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的彩色眼睛凝視著我，眉毛微皺。“你為什么要去醫(yī)院？”

    “剛剛?cè)胍沟臅r候，我去找了保羅，一個剝皮行者發(fā)現(xiàn)了我的蹤跡，提姆死了，阿西里被送到了醫(yī)院?！?/br>
    他深呼了一口氣，表示同情。“哦，莉莉，我很抱歉聽到這個消息?！?/br>
    我聳了聳肩，視線慢慢的變得有點模糊，意識到我不只是在找借口讓尼克離開。

    “我能做點什么嗎？”他問。

    我搖了搖頭，但又想了想，然后說：“事實上，還有?！?/br>
    “很好?！?/br>
    “盡你所能的找到有關(guān)剝皮行者的一切，我要殺了它?！?/br>
    “好吧，但我覺得這不是個好主意?！彼f。

    “與此同時，我能為你做點什么嗎？”

    “給我的？”他搖了搖頭?！暗恰髁中枰魏嗡艿玫降膸椭！?/br>
    “是啊，就好像我想要幫助西林一樣?！?/br>
    他舉起雙手?！笆堑?，是的，我知道了。但也知道，我無能為力。這是議會的內(nèi)部事務(wù)，而我并不知道這件事的全部細節(jié)，你是議會的成員，而我不是。如果我試圖公開幫助西林，這就相當于公開和議會對抗?！?/br>
    “難道你不喜歡工作不被事實這樣的小事sao擾嗎？”

    “莉莉，如果他是無辜的呢？”

    我聳了聳肩?！拔視苓@些嗎？我膽子很小，和西林也不怎么熟悉，我正在忙，沒那個時間去幫助西林。”

    在街道的斜對面，格雷文的車在小巷的盡頭緩緩駛過，然后停在路邊。我瞥了一眼那輛車，然后說：“接下來就是我的旅行了?！?/br>
    尼克對格雷文和他的車皺起了眉頭?！鞍咨珜m廷？”

    “他欠了我一個人情，我救過他?！?/br>
    尼克看著格雷文，沒有說什么，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試圖判斷自己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捕獲獵物的rou食動物。“你真的信任他嗎？”

    我點了點頭?！八诎咨珜m廷里算是有良心的，我覺得他會幫我?！?/br>
    “直到他不能?！?/br>
    “步行者不能挑三揀四?！蔽艺f。

    “你的車又出問題了？”

    “啊，是的?！?/br>
    “你為什么不換一輛車呢？”他問。

    “因為那輛藍色……就算是藍色的土星車是我的車，很重要?！?/br>
    尼拉洛賽斯對我微微一笑?！拔蚁胫滥闶窃趺醋屇欠N東西變得那么可愛的呢？”

    “當然是我的天生麗質(zhì)了，什么東西在我這里都會變得格外可愛的，如果我真的需要這么做的話?！?/br>
    他的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但仍然微笑著。“我現(xiàn)在得回到幻界了，我得確保道路的通暢，如果有什么是我能做的，我會來幫你的?！?/br>
    我點了點頭?！爸x謝你。”

    他把我放在我的臉頰上?！白Ｄ愫眠\?！彼プ×宋业氖?，吻了吻我手腕上的脈搏。

    “我不能做出什么承諾，但我會注意動向的，如果我能看到有關(guān)西林的線索，或者什么對西林有幫助的東西，我會告訴你。”

    “別勉強自己?！彼f。

    我踮起腳尖，吻了他一下。

    尼克轉(zhuǎn)身走進巷子，回投對我擺擺手，然后消失在巷子盡頭的陰影里。

    我一直等著他走后，才轉(zhuǎn)過身去，坐上格雷文那輛有些發(fā)藍的野馬車。

    “那好像是戴蒙斯，和上次有點不一樣了?！备窭孜穆掏痰恼f?！敖酉聛硪夏娜ィ俊?/br>
    “不再亂逛了，我的公寓?！?/br>
    如果西林真的要把我干掉，我最好現(xiàn)在就弄清楚。

