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失敗的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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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失敗的說教 韓青想了想,沒有別的事,能讓韋帥望這么勤快了。雖然韋帥望答應(yīng)過不主動招惹公主,但是,人為那點子情欲所做的瘋狂事,韓青也不是沒經(jīng)歷過,生死不渝那是連命都不要了,何況不過是一句承諾,而且韋帥望可能也真的沒違背諾言,他答應(yīng)不主動找公主,可沒答應(yīng)公主主動找他他也不去啊。 韓青微微笑笑,同時也內(nèi)疚,一樣是自己的孩子,想到韋帥望的淘氣事,他就想笑,想起韓笑來,卻只覺得棘手難過。即使事出有因,韓青也明白自己在感情上欠了韓笑的。 韓青想了想,還是給韋帥望點時間,讓他好好處理自己的感情問題,人人都要面對的,失敗,比沒有強。 韓青回身見康慨站在韋行書房外答應(yīng)著,便點點頭,康慨忙過來:“掌門!” 韓青問:“韓笑在哪兒?我去看看?!?/br> 康慨道:“您這邊走,我剛從那兒過來,他還有點熱,但人已經(jīng)精神多了,早上也吃了點粥?!?/br> 韓青道:“多承你照料他了?!?/br> 康慨躬身彎腰,表示:不敢不敢。 韓青問:“帥望呢?帥望被打得厲害嗎?” 康慨微微遲疑:“還好,也不比以前重,他也習(xí)慣了?!彼篮镒优苣娜チ??你能不能別總讓你爹你師父覺得抽你一頓,就象給你撓癢癢一樣?要不是你這股子強悍勁,能吃這么多虧嗎? 韓青沉默一會兒:“這兩個孩子不和,你能勸解,就勸解兩句,韓某感激不盡?!?/br> 康慨再一次低頭彎腰:“不敢,掌門,我看待帥望——”頓了頓,陪笑:“康慨是個下人,可是在心里,象痛自己家孩子一樣。掌門是知道的,帥望那孩子,心地真好,可是脾氣真執(zhí)拗,他懂事也真懂事,寧可自己吃虧忍讓,可他要是不喜歡誰,卻也是無論如何也不肯低頭討好。所以,這件事,倒也不全怪韓笑?!?/br> 韓青點點頭,聽得心里冰涼。 韋行還說韋帥望同韓笑爭吵,他也真以為韋帥望那個嘴巴奇損的小家伙真說了韓笑什么。原來不是,康慨說,帥望不肯低頭討好韓笑,韋帥望這輩子低頭討好過誰嗎? 韓青輕嘆一聲:“兩個被寵壞的孩子?!北粚檳牧?,那樣驕傲,驕傲到不肯有一點虛偽與謊言。這世上有幾個人能昂首挺胸地活著,沒低過頭,沒討好過別人?貴為公主到了冷家,不管是對著冷臉熱臉,還不一樣陪著笑臉說好話,不委屈嗎?不難過嗎? 冷家山上誰敢給家里這兩個孩子委屈受?都寵壞了。 只不過,韓青喜歡帥望這種驕傲,他不喜歡的人,無論如何,他也不會表現(xiàn)出喜歡來,這樣,你就知道,當(dāng)他喜歡你,他是真的喜歡你。 韓青嘆氣,這就是他喜歡韋帥望的原因吧,五歲大的時候就已經(jīng)任性倔犟,脾氣壞得一塌糊涂,完全被寵壞了,決不會小心翼翼看大人臉色,可是那孩子抓著他衣角偎過來,他就知道他已經(jīng)得到他的信任,這種信任,除非他辜負,將是一生不變的。 康慨聽了韓青的嘆息,倒愣了一下,以為韓青沒聽明白,喃喃地重復(fù)一次:“不能全怪韓笑,帥望也有責(zé)任?!?/br> 韓青苦笑了:“是,兄友弟恭,弟弟不好,當(dāng)哥哥的一定有責(zé)任。至少,沒盡到教導(dǎo)之責(zé)?!?/br> 康慨頓時窘住了,知道自己把話說得太白了,急急彌補:“韓笑身體不好,病人難免心事多些。” 韓青沉默了。 帶回去吧,自己寵壞的孩子自己受吧,不能放在外面讓他傷害外人。 韓青道:“這次,我?guī)ыn笑回家,會嚴(yán)加管教。“ 康慨呆?。骸皫Щ丶??掌門的意思是?” 