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br>
    陸銘赤紅著眼，那樣子像要在醫(yī)院又跟他擼上袖子就干起來一樣。

    柳建明舒服了，不以為意地收緊申媛的肩，他要的就是這效果，盡足了陸銘大失其態(tài)興，下巴微揚過來，眼在申媛臉上，話頭對準(zhǔn)的對象卻是明白無誤的陸銘：

    “別緊張，她還不是我女友。你想要的話，繼續(xù)追好了，我不介意。”

    陸銘有名火氣從心底一蹭而起，他本身就是個性子烈的，這會兒一直在想，這柳建明又在說什么混話，正好他幾天沒動手腳了，昨天在申媛那邊不敢發(fā)揮的皮rou發(fā)癢，中氣十足道：

    “是男人就別墨跡，出來?！?/br>
    他說著來拎柳建明的領(lǐng)子，柳建明微微轉(zhuǎn)了臉，一點沒在意，看見了醫(yī)生從清創(chuàng)室陪著病人出來，戴著口罩手套，還吩咐著什么。

    柳建明把手往陸銘的肩上一推，不輕不重，捏著了他的手臂：“行了，這女人我先帶走了，有什么事以后說?！?/br>
    陸銘眉毛一揚，“你害怕了？”

    柳建明淡笑，一邊醫(yī)生過來了，口罩上的眉毛皺起來，年輕的聲音說著：“什么事，什么事，醫(yī)院里別亂來?！?/br>
    “我不做了。”陸銘沒耐心，兩三步就想出來。

    “像什么話?！蹦轻t(yī)生冷言，看了看電子屏，清楚地說：“陸銘，是嗎。過來，別耽擱時間?！?/br>
    三兩下，把滿臉不服氣的陸銘拽進了清創(chuàng)室。

    申媛一直看著這場鬧劇，心里想的，一時在臉上表現(xiàn)了出來，讓身邊人有意無意地看了去。她覺得好笑，這時頭上不經(jīng)然地落下了一道聲音：

    “你笑什么?！?/br>
    申媛?lián)u頭，“沒什么。”

    “錢在我車上，”柳建明不介意她的敷衍，兩把摸了摸口袋，“回車上拿?！?/br>
    說著，柳建明插進褲袋，往樓梯口走。申媛在后面跟上來：

    “可是我沒成功?！?/br>
    “沒事。”柳建明一筆帶過，看似寬度些，原因其實兩個人都清楚，要不是他中途打斷了，對申媛而言這不過是穩(wěn)cao勝券，結(jié)合那陸銘的臉色，也只是時間問題。

    申媛往外走的時候，問他：“你們倆怎么會這么大仇?！?/br>
    柳建明漫不經(jīng)心：“前不久去了賭場那邊玩，剛好在一桌，互相看不慣，打了一架?！?/br>
    “你手臂上的傷，是那會兒來的嗎？”

    想不到申媛還記得，柳建明一愣。

    過了一會兒，才低沉說：“嗯?！?/br>
    申媛側(cè)臉，“你原來是賭徒。”

    柳建明目視前方，低嗯一聲，忽然想到了什么，側(cè)過臉，稍笑一下：

    “賭對了?！?/br>
    已經(jīng)走出了醫(yī)院外面，急診入口外邊，適才兩個人擠在墻上，申媛被柳建明按在墻邊不遠的草叢邊。樹掩映著柳建明的臉，他打電話給小劉，左右看了兩下，不見小劉的車影。

    柳建明捏一下手腕：“這小劉，停車停太平洋去了。”

    他剛撥了快速鍵，只聽申媛在身邊說：“你把我當(dāng)陸銘的女人，所以覺得，看著我被你再從陸銘手里搶過去，很刺激是嗎?！?/br>
    柳建明又是一怔，捏鍵盤的手一時停下。

    申媛扭頭，靜靜地看著他：“不用隱瞞。”