    格雷文把他那輛漂亮的野馬停在我的公寓樓前面的停車場上。

    “我的手機幾乎隨時攜帶在身，在事情爆發(fā)之前，記得給我打電話?！?/br>
    “也許這次會有所不同，也許我會通過理性、外交、對話和相互合作來解決所有問題?！?/br>
    格雷文懷疑的看著我。

    我盡量裝出很受傷的樣子?！斑@是可能做到的。”

    他把手伸進牛仔褲口袋，掏出一張普通的白色信用卡，上面貼了一個電話號碼，遞給我。“用這個號碼，給黑莓的?！?/br>
    我茫然的看著他。“什么？”

    “這是一種很適合機密聯(lián)絡(luò)的手機，幾乎就像對講機，和閉路也差不多了，高官政要，以及國家元首都用這個。很少有人知道我有手機，如果有人跟蹤你的電話，找我，他們會被我誤導(dǎo)到別人身上的。”

    “哦，好的，謝謝你?！?/br>
    “你真的不想把西林裝上去就走嗎？”

    我搖了搖頭?！俺撬芨鼘捜菀恍呐乱稽c，他看著我?guī)е粋€吸血鬼進來，簡直就快要瘋了，好像就會把我們兩個都殺了?！蔽易叱銎?，看了看房子，然后看看格雷文?！拔髁肿隽藥啄晡髁肿龅氖?，當他遇到熟悉的環(huán)境時，就會將偏執(zhí)變成本能?！?/br>
    格雷文扮了一個鬼臉?！笆堑?，我需要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去拿你虛影的東西，等你把他準備好了就給我打電話?！?/br>
    我看了一眼號碼，把它記住，然后把卡放進了口袋里。“謝謝，我會還給你的?！?/br>
    他歪著頭看著我?！伴]嘴，莉莉。”

    我哼了一聲，點了點頭表示感謝。他把車開到了街上，駛進了漆黑的夜晚。

    我慢慢的看了看周圍熟悉的黑乎乎的建筑物，只有幾盞燈還亮著。我在這附近已經(jīng)住了好幾年了，你也許會認為我有信心很快發(fā)現(xiàn)任何不同尋常的東西。你也許可以說我瘋了，因為在這個游戲中有太多的玩家在移動，而只有上帝知道那些玩家能利用什么樣的能力。

    我沒有發(fā)現(xiàn)附近有任何家伙準備殺了我，然后去找西林，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們不存在。

    “如果那不是偏執(zhí)反應(yīng)的話，我不知道是什么?！蔽业吐曊f著。

    我顫抖著走下臺階，回到我的公寓，我解除了我公寓的魔法防護，并提醒自己。

    再說一遍，我真的需要做點什么來解決鋼質(zhì)安全門上深深的凹痕，我最不需要的就是我那聽力不好的老房東開始問我，為什么我的門看上去像中了十幾槍，最不想的就是向肯納太太解釋。我總是可以告訴她，因為門以前就是這樣，但是，如果一個人想保住她的家，就不會和房東有這樣的談話。

    我推開了彈痕累累的門，走進了門，轉(zhuǎn)向臥室的門，看到了一個奇怪的畫面。

    西林下了床，背對著海報坐著，受傷的腿伸在前面。他看上去很可怕，換上了另一副面孔，就好像為了捍衛(wèi)榮譽而決斗。他的眼睛瞇得很窄，還閃爍著懷疑的光芒。

    躺在臥室門口的是卡羅爾·巴特勒，一個水牛城的從業(yè)者，還沒有足夠的水平通過議會的考試，但有足夠的技能幫助我。

    卡羅爾是個瘦高個，比我高了至少半頭，有一頭精心打理的曲線和齊肩的頭發(fā)。這次她的頭發(fā)變成了明亮的銀發(fā)，有些像精靈，她穿著緊身牛仔褲和白色背心，琥珀色的眼睛閃著憤怒?，F(xiàn)在她趴在地上，很顯然動不了。

