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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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身份 山路上的那個人影很快就到了,帥望跳起來:“咦,原來是你,糖呢,點心呢?” 冬晨氣道:“呸,糖!怎么回事?你怎么會跑到這兒來?” 帥望笑:“我把黑狼帶來了,我?guī)煾概挛野ぷ幔劝盐宜偷竭@兒來了。” 冬晨倒:“你……” 帥望問:“看到黑狼了嗎?師父安排他做什么了?” 冬晨道:“在冷幕那兒!好象冷慕也沒安排他做什么?!?/br> 帥望點點頭:“黑狼人不錯,但是,他可能被他師父脅迫?!?/br> 冬晨問:“他不象是肯被人脅迫的那種人。” 帥望點點頭:“是是,性子很強硬的人,不過不論多么強硬的性格,都會遇到不以個人意志為轉(zhuǎn)移的無法用個人意志克服掉的困難?!?/br> 冬晨沉默一會兒:“越是性格強硬的人,越難忍受吧?!?/br> 帥望看冷蘭一眼,再看看冷冬晨,嗯,越剛硬的人,在遇到更強硬的障礙時,裂痕越明顯。最暴烈的甚至選擇魚死網(wǎng)破,比如你們家母老虎,比如年幼時的我。 冬晨默然。 看看冷蘭,冷蘭不知在想什么,完全無知無覺的樣子。 冬晨微微嘆息,以前冷蘭還只是沉默,現(xiàn)在干脆發(fā)呆,人明明還在,靈魂卻好象越來越遠了。 冬晨竭力停止這種悲哀的念頭:“那你把他帶來干什么?這個是非之地……” 帥望玩著筷子:“我去的時候,他的狀況非常糟糕。來冷家也許不是好的選擇,留他在他師父那兒,卻是更糟糕的選擇,至少,從當時的情況來看,是這樣的?!?/br> 冬晨沉默一會兒:“你為什么要幫他?” 帥望咬著筷子,想了一會兒,笑:“不知道,我遇到了,總不能假裝沒看到吧,你說怎么辦?” 冬晨無言地,拍拍韋帥望:“我仰慕你?!?/br> 帥望笑:“我接受你的崇拜,準許你繼續(xù)崇拜。” 冬晨問:“如果他是個壞人呢?” 帥望笑道:“壞人就活該身受重傷疼痛饑渴到死?我不嫌麻煩,救人時不做審判,救完了再審,如果有罪且該死的話,我可以再殺了他。人生漫長,有事做應(yīng)該慶幸,我一點也不介意,把人救活了再宰掉?!?/br> 冷蘭困惑地看著韋帥望,為什么你這么有活力呢?你不嫌麻煩?你也不怕傷心嗎? 冷蘭緩緩道:“如果你救的這個黑狼,做了什么事,傷到你親人,怎么辦?” 韋帥望苦笑:“我不知道!我好象必須在愚蠢與冷漠間做選擇,我已經(jīng)選了?!?/br> 冷蘭呆呆地看著韋帥望,必須在愚蠢與冷漠間做選擇? 韋帥望捂著臉:“你又看我,占我便宜!” 冷蘭哭笑不得地看著韋帥望:“你……” 冬晨忍笑,不敢笑。別把冷蘭給刺激暴發(fā)了。 冷蘭這次態(tài)度出奇的好,沉默一會兒:“你為什么不選冷漠呢?老子不是說過,無為而治,是最高境界。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br> 韋帥望沉默一會兒:“這世界上有各種各樣式的人,每個人都有存在的價值,有人熱情,有人冷漠,只是一個人選擇了自己喜歡的擅長的,附合自己性格能力的方式。” 冷蘭看著韋帥望:“沒有對錯?” 帥望想了一會兒:“如果我們?nèi)ソ加危阆胪?,我想往右,有對錯嗎?方向沒對錯,但是,如果你往左走,遇到坑,你要邁過去。能邁過去的,你邁過去,你就對了,邁不過去的,你非要邁過去,不肯繞個道,你就錯了?!?/br> 帥望笑:“別同自己較勁,放輕松點?!?/br> 冬晨笑道:“對我?guī)熃銇碚f,這句話是對的,對你來說,韋帥望,你別太放松了,你能不能緊張點?” 帥望眨著眼睛:“唔,我稍稍努力一下?!?/br> 冷蘭困惑地,我們不是討論熱情與冷漠問題嗎,怎么出來放松與緊張了呢? 