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遍萌物_分節(jié)閱讀_94
知道他們的擔心,林瑯很配合。 尤其是顧衍,林瑯覺得顧衍在面對他時十分小心翼翼,從重逢到現在這么久的陪伴,仍舊保持著這種狀態(tài),林瑯能感覺到那絲緊繃,但凡他有個風吹草動,反應比王雪枝還要迅速。 林瑯有時候會想,會不會是當年尹英疏那件事,讓顧衍對自己心存愧疚,才如此在意他的一舉一動。 那種來自顧衍對他的在意,林瑯說不上來。 或許他應該和顧衍談談尹英疏那件事。 怕那件事在顧衍心里形成心結,林瑯看到顧衍不忙的時候就主動過去跟他交流,讓他看到自己對當初的那件事已經不在意了。 九月份的時候,天氣并未變得涼爽,仍有些炎熱,離手術的日期越發(fā)近了,林瑯決定在手術之前跟顧衍聊一聊那件事。 林瑯吃過午飯后在屋子里走了幾圈,照例回房間午睡,王雪枝收拾完廚房后,也回屋睡覺。 晚上七點多時候,顧衍回到家,跟廚房里忙活的王雪枝打了聲招呼,問林瑯在干什么,王雪枝回答他大概在。 她的樂樂很喜歡去書房玩,顧先生的書房像一個大大的圖書館,從前她需要坐地鐵領著林瑯去圖,現在已經不需要這樣,只需要上樓,推開書房的門,就可以隨便拿起任何一本書來看,顧先生并不限制,一開始,王雪枝還擔心打擾到顧先生,不讓林瑯進去,后來顧先生特意跟她交代,這座房子里任何一個地方,她和樂樂都可以隨意進入。 話雖然這么說,王雪枝卻從不逾越,隨便進入主人家的臥室等地方,而書房再三確認后,王雪枝也僅僅是允許林瑯進去,她自己并不進去走動。 這樣的日子,已經很好很好,她很滿足了,不奢求太多。 顧衍點點頭上樓,洗完澡,換上家居服,推開書房的門,不期然,看到正坐在沙發(fā)上看書的林瑯。 林瑯聽到動靜扭頭笑著去看顧衍。 顧衍跟林瑯打招呼,林瑯合上書沖顧衍招招手。 顧衍知道這是林瑯有話跟他說。 他坐下來,看著對面的林瑯,其實每一次看到這么小小只的林瑯,顧衍都有那么一絲絲的別扭,腦海里還留存著林瑯少年之姿的模樣,那段經歷如此深刻,他想忘都忘不掉,更別說他從來都沒有想要將它遺忘。 雖然和幼兒版的林瑯相處了這么久,他依舊有些不習慣……不習慣看著嬰兒肥的小臉上滿是正經。 林瑯單刀直入,在平板上寫下一句話。 ——你還記得尹英疏嗎? 當顧衍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林瑯看到顧衍的瞳孔猛地一縮,隨之,在面對他時的溫潤眉眼瞬間變得凌厲異常,他垂下眼臉,掩下這凌厲,語氣冷然,緩緩地說:“怎么可能忘記?!闭f完,抬眸看向一臉平靜的林瑯。 那件事讓顧衍每次想到都怒氣翻涌,恨不得弄死那家伙。 那家伙沒死在山上,算他命大,倒是便宜他了。 畢竟,當時他是真的想他死。 對面的顧衍,眼神陰翳透著nongnong的煞氣。 看到顧衍這樣子,林瑯微怔,他想過那件事會給顧衍帶來不可磨滅的印象,但沒想到他一提到,就怒不可赦,甚至在看向他時,眼神溢滿了心疼和抱歉,甚至不敢正視他。 林瑯跳下沙發(fā),走過去,握握顧衍的手。 在上面寫道。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那么久,你不要讓它困住了你,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他并沒有給我?guī)硎裁磳嵸|性的傷害,你不要覺得對我心中有愧,沒有保護好我,這不是你的錯。 