韓青道:“這也是,我?guī)熜值囊馑肌!?/br> 康慨呆了呆:“韓笑同韋大人感情很好!” 韓青點點頭:“我們父子間,應(yīng)該多一點接觸,我欠小家伙的一些時間,希望有機會彌補。” 康慨沉默,不是一些,是很多。這樣也好,韓笑是需要人給他講講道理,但是…… 康慨總覺得,有點黯然,再生疏,這也是他照看了很久的孩子,他忍不住說一句:“韓笑怕是會——。”那孩子會不舍得吧?是人就能看出來,這個小孩子受到的照顧比韋帥望多百倍,他對韋大人的感情恐怕也比韋帥望的要多很多,那孩子靜靜站在他師父身后的樣子,象條安靜的影子。有時候康慨覺得那孩子靜靜的樣子,有點象韋帥望受傷后,在他師父身邊沉默的樣子。 康慨推開門:“掌門請!” 叫韓笑:“韓少爺,你父親來看你了?!?/br> 坐在床上看書的韓笑,聞言一愣,抬頭看看韓青,見韓青露出一個微笑,眼睛里卻一副欲語又止的神氣,他頓時就冷下臉來,放下書,掀起被子,下床,客客氣氣恭恭敬敬地:“父親,一路辛苦?!?/br> 韓青無奈地苦笑:“快回去蓋上被子,別凍著了。好點了嗎?” 韓笑站在那兒:“已經(jīng)不礙事了?!?/br> 康慨在門聽著韓笑故意客客氣氣的冰冷口氣,實在不忍心看著韓青的窘態(tài),躬身而退。 韓青見韓笑站在地上不動,雖然明知人家的意思是:你為什么還不走?他還是過去,微笑:“去蓋上被躺著吧,難得有時間,我們聊聊?!?/br> 韓笑微笑:“不用,我沒事。” 韓青站在那兒,韓笑倔犟地拒絕回去躺著,好象這樣,就能拒絕韓青的談?wù)劇?/br> 韓青決定忽略韓笑的小小的抗拒,直接道:“我聽你師父說,你同帥望有一點爭執(zhí)。你覺得,帥望什么地方做錯了?” 韓笑沉默一會兒:“他沒錯,我只是不應(yīng)該說一些實話。我想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br> 韓青半晌才問:“你說了什么?” 韓笑淡淡地:“我的看法?!?/br> 韓青問:“什么看法?” 韓笑抬起眼睛:“我覺得韋帥望的品性象他生父,不象我?guī)煾福膊幌竽??!?/br> 韓青呆住。 韓笑冷冷的目光里竟有一絲譏屑之意:“我說錯了嗎?” 韓青有一種窒息的感覺,不,韓笑不是說錯了,而是說中了。多數(shù)人認為冷惡是個惡魔,韓青認識那個人,那個人的品性…… 年少的韋帥望,倒在地上,手腕流血,卻不止血,多么偏執(zhí):你不要我,我殺死自己,讓你后悔一輩子。 當(dāng)年的冷惡何嘗不是如此,已經(jīng)做了壞事,他自己也知道是壞事,他也后悔了,可是不為這個江湖規(guī)則所容,他的選擇是——讓你看看我往壞的一面能走多遠。 還有那骨子里面的嗜血。 因為太過激烈的情感,必然導(dǎo)致太過劇烈的愛與恨,偏執(zhí)的性格讓他們選擇最過激的方式來表達與發(fā)泄。冷惡喜歡他人的痛苦,而韋帥望喜歡想象中的殺戮。 就象韋帥望剛剛說的,我不知道怎么會使出那么快的一劍,我一劍就殺了他。 韋帥望對功夫不感興趣,他喜歡思考,喜歡解決問題,所以,他對功夫的原理想得很透,但是,他不喜歡練武,他對于如何把功夫練得更好讓自己更強,一點興趣沒有。真正喜歡功夫的,是冷蘭。 韋帥望只是對死亡感興趣。 那才是,他內(nèi)心深處,最深的秘密與動力。 不可碰觸地深。 深到,韋帥望自己不知道,而且反常地抵觸任何可能將這個秘密引至表面的事實。年少的韋帥望,對于他人的死亡異常敏感,他不會告訴韓青是冷良要殺他,因為那會導(dǎo)致冷良死亡;他會拼了命地去救冷玉的兒子,他不想看到別人的死亡。這一切,是因為死亡于他,是一項禁忌,不能打破。當(dāng)死亡的禁忌打破,韋行逼他生死對決時,他簡單地選擇一劍殺死對方,在而后的比武中,沒有任何技巧與對抗,韋帥望執(zhí)著于速度,一劍斃命,從無活口。 韋帥望出劍時,一定會有傷亡。 