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有幸_分節(jié)閱讀_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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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吃過早飯,賀遠準(zhǔn)備去車站,剛出食堂便覺一陣?yán)滹L(fēng)撲面,當(dāng)下又改了主意,對蘇傾奕道:“甭送我了,你回去吧,天兒怪冷的?!?/br> 蘇傾奕并不搭腔,只管朝車站的方向走著。賀遠拿他沒轍,也只好趕緊跟上,不過心里確是一陣暖烘烘。 “賀遠……” “嗯?” “過幾天我可能還會過去。” 賀遠側(cè)過頭看看他,反應(yīng)了兩秒,意識到他說的是過去廠里,于是應(yīng)道:“哦,我知道了?!?/br> 蘇傾奕聞言卻停了步子,悶聲自言自語了句:“你知道什么……” 賀遠沒聽見,只是見人突然停下來,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便也跟著站定,疑惑地看著他。 蘇傾奕默嘆口氣,心說這人可真是個榆木腦袋,心下無奈,可該說的話還是得說:“下次我再去的時候,要是有空去找你討杯茶喝,記得招待我?!?/br> 賀遠下意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再說什么便瞧見不遠處電車來了,趕緊跟蘇傾奕道了聲別,快跑幾步上了車。 忙忙叨叨一上午,賀遠連口水都沒撈著喝,直到中午吃飯才得空喘口氣歇了一會兒。 “遠子,要茶么?”周松民往自個兒茶缸添茶葉,順便問了賀遠一句。 “不了師父,我喝水就行?!?/br> 見他不要,周松民把茶罐擱了回去,拎過暖壺,一邊斟水一邊感嘆道:“這兩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干活兒一個勁兒犯困,沒點兒釅茶下午還真頂不住。” 賀遠瞟了眼他的茶缸,從顏色就能看出來那茶的確夠濃:“我說師父,您可還沒老到奶奶那歲數(shù)呢,怎么就直打瞌睡啊?!?/br> “誰知道呢,保不齊真就是老了?!?/br> “您快打住吧,前陣子還說自己個兒正當(dāng)年呢,這就又老了。” “可不是老了么,”周松民起身走到門邊,腦袋湊到鏡子跟前左右照了幾下,“你瞅我這兒都有白頭發(fā)了?!?/br> 有沒有白頭發(fā)賀遠沒瞅見,倒是再次被桌上冒著熱乎氣的茶缸吸引了目光。看著看著,腦中陡然一個激靈,他總算意識到自己惦記了一上午的事是什么了——自打早上跟蘇傾奕分開,賀遠就一直覺得有根線抻著自己,但就是一直沒捋著那個線頭。他模模糊糊地總覺著心里有個事兒,現(xiàn)下看見師父的茶缸才猛然記起來——臨分別時,蘇傾奕跟他說要來討杯茶喝。 說實話,聽見的那會兒賀遠真沒多想,他以為蘇老師就是隨口說說,壓根沒往別處聯(lián)想,直到現(xiàn)在才恍然回過味來。自己可真夠后知后覺的,蘇老師是什么人,他從不說沒用的廢話,他之所以這么說,就是為了給自己寬心,讓自己別再胡思亂想,患得患失。他無非就是想告訴自己——他跟他之間沒有高低之別,在旁人面前用不著刻意回避。 如此說來,這些天自己的心神不寧,蘇老師其實全都看在了眼里;那份道不出口的慚愧心情,蘇老師也全都明白,不但明白,還什么都替他想到了,不但想到了,又因為顧及他一個大小伙子的自尊心,從頭至尾沒有點破提過一句。 “發(fā)什么愣呢遠子?”周松民終于照完鏡子,坐了回來。 這一問把賀遠問回了神,他順口打了句哈哈:“……琢磨您那白頭發(fā)呢。” “甭琢磨了,早晚你也有這一天。” “可別介,師父,您快饒了我吧,我才多大,到您那歲數(shù)還早著呢?!?/br> “我這歲數(shù)怎么了,正當(dāng)年?!?/br> “……師父,您剛還說自個兒老了呢?!?/br> “那不是說著玩么,你師父我精神頭好著呢。” “…………” 原以為只用來喻作寬心的一杯茶,最終竟真被蘇傾奕討了去。 來周禮拜天下午,賀遠加班干完活在休息室歇了一會兒,正準(zhǔn)備走的當(dāng)口,本該開著會的周松民突然回來了。