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實習(x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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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太后的死必有蹊蹺,”楊青山關(guān)上門,壓低了聲音對李清河說:“向來都是西太后的身子更弱一些,前些年還生過兩場大病,怎么如今死的反倒是素來更為康健的東太后?” “宮里有傳言,說東太后手里握著許多制約西太后的詔書,都是當(dāng)年賢甫皇帝留下來的?!崩钋搴拥穆曇粢矇旱脴O低:“憑著西太后的為人行事,肯定不會放過東太后這個障礙?!?/br> 賢甫皇帝是兩宮太后的丈夫,是先帝的父親,也是當(dāng)今皇帝的伯父。 “你現(xiàn)在可算知道了吧,”李清河看了他一眼:“西太后心狠手辣,你現(xiàn)在還覺得她會留你一命嗎?” 楊青山未作答復(fù),只是抿了抿嘴。 “你啊,”李清河恨鐵不成鋼地指了指他:“讓我說你什么好?!?/br> 楊青山知道李清河的意思:這人想讓他服軟,想讓他像朝廷上的絕大部分官員一樣做個不聽不看耳聾眼瞎的聰明人,做個只求自己一世富貴安穩(wěn)的朝廷走狗。 他知道這人全是為了他好,可如果真是這樣,他就不是楊青山了。 五天后,春季艦艇實習(xí)正式開始。海軍的總部設(shè)在威海衛(wèi),為了他們實習(xí)方便,興國艦暫時停在了天津。 “程哥啊,”齊星楠站在興國艦上,顯得分外激動,在程軒身邊蹦來蹦去:“這是從西洋提回來的鐵甲艦誒,你說咱們以后也會到這樣的鐵甲艦上做事嗎?” “廢話?!背誊幮χ嗔巳嗨念^發(fā):“咱們要是不來,那還有誰來???”他四處看了看:“誒,何立在那兒呢?!?/br> “走,咱們找他去?!饼R星楠剛要拽著程軒走,卻發(fā)覺面無表情的楊青山正在此時上了船。 “楊老師?!彼腥硕纪A讼聛恚ЧЬ淳吹卣局?。 楊青山點了點頭,直奔主題:“今天是實習(xí)的第一天,我們來認(rèn)識鐵甲艦的的結(jié)構(gòu)?!?/br> 何立發(fā)現(xiàn)楊青山今天好像有些不對勁,尤其是在講到一半朝廷派來的官員上船的時候。他說不上來楊青山這般到底是落寞還是無奈,只知道為了掩飾這種心緒,整個上午楊青山一直在說話,大概這一上午說的話能比從前幾個月說得都多。 直到中午他們要午休了,何立偷偷跟了過去,才明白為什么楊青山會這般反常。 “楊老師。”楊青山剛準(zhǔn)備去教員休息室,朝廷派來那官員就把他喊住了。那官員雖在笑著,可總有些笑里藏刀的意味:“借一步說話?!?/br> 楊青山?jīng)]辦法,只得隨著那官員走到了艦尾的一處空地上,那里離著學(xué)生遠,想來也不會讓他們知道什么。 “楊老師,”官員笑著掏出了一本書,正是楊青山之前讀過的《政府論》:“這個您總該認(rèn)得吧?” 楊青山早預(yù)料到這般,故而并無訝異,只冷著臉輕輕點了點頭。 “西太后吩咐,若您安分守己也就罷了,可若還是賊心不死,”官員忽而湊近了:“那就別怪她不客氣?!?/br> 楊青山瞥了他一眼,仍舊冷著臉。 那官員是西太后的心腹,這么多年了,誰不是上趕著送錢送禮說好話,這還是頭一次有人這般對他,不但十足十的冷淡,而且竟然還有幾分輕蔑與不屑。 他覺得自己得給這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幾分顏色看看,于是當(dāng)即把那本書狠狠地扔到了楊青山臉上。書角鋒利,楊青山臉上脖子上瞬間添了幾道血口。那官員又猛地推了他一把,把楊青山推得險些沒站?。骸皸罾蠋?,您是聽不懂人話還是看不懂人事???”他覺得不解氣,又逼近了低聲說道:“您如今無官無爵,神氣什么呢?” “你干嘛???”忽而一人擋在了楊青山身前,直沖著那官員喊到:“又是打又是罵的,這是干什么?” 楊青山一愣,這才發(fā)覺何立不知何時竟自己跑了過來。 此時何立雖擋在了他身前,看著是一派大義凜然,但這人的衣服卻極輕極輕地晃動著,一看就知道這人正在不斷地打著哆嗦。 “何立?”楊青山訝異地問:“你怎么在這兒?” “你別管?!焙瘟]有回頭,而是直接伸開胳膊把楊青山護在了身后,轉(zhuǎn)而向那朝廷的官員說:“有什么你沖我來。” “沖你來?”那官員覺得很是奇怪:“你算個什么東西?!?