給他處理手上的傷口。為了安心,她特意請了小廝趙進(jìn)幫忙,替他檢查有沒有其他傷。 門外,她望著天空變換的白云,對腦中的泣顏說:“到底對他有沒有益處呢?” [嗯?怎么沒益處?你都對他這么好了!] “上一世,他定是留在了莫府,有莫將軍照看,自然沒人欺負(fù)他。但是現(xiàn)在他隱瞞了身份,被一個無賴欺侮……” [不隱瞞也沒辦法,若是被睿帝知道,那不是更糟糕么?] “泣顏,你之前說,我做的事不同了也會帶來變化,那他的命運(yùn)會隨之改變么?” 泣顏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或許是的,他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不同,可能會沿著新的路走下去,也有可能拐回原來的路。一切都是未知,誰也說不準(zhǔn)。] “嗯,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之前的事再發(fā)生一遍?!?/br> [若他仍然企圖勾結(jié)敵國呢?] 戚弦聲音堅(jiān)定,“我會親手殺了他。” [你忍心?] “比起死亡,我更不忍心他成為遺臭萬年的亂臣賊子?!?/br> 從認(rèn)識他到發(fā)生宮變之前,謝景洋一直是心系百姓,期望協(xié)助太子治理天下,成為被后世頌揚(yáng)的賢臣。 上一世,以為他為了復(fù)仇而無所顧忌,但是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戚弦愿意相信他仍然還是以前的狀元郎。 他尊敬太子,必然不會背叛太子的遺志。若是死后被打上反賊的烙印,那他不僅違反了自己的初衷,更是沒有面目見太子。 “泣顏,你說四皇子……就是閑王,真的是合適的人選么?” [你之前不也支持他么?] “可是,那天鐘縣令的反應(yīng)很奇怪?!?/br> 他說想聽謝景洋的看法,但是謝景洋也是支持閑王的。 難道這期間有什么隱情?上一世,謝景洋的叛亂和閑王有什么關(guān)系么? 正糾結(jié)著,趙進(jìn)從屋里出來,“姑娘,這位公子身上有很多淤青,不算嚴(yán)重,小的已經(jīng)擦了藥酒,養(yǎng)養(yǎng)就沒事了?!?/br> 戚弦謝過他,陪著謝景洋坐了會兒后,又去后廚弄了幾個麻辣味的菜。不知明天他會有哪種感覺,但至少今天要讓他嘗到喜歡的東西。 夜里,戚弦照常彈著《安魂》幫他緩解毒素,毒性壓制住時,已過了子時。 謝景洋忽然笑出來,“總算是可以聽到聲音了?!?/br> “這次是聽覺么?太好了,鐘縣令一直盼著能和你聊聊?!逼菹乙矠樗吲d,想到可以交流,不自覺話也變多了,“你感覺如何?身上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在回答這些問題之前,戚弦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br> 他靠在床柱上,眉眼溫潤,有些虛弱的聲音讓人的心跟著軟下來。 戚弦輕笑道:“你問?!?/br> “今日午間,給我喂的是什么?” “嗯?” “一起散步時,你喂我的東西,有點(diǎn)苦有點(diǎn)澀,像是某種蔬菜?” 戚弦笑容僵住,這還怎么說,難道要坦白自己是逗他玩么? “怎么忽然想起這個來了?” “倒也不是忽然?!敝x景洋微微調(diào)整坐姿,“我想了一下午,仍然沒有猜出來是什么東西。” “蘭卿,不用這么執(zhí)著的。” “你若不說,恐怕我還會想一夜。” 戚弦無奈,只得小聲道:“是杏葉?!?/br> 謝景洋有些詫異地挑眉,“沒想到,幽真居士原來這般調(diào)皮?” 竟然稱呼起名號,這人是在調(diào)侃自己吧! 戚弦自知理虧,只得溫聲道歉。 “唉?!敝x景洋嘆了口氣,“不知平日嘗不到味道時,戚弦又給我喂了些什么奇怪的東西?!?/br> 說的好像在虐待他一樣,戚弦立即表態(tài),“這次只是一時興起,以后不如此?!?/br> 謝景洋卻笑了,“無妨,你喂什么,我都會吃的?!?/br> 真是要命! 難道泣顏說對了,這人就是非常會撩人的那種情場高手? 戚弦正在穩(wěn)住自己亂跳的心臟,又聽見他說。 “所以,若是戚弦覺得我牽累你了,無論是喂毒藥還是直接用刀,我都不會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