    “莉亞?！笨_爾說，她想說點別的，但喘不過氣來。

    “莉亞。”西林幾乎是吼出來的，他移動了一下，好像要站起來。

    我嘆了口氣，把門關(guān)上，房間里一片漆黑。我鎖上了門，把魔法防護重新啟動，然后點亮蠟燭。

    我走進臥室，短筒靴看看我，然后輕輕的走進廚房的壁龕里，叫了幾聲后，趴下睡覺。我想現(xiàn)在只剩下人的問題了。

    我看看卡羅爾，又看看西林?！班?，這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在睡覺的時候，她試圖偷偷接近我?！?/br>
    卡羅爾迅速站起來，對著西林怒目而視，雙手握緊成拳?！芭叮阋詾槟闶钦l？著太荒唐了。”

    “那你就解釋一下，這么晚了，你來這里做什么？”西林問。“你現(xiàn)在到這里來，有什么可以的理由嗎？”

    “我在制作偽裝藥劑?！彼а狼旋X的說，就好像她已經(jīng)重復(fù)一百遍了。“我只記得你這里有茉莉花和石蒜，你幫我解釋一下，莉亞?！?/br>
    沉溺在這幾天的各種事中，我?guī)缀跬浟丝_爾已經(jīng)放暑假了，我之前請過她幫助我制作藥劑。

    “魔藥課不會這么教你，你喚起了攻擊的意志?！?/br>
    卡羅爾轉(zhuǎn)動著眼睛看著他?！芭?，我不需要你這個混蛋評價?！?/br>
    房間里的氣氛似乎有點緊張，因為魔力在這個女孩身邊聚攏。

    “卡羅爾?！蔽冶M可能溫和的說。

    她皺起眉頭瞥了我一眼?！霸趺戳?？”

    我清了清嗓子，用一只手比劃一下?！皠e把我的家拆了，好嗎？”

    她眨了眨眼睛，然后似乎冷靜一下。她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呼了出來。當她這么做的時候，暴躁的魔力帶來的暴風(fēng)雨般不祥感覺消失了?？_爾把頭低下了一點兒，她揉了揉臉頰。“對不起，但事實并非如此?！?/br>
    西林哼了一聲。

    我忽視了他?！袄^續(xù)，說話?！?/br>
    “他……我只是……太生氣了。”卡羅爾說?！八屛液軕嵟?，我沒能控制好自己?！?/br>
    我瞥了西林一眼。“你應(yīng)該躺在那里一動不動，你想要自殺嗎？”

    “我還沒死呢。”

    “卡羅爾，當我剛開始接觸魔法時，如何控制情緒是我上的第一堂課?！?/br>
    “我知道，我知道，莉亞，你說過在憤怒中使用魔法是不好的，我知道?！?/br>
    “不僅僅是不好。”我平靜的說?！爱斈阌龅搅艘粋€成熟干練的監(jiān)察人時，不理智和混亂的情緒可能是致命的，他可能會攻擊你的情緒，然后找個借口把你帶出去，放進棺材里，然后聲稱這是自衛(wèi)和僥幸勝利，最后的結(jié)局就是你沒能逃脫?！?/br>
    西林露出了他的牙齒，很健康的牙，那表情和微笑只有一點點相似。“莉亞，這些你都很清楚，是不是？”

    “你這個□□兒子！”卡羅爾咆哮著，轉(zhuǎn)身向西林走去，抓起一個燭臺，把它像錘子一樣舉起來，上面的蠟燭滾落在地板上。

    西林一動不動的坐著，臉上帶著可怕的微笑，毫不畏懼。

    我慌忙的沖上前，抓住了卡羅爾的手臂，把她的手臂往后拉，否則剎那間她就會把沉重的燭臺砸在西林的頭上。作為一個女人，卡羅爾的體質(zhì)很好，而且她非常固執(zhí)，我必須相當用力才能拉住她。我的手指抓住了她的手腕，而我用另一只手摟住她的腰，盡可能的把她從西林身邊拖開。

