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臉上的笑意依舊柔和，在互相對著神明吹捧了三分鐘以后，他們終于進(jìn)行了告別活動，無論信使是否相信這件事，他都看清楚了姚良撇清自己的態(tài)度，就算不明白，神賜也會在伯尼之后消失，不會有什么隱患。

    在離開了教廷的信使后，他還遇見了不少來自其他貴族和王族的使者，無一不是來打探神賜和他有沒有關(guān)系的，又或者拐彎抹角地打聽伯尼最后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不過都在姚良無懈可擊的回復(fù)中無功而返。

    姚良并沒有緊盯著伯尼不放，到了收網(wǎng)的時刻，就算獵物再怎么掙扎也不會逃脫獵人的掌控，他還有心情脫離眾多的視線，在夜晚去詢問迪卡茜要不要去看看伯尼的懺悔現(xiàn)場，意料之中地被拒絕了。

    伯尼的第一次懺悔在三天后，教堂里全是黑壓壓的人群，神父穿著神職人員的服裝，面對著神的雕像跪下，姚良站在人群后，良好的視線讓他沒有錯過神父臉上蒼白的神色，在信使的催促下，伯尼開始了他的懺悔。

    他并沒有說出自己最大的秘密，畢竟每一個獵物都是要進(jìn)行垂死掙扎的，姚良并不擔(dān)憂。

    懺悔后的神父被送往自己的房間休息，圍觀的人群散去，津津樂道著最新的話題，他們都期待著第二天，神父能痊愈，見證一位蒙受神明恩寵的人類的誕生。不過現(xiàn)實讓他們失望了，神父不但沒有治愈，反而病情加重，這說明，神不認(rèn)可他的懺悔。

    這個消息傳開后，外來者沒有什么感想，福沙鎮(zhèn)的人卻非常訝異，在他們的眼中，伯尼神父是個難得一見的好人，為人和善，對神忠誠，每一個鎮(zhèn)上著火了，他都會非常熱心地去救人，不顧自身的安危。這樣完美的一個人，怎么可能不成功呢？

    姚良每次聽見居民這樣的對話時，都會加入進(jìn)去，充分肯定他們的觀點，還用自身作為例子，表示自己就是神父從火場中救出來的，伯尼神父絕對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好人。

    或許第一次懺悔的時候，伯尼神父記錯了事情，所以才會出現(xiàn)這樣的狀況。

    這種言論占據(jù)了主流，在萬眾期盼下，神父的第二次懺悔，依舊無效，第三次同樣如此。這時候，哪怕是最相信伯尼的福沙鎮(zhèn)眾人，也不是那么肯定了，神是不會出錯的，有錯的自然是神父，但是伯尼神父到底做錯了什么事，他情愿在神賜中死亡，也不愿吐露分毫？

    “你要怎么做？”

    在點了蠟燭的木屋中，迪卡茜也在說著這件事情，不算明亮的火光映紅了他的眉眼，連那道猙獰的傷疤都顯得柔和了一些，他抱著貓揉著，有些心煩意亂：“雖然我覺得，讓居民感受到不對就可以了，讓他就這樣死去也可以，也算是報應(yīng)了，但是為什么……”

    他停頓了一下，眼睛里盛滿了迷茫：“我會覺得這樣不甘心呢？”

    “我能理解?！币α己芾潇o，“我想過這樣的情況，放心吧，這個藥沒那么簡單?！?/br>
    姚良向來是說到做到的，在又一次的懺悔現(xiàn)場，他極力邀請迪卡茜前來觀看，迪卡茜自然是拒絕的，但是姚良給了他一瓶藥膏，可以敷在臉上，遮掩掉傷痕，還有一些化妝品和衣服，如果穿上打扮一番，再帶上有紗網(wǎng)的帽子，用扇子遮住臉，他看起來就只會是一名富家小姐，不會有人認(rèn)出他的樣貌。

    在那天早上，迪卡茜還是沒有擺脫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穿上一整套裝備，走進(jìn)了教堂，一路上的提心吊膽，但在與熟悉的人擦肩而過對方都沒有認(rèn)出自己以后，他終于有些放心了。

    這是一次普通的懺悔，但在姚良的計劃中，這會是最后一次懺悔。教堂里彌漫著鮮花的香味，伯尼依舊是一個盡職盡責(zé)的演員，他依舊做了一次無關(guān)緊要的懺悔，表面上還很是疑惑不解，仿佛他確實是無辜的，但是這一次，相信他的人很少，因為判定他有罪的，是其他人眼中的神。

    在神職人員準(zhǔn)備將伯尼帶走了時候，他突然臉色一變，仿佛看見了什么東西一樣，掙扎得很厲害，連那些來扶他的神職人員都被揮開了。

    在伯尼的視野里，他已經(jīng)不在教堂里面，他在外面的空地上，有許多人站在他的面前，都是一些很眼熟的人，他都記得，全部是他親手送上火刑架的女性，那些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低著頭，一言不發(fā)地看著他。

    伯尼發(fā)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卻又帶著痛快的氣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是女巫的報復(fù)，是你們這些女巫！”

    那些女性朝前走了一步，原本正常的皮膚還是慢慢變成了黑色，焦炭一樣的氣息，她們將伯尼圍在中間，每個人口中都說著曾經(jīng)在生前說過的那些話，怨毒的視線一直扎在伯尼的身上，一雙雙手朝他伸了過去：“神父，你為什么要這樣做？我們不是女巫，明明，明明是你放的火不是嗎？”

    在教堂內(nèi)，所有人都看見伯尼揮舞著雙手，盯著一片空地，臉上還帶著瘋狂的表情：“你們就是女巫，哈哈別過來，我燒死女巫又有什么錯？誰會相信你們是無辜的，誰會相信真正在鎮(zhèn)上放火的人是我！”

    每一個人都聽見了他吼出來的話，潛藏在伯尼身體中的藥性被姚良用花做成的引子給徹底誘發(fā)，他的大腦已經(jīng)完全不清醒了，根本不會意識到，自己還站在教堂中，還在懺悔的現(xiàn)場。

    在無數(shù)人的見證下，這位風(fēng)評極佳的神父，將自己的罪行抖落地一清二楚，還將來阻攔他的神職人員當(dāng)做了那些被害死的女巫，一群人都沒有按住他，福沙鎮(zhèn)的人在人群中，無一不是臉色慘白毫無血色，他們無法想象，在過去，自己因為神父的謊言，葬送了多少無辜又鮮活的生命，而有失去親人或者朋友的人，以往不敢表現(xiàn)，現(xiàn)在哭得肝腸寸斷，或者氣憤之下直接撲上去撕打，而被愚弄的人，也沒有按捺自己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