    那神色好像在說，反正你也知道我是怎樣的女人。柳建明有一陣沒說話，他靜靜地站在那邊，似乎在想要怎么回答。

    過了半晌，柳建明低下腰，臉色很平淡：“是。”

    “你把他當(dāng)傻子了。”申媛也不躲，直直地看著柳建明說：“你怎么知道，最后是誰玩誰。”

    柳建明看著她，“什么意思？”

    申媛?lián)u一下頭，“沒什么?！彼D(zhuǎn)身就想走，被柳建明抓住手，從手指一下子滑到虎口的地方，緊接著她整只手的rou都被掐住。

    她的rou很少，手很骨感。柳建明皺眉：“你不該話說一半。”

    “我的意思也沒有什么?！鄙赕侣柤?，“你想想看，我愛上陸銘的話，你豈非是兩頭空?！?/br>
    “哪兩頭？”

    人財兩頭空？

    “錢，還有，”申媛停一下，笑道：“還有勝利啊。最后陸銘一點也沒有損失?！?/br>
    柳建明直直地看著她，想了一會兒，也笑：“我不缺錢?！?/br>
    花錢如流水。申媛點頭，靜靜看他繼續(xù)說?！澳銜凵纤麊幔俊绷髡f。

    “難講呢。”

    “你愛的不是他的錢嗎？”

    談話之間，車子駛過來了，小劉這廝，該來的時候不來，這電話還沒打給他，他就屁顛屁顛地冒著車的白煙過來了。

    小劉的臉從車窗下出現(xiàn)：“老板，時間剛剛好。我一直在這附近瞧著，想你出來就過來。剛剛好?！?/br>
    說著，小劉瞄一眼申媛，小聲說：“現(xiàn)在要不要送這位申小姐回去？”

    “不用了?！鄙赕虏换卮鹆鞯脑挘炊菍π⑿?，“我自己回去就行。”

    “那怎么行？”小劉連連擺手，偷偷瞅著自家老板的神色，只見這柳建明一直皺眉不展地不知在那想著什么。小劉就也一時沒顧慮，臉往外邊扭，說：“沒事兒，你上來吧，給你送回剛才的地方?！?/br>
    “不……”申媛才說，被抓著的手又不輕不重給人捏了一把。只見柳建明側(cè)過臉，笑她：“你不想要錢了嗎？上來，再給你。”

    柳建明松了手，余溫不散，兀自上后駕駛座，便拍小劉的肩問車上現(xiàn)金多少。等申媛從一邊進來了，柳建明跟她說：“你把賬號給我，我手機支付?！?/br>
    申媛沒有拒絕，安靜地把手機伸了出來，柳建明凝視她雪白的側(cè)臉，想起她之前醫(yī)院里跟陸銘的打情罵俏，定一下，悄悄撥了她的號碼。

    申媛的手機鈴是默認的，她剛切開來屏幕，只見一個來電過來。她看了來電，抬起眼。

    柳建明湊過臉來：“你給我備注的什么?！?/br>
    申媛伸出手機：“沒有備注?！?/br>
    是一串手機號碼。

    柳建明笑了，“多冷冰冰啊，給我設(shè)一個名字?！?/br>
    申媛點頭，中規(guī)中矩地輸入了柳建明三個字，柳建明一看，又不太滿意，連連搖首，“換個更親昵點的。”

    “那你說。”

    “柳老板。”柳建明不知怎么錯性想到這名字：“你覺得怎么樣?！?/br>
    前頭小劉沒控制住，一聲悶笑散出了手臂。柳建明抓他的肩頭，瞇起眼來：“你什么意思？”

    小劉趕緊投降，踩了油門，把車先駛出醫(yī)院。

    申媛比小劉乖過了，遂了柳建明的心愿，把他的備注存好。手機頁面還來不及滑掉，伸來一只很長的手指，中指往她的頁面一滑，陸銘的手機號默認在下邊。他看見了那備注，就是陸銘，不知所謂地開腔說：

