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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皆靜。 靈陣中央,許玉兒艱難地揚起頭。 汗水早已濕透襦裙,靈力近乎榨干,大陣正在消耗她的精血與潛能,但少女毫未在乎,蒼白的小臉上浮現(xiàn)一絲淡淡的紅暈,溫柔的淺褐色瞳孔中終于溢出笑意。 她抿著血色的唇,輕輕張嘴道:“……收。” 僅僅一個字,便耗盡了全身力氣。 但少女撐著纖弱的身軀,靜靜凝望著那漂浮的靈石,淺笑盈盈。 “那就說定了!” 靈石中傳出的聲音飛揚雀躍,顯然是真心實意地,為自己能加入縹緲峰而興奮不已。 大大地丟了面子,長生峰的長老鐵黑著臉,對靈石冷哼一聲,旋即拂袖轉(zhuǎn)身,斷了與杭小時的準考令之間的聯(lián)系。 優(yōu)秀苗子那么多,純陽圣體再難得,他也不想要個缺根筋的徒弟。 而甬道中,連綿的電擊終于中止,杭小時扶著額角細密的汗珠,身軀癱軟地倚在石壁上,短暫地松了口氣。 ……丫的,這系統(tǒng)規(guī)則的電擊懲罰,怎么還講秋后算賬的? 自己搶了寧鴻的甬道,替換功法玉簡時,也沒見這規(guī)則鬧情緒??? 在心底誹謗幾句,杭小時重重地嘆了口氣,起身轉(zhuǎn)頭—— 恰對上寧鴻微妙的眼神。 青年幽邃的眸中暗濤翻涌,諸多復(fù)雜的情緒一閃而過,最終化為試探的目光,朝杭小時漫去。 “你為何……偏要去那縹緲峰?”青年微微側(cè)首,薄唇輕啟,低聲道。 杭小時心頭一凜。 他倚著石壁,裝作不經(jīng)心地嘀咕一聲,抬手摸了摸耳根,隨意道:“沒什么,只是前幾日,在客棧中,我遇到了個姑娘。是她……邀請我去縹緲峰?!?/br> 寧鴻的目光在他身上鎖定片刻,倏地又暗了下去。思索片刻,玄袍青年拂袖側(cè)身,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倒是與劇情相符。 可他尋思片刻,腦海中突然微光一閃,浮現(xiàn)出一個清晰的念頭。 ——早在客棧中,眼前這人便與來歷不明的姑娘家勾搭在了一起,甚至愿意為了妹子,放棄看上去前途光明的拜師機會,硬要去一個瀕臨除名的縹緲峰。 雖然這一切都在按照劇情的路子走,可在有了之前的想法之后,再見到此類事情,寧鴻胸口便一陣氣悶。 他瞥著頭,看在杭小時腦后束起的長發(fā),自己親手系上去玄色金紋帶正被清風(fēng)托起,輕輕飄揚,似在墨色的泉流中,泛起熠熠流光,風(fēng)雅無雙。 胸口的煩悶感,驟然變得愈發(fā)濃郁。 該說主角心善,還是…… 濫情? 第27章 摘星閣上, 眼見著許玉兒為縹緲峰招攬到一名弟子,而且從長生峰長老的口徑來看, 那弟子的資質(zhì)還頗為不俗,周長老面色陰沉, 粗黑的眉毛緊緊擰在一起, 一副山雨欲來的模樣。 方才為五行峰招到數(shù)名考生的興奮感,如今都褪卻了不少。 不過……還好。 周長老雙手背在身后, 冰冷的眸光在許玉兒周身來回逡巡,冷哼一聲。 只是一人,起不到多少作用。 等那考生進了縹緲峰, 自己自然有一百種方法讓他在星河宗混不下去,屆時非但能將那傻瓜趕出宗門,還能趁機給許玉兒扣一頂“誤人子弟”的帽子。 眸光一轉(zhuǎn),周長老暗笑片刻。 旋即,他收回目光,將犀利的視線繼續(xù)投向大陣中散落的靈石。 考生數(shù)目眾多, 眼下的靈石數(shù)目也多,雖然各峰都在爭搶, 但繁花亦能迷人眼,要在這一片灰撲撲的石頭中,準確挑出自己滿意的那一顆,對許多不善此術(shù)的長老而言, 亦十分困難。 但對周長老而言, 情況卻不盡相同。 他乃陣道大家, 對陣法細節(jié)的敏銳程度遠超常人,只用余光漫不經(jīng)心地掃幾下,便迅速捕捉到一個目標。 此時此刻,長老們已經(jīng)意識到,那些受‘相思紅線’影響嚴重,呈現(xiàn)慘白死灰色的靈石,都是之前排榜時名次較高的考生,因此,除非有著非常明確的目標,他們大多在爭搶那些泛白的靈石。 可環(huán)顧片刻,周長老的目光卻被另一顆靈石牢牢吸引。 那是一塊湛青色的靈石,圓潤靈活,在半空起起沉沉,表面泛起淺淡微光。 靈石正緩緩朝東南的陣眼側(cè)浮動,顯然是天賦異稟,對山間大陣有所察覺,或是有一定陣道功底的好苗子。 心念瞬動,周長老屈指一彈,一縷清風(fēng)登時自指尖彈出,穩(wěn)穩(wěn)落在那靈石上。 侖寒山山腳下,婁玨正扶著孔嘉,讓青年在樹下坐穩(wěn),同時心疼地彎起袖口,替他輕輕擦拭額角細密的汗珠。 恰在此時,他腰側(cè)的令牌一顫,傳出一道深沉的聲音。 “小子,你的陣道天賦不錯,可要加入我五行峰?” 婁玨微微一愣。 他垂下頭,溫柔的眸光落在略顯狼狽的孔嘉身上,遲疑片刻后,試探道:“前輩,我有一位摯友,與我同時參與考核,您可否將其一并收入門下?” 青年問得小心,語氣亦尊敬有加,但星河宗內(nèi),周長老長眉一皺,依舊感覺到了一絲冒犯。 “你在與我談條件?”他冷硬道。 “小子不敢。”婁玨眼簾微垂,指尖緩緩扣緊,攥住一截湛青色衣角,“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