    “不！”我喊道?！暗鹊?，冷靜，該死的，不卡羅爾！”我?guī)缀鯇⑺哪_抬離地面，讓她離開臥室，可以算是搬出去的。即使是離開了臥室，我還是緊緊的抓著她的手腕?！翱_爾，放下燭臺，現(xiàn)在?！?/br>
    她發(fā)出一聲怒氣沖沖的吼叫，也許還夾雜著一點疼痛，沉重的燭臺掉落到地上，碰在鋪著印著搖滾歌手咬掉蝙蝠頭的地毯上，發(fā)出一聲悶響。我隱隱約約的覺得卡羅爾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也像剛剛咬過蝙蝠，圍繞她的空氣中充滿了魔力，沖擊著我的皮膚，就像冬天干燥的衣物上爆出的小靜電火花?！八^對是故意的！”卡羅爾咆哮道。

    “它們只是一些單詞，找到它們背后的思想，他只是想要試探你一下，他想要看你的反應(yīng)?！?/br>
    卡羅爾生氣的張開了嘴，想要反駁，但最終還是閉上了嘴，把臉別開。她的臉仍然緊張、僵硬，經(jīng)過半分鐘的憤怒，她的聲音稍微平靜下來?！拔抑?，對不起。他是誰？”

    “西林·貝魯奇，他向我求助。”

    “我還以為他是你男朋友。”

    我對她笑了笑，然后轉(zhuǎn)頭看向臥室。“比他酷多了。要是這小子，還不如殺了我。”

    “他的態(tài)度很差，但不得不說，他挺……很有魅力，他會不會拿著機關(guān)槍，沖到華府去拯救總統(tǒng)什么的？或者是從塔利班的包圍中突圍出去？”

    “作為一個孤獨的生還者，他可能還沒那么迷人。”我說。

    “我猜他不是海豹，也不是fbi。他是一個受傷的獵人嗎？”

    我搖搖頭?！八κ軅模皇谦C人。”我說?！芭?！我得去看看掉下來的蠟燭有沒有點燃什么東西?！?/br>
    我轉(zhuǎn)過身，來到臥室門口，推門而入，熱蠟灑在了一塊真正的波斯地毯上，但沒有點燃任何東西。我彎下腰，撿起蠟燭，然后開始盡我所能的清理灑在上面的蠟燭。

    “為什么？”我嚴厲的問。

    “我知道這不是衡量一個人的最好方式，但我想知道她怎么樣?！?/br>
    “你刺激她，一直刺激她，直到她崩潰?！?/br>
    “她有些真正的魔法，我知道她，聽起來是個不錯的監(jiān)察人候選人，我希望有關(guān)她的資料是真實的。”

    “你是說你覺得她很有天賦?！?/br>
    “我看好她，我這么做是因為我對她的一知半解，以及抱以厚望。沒有敵意，完全沒有?！?/br>
    “我覺得你這樣做對她還是太過分了，她現(xiàn)在的年齡甚至沒有選舉權(quán)?！?/br>
    “是嗎？”西林問道?！翱傆幸惶?，她會遇到特殊考試的，一個好分數(shù)很有用?！?/br>
    我怒視著他?！澳銥槭裁纯偸且粔K硬石頭？”

    他的目光毫不動搖。“很難有第二個人像你這么幸運，卡斯對你很寬容，索菲亞也是，但這沒好處，你會遇到別人的，沒這么客氣的人，她準備好了嗎？你準備得怎么樣了？”

    我深呼吸，然后說：“你是對的，幸運并不總站在我這邊。”

    “別搞砸了?！?/br>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問：“你學(xué)過防御魔法嗎？”

    “當然，我上的第一課就是怎么防御?！?/br>
    “你的老師是怎么教你的？”

    “對我開槍?！?/br>
    我看著他，還沒有想好接下來要說的話。

    “痛苦是神，去膜拜它。有時候我會回憶過去的學(xué)徒生涯，發(fā)現(xiàn)那些不好的經(jīng)歷也并不是完全一無是處，有點積極作用，它在某種程度上激勵了我。你問這個干什么？”

    “沒什么?！蔽艺f。“我只是想，會不會有人教你用頭蓋骨去抵擋燭臺？”

    他也對我露出了同樣令人不安的微笑。“我知道你不會讓她這么做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