    “他也有你的手機號。”

    “我們認識一個多月了?！鄙赕聜?cè)看著他，金色的太陽從車窗外灑下，給她的頭發(fā)表面罩上芒光。柳建明嗯一聲，在駕駛的車座里挨著她，也沒有挪開那么說：

    “他一直在追你？”

    “不算追。”她說，“只是請吃飯?！?/br>
    “少自謙了?！绷髀曇艉艹?，“你昨天報警是為什么，對他不喜歡？我看，好像也未必?！?/br>
    申媛沒答，柳建明自顧說：“還是七擒孟獲？”

    沉默。

    她這副模樣像個停止發(fā)條的娃娃，柳建明看著她雪白可見毛絨的臉，瞇起眼溫文微笑：“你剛才湊在他耳朵邊說了什么，把他搞得那么激動?！?/br>
    陸銘剛才那樣子是極其奇怪的，又想碰申媛，又畏縮。不知道申媛下了什么蠱，本來還在為昨天申媛所作所為悶聲生氣的陸銘，錯了性，一下子變了個人似的。

    申媛又看了兩眼窗外飛閃而過的景色，扭過抬起臉笑：“老板想知道嗎?！?/br>
    “想?！绷骺匆娝桓行缘念^發(fā)，“你講了什么甜言蜜語，給我也聽聽?！?/br>
    他伸了手去摘，申媛把身子一躲，“沒有什么?！?/br>
    “別動?！?/br>
    柳建明幫她垂在頭頸上的頭發(fā)撩開，她的頭發(fā)是混著栗色的，那一根男性短短的黑發(fā)格外明顯。柳建明看著刺眼，伸手拿了掉。

    “我們什么關(guān)系啊。”柳建明低笑，“申媛，你這么抗拒我做什么?！?/br>
    “我們什么關(guān)系??？”申媛笑道。

    “接吻的算不算？”

    申媛發(fā)啞地笑：“嘴唇上的接觸也算接吻嗎？”

    “老板——”車猝不及防停下，駕駛座的小劉扭頭叫。

    “沒死，別叫?！绷髅χ皖^，彈掉那根頭發(fā)的手指捏向她的下巴：“我給了你那么多錢，你又那么愛錢，那些錢是我的，算不算四舍五入愛我？”

    柳建明調(diào)情起來真是十足，聲音低沉，眼眸發(fā)黑，漾著水似的，直指柔情盯手下的人。申媛低笑著，一直把腰垂下去，被他逼得快要整個人躺在那后座上。

    “被我剛才那句話激到了嗎，”申媛啞笑：“因為我說我可能愛上陸銘？”

    “你愛誰，不關(guān)我事?！绷鞣律碜觼恚阉念^發(fā)撥開，露出光潔瘦窄的額頭笑道，“當(dāng)然我愛誰，跟陸銘也無關(guān)。”

    “老板——！”

    正是虛虛假假，惝惝恍恍流溢之間，小劉那叫魂的聲音又響起來了。柳建明如果不是端著那股子女士面前的紳士之氣，很想弄死他。

    “閉嘴。”

    柳建明還以為小劉要讓他注意點。

    “光天化日?！惫贿@么說了。

    “注意個屁?！绷鞑[起眼一抬頭，那聲音有點不對勁，果然，等他看過去時，那人已經(jīng)大半個身子坐進了副駕座。

    頭發(fā)有些花白的老柳砰一聲關(guān)上門，掃一眼后頭的兒子，不冷不淡吩咐：“小劉，開車?！?/br>
    小劉臉色蒼白，話都不清了。

    他忽然舌頭打結(jié)，該叫？還是——？？

    老柳瞪過來?！半S便開?！?/br>
    小劉連忙哆嗦應(yīng)了，手握方向盤踩油門。

    車子噗一聲，吐出了白煙，漫無目的地在街路上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