遙遠的京城,冷秋在韋府的小聽風(fēng)閣會見私服的皇帝陛下。 兩人坐在上首,韋行在下首陪著。 冷秋笑道:“陛下給我這個貼子,是給錯了。韋帥望的那個合同,我完全不知情,他只是韓青的小弟子,在冷家沒有任何職務(wù),我可以以長輩的身份,要求他同陛下友好合作?!?/br> 姜繹沉默良久:“咱們姜家,同冷家,世代友好,而且,一直有姻親關(guān)系,姜家的事,就是國事,姜家的人,就是皇族。我竟不知道冷家公私如此分明。那么,這個韋小朋友,早晚有一日會是冷家的人吧?早晚有一天,會代表冷家吧?” 冷秋看看韋行,那小子不出聲沒表情地陪坐著,好象他們無論說什么都可以把他當背景,不須要考慮他的存在,可是,當姜繹說完這句話時,冷秋看到他的耳朵動了動。 冷秋苦笑,原來,人的耳朵真的會豎起來,還以為是形容詞。 英明神武的冷大人,終于被人逼到盡頭,不得不實話實說,他一字一句地:“韋帥望會不會成為冷家人,要看他自己的愿望,至于他會不會代表冷家,我現(xiàn)在就可以給陛下答復(fù),不會!不會有那一天!” 姜繹目瞪口呆。 韋行依舊沒表情,但是,從太陽xue到下頜繃起一根筋,眼睛也明顯有增大趁勢。冷秋苦笑,小子,你已經(jīng)幾次為了韋帥望給我誠實表情,你是不是有點欠揍了? 姜繹看看韋行,看看冷秋,怎么回事?韋帥望是這位韋太傅的兒子,是掌門長徒的兒子,是現(xiàn)任掌門的弟子,冷秋一共兩個弟子,兩個弟子一共三個弟子,長徒桑成據(jù)說十分厚道,次徒韋帥望大名鼎鼎,是個平地起浪驚天動地的人物,小弟子韓笑年紀尚小。既然桑成來到京城,姜繹當然認為桑成是未來的韋府接班人,而韋帥望…… 那個大名鼎鼎的韋帥望,為什么是“不會,不會有那一天!” 韋帥望不會代表冷家出來說話,那即是說,他不但不可能成為冷家的掌門人,而且不會在冷家擔任任何重要職務(wù)。 冷秋微笑:“陛下的子女中,芙瑤公主明慧果敢,是最得陛下倚重喜愛的吧?” 姜繹點點頭:“過獎,那孩子確實明理懂事?!?/br> 冷秋道:“然則,我朝向無女子繼位的先例,陛下想必不會把皇位交到她手里?!?/br> 姜繹道:“當然,別說那是不可能的,即使可能,也會導(dǎo)致朝局動亂,父母再愛孩子,也不能拿國家大事來兒戲。” 冷秋道:“那就不必為她招忌了,多少受父母寵愛的幼子,因為寵愛超過儲君,為儲君所忌,最后丟了性命。如果陛下真的愛自己的孩子,為孩子考慮,也為國家考慮,疏遠冷淡點的好。我不是不喜歡韋帥望,但是這個孩子,注定不能在冷家主事。陛下當他是普通商人吧,我會告訴韋帥望,冷家不會為他的安全提供保護?!?/br> 韋行終于抬起頭,直視冷秋。 冷秋笑了:“不過,他的親人可能有別的想法,雖然那只是他個人的想法,是不是,韋行?” 韋行咬牙低下頭,無論如何,他也不敢當眾頂撞冷秋,他對他師父有根深蒂固的敬畏。 姜繹心想,你們韋府韋大人個人的想法,已經(jīng)很可怕了,不過,如果我只是沒收那臭小子的財產(chǎn),姓韋就算不滿,有他師父的話在前面,想必他也不敢做什么??墒牵銥槭裁唇o我這種承諾呢?打死我也不相信,你是公私分明,為國為民的俠之大者啊,怎么回事?你好象在暗示我,韋帥望的身份有問題,他的身份有什么問題呢?他不是你長徒的兒子嗎?他不是你們掌門人弟子嗎?難道你內(nèi)部出了什么問題? 內(nèi)心驚濤駭浪,表面平靜無波,姜繹欠欠身:“如此,多謝?!?/br> 恭送皇帝陛下離開,冷秋回身,看著韋行:“你不滿嗎?” 韋行低頭跪下,他無論如何不敢說是,可是也不肯否認。 冷秋輕輕拍拍他的肩膀:“我是誰?韋帥望又是誰?養(yǎng)人家的兒子養(yǎng)成你這樣,也真是奇跡了?!?/br> 韋行咬牙,疼痛難忍,一聲不敢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