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 宅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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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春 這個春天算是稀里糊涂就來了。 抹了一把臉,莫沫在床上伸腰蹬腿,口里“嗯啊”的哼聲,渾身骨頭又銹又將,伴隨運動后的撕拉酸痛。他翻身,撅起屁股,腰腹下壓,雙臂伸長,躲在被子里如起伏的小山包。 羅殷進(jìn)屋,掀了他的被子,順手往屁股上一拍,啪的脆響,莫沫隨即癟了氣,噗地像塊煎餅躺平了。他臉埋進(jìn)枕頭里,仍被挖土豆似的,提溜起來。 “還不起來?” 莫沫嘟嘟囔囔地,含糊 不清:“起來還不是要躺下?!?/br> “那也先起來?!?/br> 羅殷不容置疑,拖著他往床下拽,莫沫死死扒拉床頭,“我不,就不!”他雙腿跪地,只有腰腹以上還粘著床。羅殷無計可施,坐在床沿,長臂一撈,讓人枕在腿上,雙掌送肩甲一路往下按到尾椎。 莫沫哼叫不絕于耳,越發(fā)像殺豬,“輕點輕點,痛啊大哥!” 羅殷鐵掌一翻,毫不留情順勢一扇。也不知哪一天兩人都換上了單薄的居家服,這一掌扇得實打?qū)?,屁股像綿軟的桃rou,羅殷又愛憐的撫摸。 可憐莫沫捂著屁股,像只被嚇到的黃鼠狼站起來,委屈道:“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連我爸都沒打過我。”他這話不假,羅殷一笑,不懷好意,他哪能看不出來,他現(xiàn)在察言觀色的功夫,光是看羅殷眨眼就知道要吃青椒還是胡蘿卜。 “這就起了哥,今天天氣真好啊哥?!蹦匠霾弊哟巴庖磺?,樓下陽光里的行人如螞蟻似的。他從小知道螞蟻搬家,現(xiàn)在又體會到螞蟻搬快遞?!斑€說陰天,這完全不準(zhǔn)嘛?!?/br> 可不準(zhǔn)嘛,連著報了兩天陰雨,天天晴空高照,大約是天上飛機(jī)都少的緣故。 等莫沫晃悠到浴室洗漱,羅殷利索地拆離床上四件套,枕頭被子內(nèi)芯一一懸在陽臺外晾曬。這活以前莫沫干得多,干得勤。他還會順便揚塵,每次干活時戴上頭巾口罩,不然鼻子癢,噴嚏打得滿天飛。 現(xiàn)在嘛,口罩是稀缺貨,能省則省。羅殷接手,他干起家務(wù)雷厲風(fēng)行,絕不如莫沫又要選歌又要喝水,中間還尋寶,往往不知從哪里挖出不知何時的物件,每樣都要湊到跟前來,當(dāng)個古董評鑒,老了 舊了,能用能留,細(xì)細(xì)打量一番再決定去處,大多數(shù)結(jié)局都是送進(jìn)回收箱。少有幾個的,莫沫能一眼道出來歷故事,便真是個寶貝留下了,再等下次挖寶挖出來,如此循環(huán)。 因此羅殷用半小時干完莫沫半天的活,此時莫沫洗了澡,神清氣爽出來,眼見屋內(nèi)屋外井井有條,不由纏上去,諂媚真心五五開,“哥,你真棒!”還調(diào)情似的也往羅殷屁股上拍了一拍。 每日無事,晚睡晚起,他這一起,早飯午飯一并解決。 桌上擺著兩碗小米粥,一碟涼拌海帶絲(不加辣),一碟花生米(鹵味),兩根玉米棒,徹底告別油辣葷腥。 羅殷隨后坐到對面,端碗起筷,抿一口米粥就一?;ㄉ瑸t灑! 這一切的源頭,還要從一個多月前說起……總之,因午飯寡淡,莫沫悶悶不樂地嚼了兩口花生米,如咽糟糠。