當(dāng)日在冷家山的比武,他的劍法并沒有發(fā)揮到最大威力,那也許,并不是因為他還沒有練熟那一招,也不是因為白天,可能,只是因為,在臺下坐著看著的有韓青。 所以,當(dāng)韋帥望殺了冷玉的弟子,他本能地選擇說謊:這不是我殺的。他解釋那一劍的速度時,他說,因為天黑。 因為天黑,沒有觀眾,顧忌解除,桑成受傷,引發(fā)他的怒火,血,激發(fā)他的渴求。 韋帥望的劍法,只有在他打算殺人時,才發(fā)揮最大的威力。 韓青沉默了一會兒,我已經(jīng)盡力了,剩下的,韋帥望要自己努力了,人人都有破壞與毀滅的欲望,與生俱來,如同求生欲望,只不過,帥望的性格激烈些,他對愛恨的體驗,較別人深刻,較別人執(zhí)著。你要學(xué)會愛這個世界,而后才會被愛,當(dāng)你有所愛惜時,才會不舍去毀滅。 至于韋帥望那可怕的嗜殺本能,帥望已經(jīng)把它埋得很深了,那孩子已經(jīng)很努力,做得很好了,他不會因預(yù)測中的殺戮懲罰他的孩子。 韓青沉默一會兒,韓笑的目光驚疑,實際上,他并不太相信自己的話,可是韓青的遲疑讓他有一點驚恐,什么?我說對了嗎?或者,我說的是很大的錯誤嗎? 韓青緩緩道:“帥望的性格象他生父,但是,他的人品比很多人都好。你說的有一半是對的,但是,我們每個人,都有一些不愿別人提起的實情,當(dāng)面提及他人的痛處,不夠厚道。下次爭吵時,記得只爭論你們產(chǎn)生的不同意見本身,不要傷害同你爭論的人,你不是因為他是個壞人才同他爭吵的,你只是與他有不同意見。” 韓笑愣了一會兒,他不太能完全理解這些話,但是,他也聽明白,韓青說他做事不厚道,說他的話傷了別人,韓笑惱羞成怒:“他象他父親,他就也是個變態(tài)!我同一個變態(tài)說話,用不著厚道!” 韓青沉下臉來:“你知道韋帥望的父親是什么人嗎?誰告訴你這些事?” 韓笑怒道:“魔教教主的故事都快成傳奇了,還用人告訴我!他父親這么大名鼎鼎,人人都說,單單我不能說?” 韓青道:“江湖傳說,不可盡信。沒有人當(dāng)著韋帥望的面提這件事,韓笑,你告訴我,除了你,你還聽過誰當(dāng)著韋帥望的面提他生父?你不明白這樣不但傷害了他,也傷害了你師父,你師父才是養(yǎng)他長大的人,是他真正的父親!” 韓笑頓時熱淚盈眶:“他不是!養(yǎng)他長大的才是他父親,那你呢?你從沒養(yǎng)過我!” 韓青沉默了。 良久,韓青道:“我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zé)任,希望現(xiàn)在彌補還來得及。既然你的病已經(jīng)好了,收拾一下,跟我回冷家?!?/br> 韓笑呆?。骸笆裁??” 韓青道:“我同你師父商量過了,他京城事忙,我那邊事情少,你也該在冷家山熟悉一下冷家的人與事。你母親,也一直想念你。你跟我回冷家山,以后,我來教你?!?/br> 韓笑呆呆地看著韓青,半晌:“因為我罵了韋帥望?他是這么重要的人嗎?因為我罵他一句,他就……他跟他父親一樣,這就是他的人品,難怪沒人敢當(dāng)著他面提他父親,你說得真好,我也不敢提了……你們養(yǎng)他長大,你們是他的父親,那我呢?我是沒有父親的孤兒嗎?因為我罵了他!我?guī)煾岗s我出門?你們?yōu)槭裁床辉绺嬖V我,韋帥望是碰不得的大人物!你們?yōu)槭裁床辉绺嬖V我,他才是你們的兒子,我什么都不是!” 韓青道:“韓笑!那不是事實,我剛才已經(jīng)向你解釋過了……” 韓笑怒吼:“滾出去!你不是我父親,我從來沒有過父親,我沒有父親過得很好!我不需要父親,永遠不需要!你滾!” 韓青厲聲:“韓笑!” 韓笑淚流滿面,還想怒吼,卻已經(jīng)說不出成句的話。 韓青按住他雙肩:“韓笑,你冷靜一會兒,等你冷靜下來,我們再接著談?!?/br> 韓笑掙開他雙手,咬牙切齒:“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