賀遠隔著門都能聽見師父的大嗓門,可等門開了,先進來的人卻是蘇傾奕。 “……蘇……”賀遠見著來人一時愣住了,連稱呼都沒能叫出口。 蘇傾奕倒依舊是那副從容神色,正跟搶著幫他推門的周松民客氣著:“……那就給您添麻煩了?!?/br> “應(yīng)該的,老說請你喝杯茶,又怕我這兒凈是粗人,回頭說話再招你煩,一直就沒敢往這屋領(lǐng),今兒正好清凈?!敝芩擅襁呎f話邊扯過凳子請人坐下,又回頭沖傻愣著的賀遠吩咐了句,“遠子,趕緊給蘇老師沏杯茶?!?/br> 蘇傾奕也沒推讓,眉眼含笑地跟賀遠客氣了句:“麻煩你了?!?/br> 賀遠心口砰砰直跳,也不知是緊張個什么勁兒,沏茶的手都有些發(fā)抖。 “蘇老師,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那徒弟,”周松民見賀遠端茶過來,正好順便給作了介紹,“上回好像在禮堂那頭碰見過?!?/br> 蘇傾奕淡笑著點了點頭,眼睛一直盯著賀遠,坦白道:“我們早就認識了,之前他去學(xué)校找朋友玩的時候見過幾次?!?/br> “合著……認識啊?”周松民愣了愣,朝徒弟“嘖”了一聲,“那你小子不早說,早說早就讓蘇老師過來了?!?/br> “我……”賀遠一時不知道該怎么接話,“我”了半天沒有下文,還是蘇傾奕替他解釋了句,“每次過來事情都挺多,賀遠也忙,沒太說上話?!?/br> “那倒也是,這陣子是忙得腳不沾地兒,”周松民對這副說辭沒有絲毫懷疑,把茶杯又往蘇傾奕跟前推了推,“別光說話,喝茶?!?/br> “好,您別這么客氣。” 賀遠隔桌而坐,一直半低著頭聽對面兩人說話,不時抬眼看看蘇傾奕,待對方回望過來,又不好意思地挪開視線,嘴角卻抑制不住地一個勁兒往上揚。 說句心里話,他沒想到蘇傾奕真會過來討杯茶喝,更沒想到他會主動坦誠兩人相識。其實蘇老師先前來過廠里不少回,若是跟誰混個臉熟、有個點頭之交的并不奇怪。賀遠之所以一直刻意回避,只是怕萬一哪天一個沒注意,讓人瞧出來他跟蘇老師的關(guān)系不只打聲招呼而已,難免生出些閑話來。 倒不是擔(dān)心戀情曝光,廠里一水兒的大老粗,估摸著誰也不會往那方面想,但說不準(zhǔn)會有人認為自己在巴結(jié)蘇老師。其實巴結(jié)他有什么用,他又不是廠里領(lǐng)導(dǎo),也管不著廠里的事,可架不住總有那眼皮子淺的人背后嚼舌根。這種事只要在有人的地方就不少見,賀遠不是沒聽過類似的閑話。但許是自尊心作祟,又許是有些大男人主義,他就是不愿別人這么看自己,尤其對象還是蘇老師。 眼下這個顧慮被蘇傾奕輕而易舉就解決了——是啊,兩人本就認識,往后在廠里碰見了閑聊幾句,自是再正常不過——賀遠不禁松了口氣,可松完氣心底卻又涌上了股異樣的焦躁。他頭一回覺得時間過得太慢,慢到他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成為某個人的依靠。 要說以前,由于父親長年不在家,賀遠打從記事起就知道自己應(yīng)當(dāng)替母親分擔(dān),年紀(jì)稍大一些,便開始有意無意地幫母親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再后來父親去世,養(yǎng)家糊口的重擔(dān)也算徹底落在了他肩上。其實他一直都做得很好,街坊四鄰提起他總免不了夸一句:“這孩子真能干?!笨伤看温牭竭@話,心里總有股說不出的委屈。 今天蘇傾奕的突然出現(xiàn),終令賀遠恍然意識到,其實他遠沒有真的長大,不僅一直十分孩子氣地在心底替自己抱著屈,也無力在這段關(guān)系中為對方分擔(dān)些什么。 相反地,蘇傾奕卻總能一眼就看穿他在想些什么,煩惱什么,而后不動聲色地替他解決。這讓賀遠感到分外難受,他迫切地希望時間能過得再快一些,他希望有一天蘇老師可以真正地依靠自己。 可難受歸難受,見到面時仍免不了想往一塊兒湊,當(dāng)天下班以后,兩人一塊兒去吃了晚飯。 這一回,賀遠領(lǐng)著蘇傾奕去了南市一家回民飯館。雖不是什么大飯店,倒也是當(dāng)?shù)鼐用駮r常惠顧的口碑館子,特別是招牌的羊rou蒸餃那叫一絕,凡是吃過的都贊不絕口。 店里生意果真十分興隆,兩人等了約莫十幾分鐘才有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