他喝了兩口稀飯,兩顆眼珠將偌大的客廳搜尋一遍,放零食的各種暗格小柜了然于胸,羅殷見他鬼祟模樣,干脆放下碗筷,直截了當(dāng):“想吃什么自己拿。” 莫沫跳下椅,拖鞋敲地板,嗒嗒嗒,蹲在酒柜下面,掏出曲奇餅干和常溫酸奶,又從小冰箱拿出珍藏的青團(tuán)。青團(tuán)保質(zhì)期短,許多店家尚不發(fā)貨,還是靠莫沫的一個朋友郵來。剛巧那時,他不知怎么,上吐下瀉,這東西就擱置了。所以連帶吃了好幾天清粥小菜,好養(yǎng)養(yǎng)腸胃。 放平時,有個什么頭疼腦熱去醫(yī)院看,吃藥打針,非常時期,莫沫只能在家靜養(yǎng)。最后鬧明白原因,長時間缺少運動,日曬,抵抗力差,又猛然油鹽葷腥,吃香喝辣,一時受不住。等他四肢恢復(fù)力氣,羅殷就捉人在家鍛煉,是日也cao,晚也練。 如今青團(tuán)也做流心餡,莫沫一大口咬下去,鼻尖都未能幸免,他滿足得瞇彎眼,又傻又樂,吃到一半嘬兩口酸奶,酸酸甜甜就是他。 羅殷忍不住,“少吃一點,吃多了又不消化?!?/br> 莫沫敷衍點頭,“嗯嗯嗯,所以我喝常溫酸奶沒喝冰的嘛。” 吃完喝完,莫沫又無所事事了,這兩天他不和羅殷湊一塊,一怕練,二怕cao,安全套才發(fā)貨,還在路上呢。抽屜里幾個,還得等到要緊的關(guān)頭。 哎,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 去年花店生意小賺一筆,除去給mama的紅包和各項開支,用剩余的他終于還完了“羅殷分期”,為此他還制作一張excel表格打印出來,每還上一筆就記一筆,記完請羅殷簽字,證明兩不相欠。 他還記得羅殷拿到表格,眉頭皺起,嘴角下撇,幸虧視力好,不然活像地鐵老頭看手機(jī).jpg。很快羅殷面色如常,甚至親自復(fù)印一份,兩份親筆簽名落款,兩人各執(zhí)一份。 就這樣,他和羅殷沒相欠了。 當(dāng)天晚上洗澡后,莫沫嘿嘿笑,兩手直搓,急色撲向羅殷,“大美人,大帥哥,我來了?!?/br> 美人帥哥無動于衷,甚至還因莫沫擋住電視,把人扒開,壓在臂彎動彈不得。莫沫豈會輕易言棄,毛蟲般蠕動,小狗似哼唧,終于引回羅殷的注意力。 羅殷摘下眼鏡,默默地盯著他瞧,目光深沉似海,波瀾不驚,然而莫沫嗅到一絲不懷好意,為時晚矣。 羅殷慢慢開口,“你要算賬,我就和你算清楚。這錢你說是我借你的,雖然本金還清了,利息呢?” 莫沫愣了,“利息?” 于是乎,他又走上漫長的還息之路。 想到這兒,莫沫眼神若有似無地往羅殷所在的方向飄,上個月的剛還過,不知下個月的能不能現(xiàn)在提前還。不行不行,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莫沫點開物流信息,安全套還在原地踏步。 哎,還是想點正事吧。 下午他和康芒少維通電話,商量花店下一步怎么辦。首當(dāng)其沖的,不僅是餐飲娛樂行業(yè),還有他們以線上為主的花店,鮮花本就保質(zhì)期短,路上禁不起耽擱。早先本該在春節(jié)前后的一批貨,爛在倉庫里。加上花農(nóng)、工人、租金等各項雜費,損失不小。 莫沫不免唉聲嘆氣。無人不是時代的塵埃,車輪滾滾向前,總有泥土落地。 外頭春光明朗,微風(fēng)和煦,樓底下的梅開了又落,櫻悄悄點綴枝頭,樹下地磚縫隙,皆是花瓣。他窩在陽臺的搖椅里,渾身暖融融,目之所及,目光交匯,便也是屬于他的春天。 ※※※※※※※※※※※※※※※※※※※※ 一點零碎小日常,預(yù)計春夏秋冬四季四篇,下一篇等到夏天吧(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