寫完,伸出手握住顧衍的手,他不想顧衍因為這件事而寢食難安。 顧衍看著一臉焦急擔心的林瑯,抿著嘴久久不語。 林瑯放下平板,伸出手抱住坐在沙發(fā)上的顧衍,他好想好想開口說話,安慰他,不要因為這件事再難過,不要再去想這件事,我沒事,我很好。 再次提起這件事,只是不想它再困擾你,使你不得安寧,心中長存愧意。 你這樣,我也會很難過,很抱歉。 我們都沒有錯。 不是我們的錯。 林瑯正要松開手寫字,身體就被抱住,顧衍緊緊的抱住林瑯小小的身體。 每當憶起那天看到的畫面,顧衍就心如刀割,常常想,都是他的錯,不該負氣離開,讓他一個人留在家里,面對那些污七八糟的人,甚至差點被傷害。 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因為那件事,他才會消失,才會離開,離開時說的那些話,會不會只是安慰自己,好不讓自己太過難過。 所以,再次遇到時,顧衍欣喜若狂,卻不敢立刻開口詢問,是你嗎?真的是你嗎?生怕只是自己的又一個離奇古怪的夢境,夢醒了,只余下久久的悵然。 他說:“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那天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房間里?!甭曇魫瀽灥摹?/br> 林瑯伸出手拍著顧衍的背。 忽然,有熱熱的液體滴落在他的頸脖處,癢癢的滑進衣服里。 林瑯忽然想到拜倫的那句詩。 假若他日相逢,事隔經年,我如何致意,以沉默,以眼淚。 一切都過去了,顧衍。 不要難過。 因為,我會難過。 第99章 溫暖(佰) 林瑯做手術的那天,天空蔚藍,陽光照在身上柔柔的,溫度不冷不熱,十分適宜清爽。 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王雪枝一直揉搓著林瑯的手,因為緊張,說些車轱轆的話:“樂樂,別怕,睡一會兒就好了,醒過來就能看到奶奶,奶奶就在外面等著你,還有你顧叔叔呢,樂樂,別怕啊?!闭f到顧衍,王雪枝抬頭看向旁邊一直沒說話,只靜靜地站在旁邊的顧衍。 她沒有看到顧衍垂在身側那緊握成拳的雙手,因為緊張。 他們都一樣的緊張。 林瑯咧著嘴笑,聞言點點頭,讓王雪枝寬心,王雪枝別過頭,假裝揉眼睛,順便擦掉那溢出來的眼淚。 這時,林瑯看向顧衍,用口型告訴顧衍。 “別擔心?!彼浪诰o張,在擔心,如王雪枝一般的關懷著他,似親人。 顧衍揚起個笑容,伸出手,握住林瑯那小小的,柔軟的手,只握了那么一兩秒便松開。 王雪枝回過頭,看著林瑯被推進手術室。 林瑯沖外面的兩人眨眨眼,有些調皮,笑容治愈,讓人擁有片刻的安心。 恰是這樣懂事貼心的表情讓王雪枝心中酸澀,她的樂樂這樣好,也不知道哪家的父母當年如此狠心把孩子丟在街上,想到這里,她既心疼又難受,孩子這么小,就要造這份大罪,還不知會有什么樣的結果。 簽名字時,她的手都是抖的。 當初孩子剛查出來有心臟病的時候,這在王雪枝這個沒怎么去過醫(yī)院的老人眼里,無疑是必死的絕癥,對于醫(yī)療知識的認識不夠全面,讓她以為孩子活不長,后來不死心多問了幾句,才知道,心臟病也分很多種,有輕有重,而她家樂樂的,恰好是不輕不重的那一類,只要在恰當的時候進行手術修補,不出什么岔子,便可以像個正常人那樣生活,可以跑可以跳。 祈求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