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山雨
五皇子夏弘聿與太子夏弘澤同為先皇后所出,宮變時,五皇子恰巧在東宮,一場大火讓兩兄弟同時喪命。 先皇后悲痛欲絕,當(dāng)即暈倒,醒來時神色木然,再未開口講話。 而被指控謀害太子與五皇子的便是二皇子,于是被收押天牢,遭萬民唾罵。 五位皇子已損其三,四皇子母妃早逝,常年依附于三皇子,個性軟弱,以三皇子馬首是瞻,因此自然是捧著三皇子夏弘睿登基。 睿帝登基后強(qiáng)征暴斂,大肆舉兵,不僅與鄰國相繼交惡,更是讓國內(nèi)百姓陷于水深火熱之中,再加上兩年大旱,被逼上絕路的百姓們揭竿而起,大夏四處戰(zhàn)火紛飛。 這是戚弦上一世的經(jīng)歷,雖少有機(jī)會接觸朝堂政事,但直到她六年后死于流寇之手時,也從未聽過五皇子還在世的傳聞。 她臉上的震驚,比魏將軍更甚。 “你是說,五皇子在蜀州?他開始作勢想奪皇位?” “嗯?!敝x景洋頷首,忽然古怪地笑了笑,“我倒覺得五皇子很適合那個位子?!?/br> 戚弦表情有點糾結(jié),記憶中,五皇子的性子……真是一言難盡。 “那閑王呢?你不是將莫將軍的勢力交給閑王了么?” “且慢?!蔽河劳驍嗨麄兊膶υ?,“兩位想討論造反之事的話,請換個地兒吧,魏府可不想牽扯黨派之爭?!?/br> 戚弦微微蹙眉,她知道謝景洋留在魏府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拉攏他。先不論閑王和五皇子誰更適合,總之是萬萬不能讓睿帝繼續(xù)發(fā)展下去。 除了清明那日,現(xiàn)如今又有三個月不曾降雨,正是溫度升高的夏日,田地里莊稼已經(jīng)枯死一片。民眾沒有糧食,更承受不住酷政,已經(jīng)開始有了反抗的,若任其發(fā)展,戰(zhàn)火很快便會蔓延至整個大夏。 為今之計,只有速戰(zhàn)速決。將睿帝推翻,然后立新帝,改國策,治內(nèi)政。穩(wěn)定百姓情緒,舉國之力渡過天災(zāi)。 而想速戰(zhàn)速決的話,必然要讓己方的實力遠(yuǎn)超睿帝,這才能避免長久的拉鋸戰(zhàn)。那么,強(qiáng)悍勇武的征北軍更是不可或缺。 同時,他們是抵御赤鷹國的一堵鐵墻。沒有我國內(nèi)jian的話,即便赤鷹國趁亂進(jìn)攻,也根本不可能闖過漠洲。 她看了眼謝景洋,抿了抿唇,起身對魏永望道:“魏將軍是守護(hù)大夏百姓的利刃,有您和征北軍在,我們自不必?fù)?dān)心赤鷹國進(jìn)攻。只是,若大夏內(nèi)部潰爛,百姓也會苦不堪言,您守護(hù)的城將淪為空城,那時候即便您阻擋了敵軍進(jìn)犯,在看到被同胞殘害的百姓時,想必仍會感慨。” 她的嗓音溫雅而輕柔,緩緩訴說,語氣不算強(qiáng)烈,卻讓魏永望握緊了雙拳。 “你以為本將軍不知道么?被皇族斗爭殘害的百姓,和被敵國凌虐的百姓,都需要我們征北軍的保護(hù)!” 暗沉沉的眼睛看過來,聲音滄桑低啞。 “但是,以我目前的兵力,能守住漠洲就已經(jīng)難以為繼。若跟著你們一起殺入京城,誰又能保證赤鷹國不會趁火打劫?那時候,我漠洲的百姓又該如何逃生?” 戚弦斂下眸子,她沒辦法告訴他這兩年內(nèi)赤鷹國并不會入侵。 上一世,天授三年,七月十三,赤鷹國燒毀了漠洲最北邊的小縣,以此吹響了侵略了號角。征北軍與其苦戰(zhàn)兩年,最終因為糧草不足而失了漠洲。 當(dāng)時,有北狼將軍在,他們還能重振旗鼓。然而他卻遭人暗算,征北軍迅速潰敗,再無還手之力。 至于小魏將軍,在死守漠洲時就已經(jīng)殉國。 每每回想起這段記憶,戚弦都覺得呼吸急促,本能地有些反胃。 “我明白魏將軍的顧慮,只是……”戚弦頓了頓,希冀道:“如今有五皇子和太子留下的勢力,我們很快就可以推翻暴君,那樣也不會耽誤魏將軍守漠洲?!?/br> “天真!你以為行軍打仗是兒戲么!” 魏永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巨大的響聲讓謝景洋蹙眉。 “魏將軍不必嚇唬一位弱女子,謝某倒認(rèn)為弦兒說的對?!彼谅暤溃骸败娭屑Z草能支撐多久,想必魏將軍心中有數(shù)?!?/br> 魏永望不說話了,他握緊拳,冷眼盯著謝景洋。 若不是早前接到鐘縣令的信,提前開始準(zhǔn)備,根本不可能令漠洲維持現(xiàn)狀。 朝廷的軍餉久久不至,而且都交于公孫大元帥治下的軍隊,因為他們?nèi)缃裾蠲鼔褐魄嘀莸钠鹆x。 對保持中立不愿站隊征北軍,睿帝拉攏不到的話,就會開始打壓,前有狼后有虎,他又該如何自處? “此事本將軍會慎重考慮?!?/br> 能得到這句話,謝景洋也算滿意了,不再正面逼他,反而轉(zhuǎn)了話題,語氣也變得輕松。 “還有件趣事,據(jù)說以靈遠(yuǎn)大師為首都文人墨客也開始以筆為劍,紛紛寫詩作文討伐暴君,掀起了不小的風(fēng)浪?!?/br> 魏永望從鼻腔發(fā)出一聲冷哼,“又不能斬敵頭顱,無用!” “非也。”謝景洋輕笑,“魏將軍可別小瞧了文人的號召力,如今莫將軍麾下已有近五萬的民兵加入。當(dāng)然,因有閑王的遮掩,睿帝暫時沒有將矛頭指向他們?!?/br> 戚弦忽然福至心靈,這些民兵該不會是上一世率先造反的那批吧…… 而魏永望則屏住呼吸,頗為謹(jǐn)慎地打量謝景洋的神色,直覺自己已經(jīng)被忽悠進(jìn)他的棋局中。 果然,在他東拉西扯半晌后,說道:“謝某在此有一條建議?!?/br> “公子請講。” “關(guān)于五皇子的事,道聽途說總比不上親眼所見。若魏將軍還有疑慮,不如派親信前去查探?!?/br> 魏永望松了口氣,即便他不說,自己也是這般打算的,“本將軍自會安排?!?/br> 謝景洋又道:“私以為,小魏將軍可擔(dān)此任,不知魏將軍意下何如?” 原來是在這等著! 魏永望瞥了眼垂首靜立的戚弦,轉(zhuǎn)身坐到書案旁的太師椅上,“犬子乃征戰(zhàn)猛將,派去打探消息豈不是大材小用?” “如此,不正是向五皇子一派展現(xiàn)征北軍實力么?”謝景洋抿了口茶,淡淡道:“這些年我為太子暗中經(jīng)營的商行倒是攢了不少糧食,現(xiàn)下正是能派上用場的時刻??!” 魏永望心中一喜,大笑道:“謝公子言之有理,犬子確實需要好生歷練一番!” 于是,賓主盡歡,又討論了朝中大臣和當(dāng)前許久形勢,直到午飯時幾人才走出書房。 當(dāng)聽到自己要南下入蜀時,魏簡當(dāng)即就懵了,抱著裝有糕點的食盒,茫然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兒子常年駐守北狼關(guān),忽然離開,怕是……” “你三弟自然會頂上,不久后天下局勢大變,為父正好需要整備軍營?!?/br> “這不正是需要兒子幫忙么?” “行了行了,別廢話,用你換半年的軍餉,這生意穩(wěn)賺?!?/br> 魏簡低下頭,肩頭耷拉,整個人蔫蔫的。 倒不是不愿執(zhí)行任務(wù),只是……他就是有些好奇戚弦的臉恢復(fù)后是怎樣的容貌…… 看出他的失落,魏永望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想了,戚姑娘眼里根本沒你?!豹q豫了下又補(bǔ)充了一句:“就你這耿直的性子,也斗不過那只老狐貍?。 ?/br> 魏簡沉默許久,像是下定決心般開口道:“我要親自問她心里有沒有我,不然兒子會一生不甘?!?/br> “行吧,再給你五日準(zhǔn)備,七月三十,必須帶領(lǐng)部下啟程?!?/br> 盡管外界已經(jīng)山雨欲來,魏府西院的閨房卻歲月靜好。 魏靈雨正拿著花繃?yán)C著帕子,舉手投足間頗為嫻靜優(yōu)雅。 孫氏滿意地看著自己女兒,只覺得眼前的人堪比京城中的大家閨秀。 孫氏雖為員外之女,奈何漠洲民風(fēng)淳樸彪悍,自小到大她只會舞刀弄槍,從未學(xué)過詩寫過字,更別說那些條條框框的閨中禮儀。 好在將軍也不嫌棄她的粗野,兩人偶爾還能對上幾招,也算是夫妻的房中趣。 可是自十年前去過一次京城,向主母請安時,她才深深感到自卑。有這般威儀而能干的主母,她這樣大字不識的人也只能做妾了。 從那次后,她就努力培養(yǎng)女兒,哪怕只有嫡女那十分之一的氣派也配得上將軍之女的身份。 如今,女兒出落的越發(fā)標(biāo)志,怎么看怎么讓她驕傲。 “如今一個月時間也差不多滿了,娘已經(jīng)向你父親求情,明日就能撤了那些守衛(wèi)?!?/br> 魏靈雨抬眸,對著孫氏淺笑,“多謝娘親?!?/br> 再垂眸時,眼中盡是狂喜之色。 剛開始禁足時她不甘心,又是苦求又是威脅,然而父親仍然鐵石心腸地關(guān)著她。 后來漸漸冷靜下來后,她也不再折騰了,只想著該怎么羞辱那個京城來的村婦。 想著想著,腦中出現(xiàn)的更多的便是那位公子的臉,雖然他是個瞎子,但著實長得太好看,讓她魂牽夢縈了大半個月。 如今聽到馬上就能出去的消息,她首先高興的不是能報復(fù)那女人,而是可以見到那位公子。 罷了罷了,之前的事就讓它過去,不嫌棄他看不見,也不嫌棄他無權(quán)無勢,對他好一些,想必那位公子也能體會到自己的好吧! 魏靈雨羞澀一笑,更加用心地落針繡著這幅帕子了。 ※※※※※※※※※※※※※※※※※※※※ 這算是一個過渡章。 可憐的小魏將軍馬上就要下線了,沒什么英雄救美的戲碼,他的武力值根本得不到施展?。?/br> 謝景洋:用錢砸死情敵的感覺真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