/br> “我算什么?”何立很是氣憤,他想回這人幾句,卻發(fā)現(xiàn)好像的確是自己理虧。 是啊,人家北安侯跟西太后的權(quán)謀相爭,關(guān)他一個窮學(xué)生什么事。 “我是,我是他弟弟!”何立忽而狠戾了起來,沖那官員瞪著眼:“有人欺負(fù)我哥,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br> “弟弟?”那官員冷笑了一聲,伸手指著楊青山:“誰不知道當(dāng)初老侯爺就他一個兒子,他哪來這么小一個弟弟?簡直荒唐?!彼麤_何立喊道:“滾開!” 何立死死瞪著他,一動也沒動。 “何立!”楊青山推開他,站到了他身前,偏頭沉聲沖他說了一句:“回去我再收拾你?!?/br> “楊老師,”官員用下巴指了指何立:“您先把您這弟弟處理好,咱們再說正事?!?/br> “你走吧。”楊青山轉(zhuǎn)頭對何立說:“快走。” “我不走?!焙瘟抢_楊青山擋在他身前的手,死死拽著那人的胳膊:“我走了你怎么辦?” 楊青山突然覺得這人簡直是胡攪蠻纏:要是沒他摻和,他頂多吃點虧就完了,不過是被羞辱幾句,再不濟吃點皮rou上的苦頭,憑著他北安侯之前的聲望,一時還丟不了命。 可這人偏偏連這點虧都不想讓他吃,非得不顧一切地護著他,一時間讓他無所適從。 “你這人到底哪來的啊?”那官員急了,抬手就想拽他:“哪來的滾哪去,爺沒工夫跟你耗?!?/br> “?。 焙瘟㈨槃輷涞搅说厣?,吐出了一口鮮血。他伸手摸了摸,又蹭了一下臉,于是更顯出一派駭人的血跡斑斑:“朝廷命官就是這樣欺壓百姓的嗎?”他趴在地上,抬頭望向楊青山,中氣十足地說:“哥,他打我,我肚子好痛哦,我快死了?!?/br> “算你狠?!惫賳T指了指何立,又瞪了一眼楊青山,臨走還撂下一句狠話:“我這就回去回稟太后娘娘?!?/br> 楊青山頭疼得很:一邊是西太后,一邊是家大業(yè)大又跟封疆大吏鄭大人搭上鉤的江寧何家,他哪邊也得罪不起。 “你怎么樣了?”何立臉上的血跡實在駭人,楊青山蹲在他身邊,死死皺著眉:“傷得很厲害嗎?怎么還吐血了?” 看那人走遠了,何立立刻爬了起來,沖楊青山吐了吐舌頭:“沒事,我把舌頭咬破了,故意嚇唬他的。” 合著這孩子就是故意來給他惹麻煩的。楊青山忽而覺得心中燒起了團團怒火,那火越燒越大,幾乎要從喉嚨里噴出來。他極力壓制著怒火:“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惹了多大的禍?” “我知道?!笨粗鴹钋嗌竭@樣,何立有點害怕了,剛才和那朝廷官員硬碰時的氣概瞬間蕩然無存:“可我不能看著他羞辱你啊。你看他那陰陽怪氣的,你臉上都受傷了。” “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楊青山幾乎在咬牙切齒。 何立愣住了:“不是,你之前說,不管我到底是什么人,我只要記住,你是我老師?!彼囂降厝プ钋嗌降男渥樱骸澳闶俏依蠋煱?,怎么能跟我沒關(guān)系呢?” “你還知道我是你老師?!睏钋嗌嚼湫Φ溃骸霸趺磩偛拍且豢谝宦暩缃械眠@么親熱呢?!彼闪四侨艘谎郏骸澳?,走吧?!?/br> “哦?!焙瘟⒐皂樀囟自诹穗x楊青山比較遠的角落里,頭也不敢抬。 楊青山看著他這副乖順又委屈的模樣,不由得心軟了些許:人家從小到大錦衣玉食的大少爺,想來也沒受過什么委屈。今天為了他這般不管不顧,無論以后如何,這份心他不該辜負(fù)。 楊青山被貶這些年,除卻養(yǎng)精蓄銳尋時機東山再起,更重要的,他學(xué)會了忍。他早就不是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恩怨分明的小侯爺了,可何立還太過年輕,有的是鮮衣怒馬的心性與資本。 他緩步走到那人身邊蹲下,輕聲問道:“還疼嗎?” “???”何立猛一抬頭:“什么?” “我問你,舌頭還疼不疼?”楊青山無奈地撇了撇嘴。 當(dāng)然疼啊。何立有些委屈,但卻也極力忍著,口是心非地說:“不,不疼了?!?/br> “挺厲害啊你,跟人家說你是我弟弟,”見他沒事,楊青山又來勁了,總想著刺他幾句:“這就自己把輩分抬上來了?” 何立怔怔地看著他:說實在的,當(dāng)時何立還真沒想過輩分的事。 “且不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楊青山瞇起眼睛:“我其實跟程軒他爹,也就是現(xiàn)在的南安侯一個輩分。當(dāng)初程勉出生的時候,算命的說這個青字與他相克,這才給去了?!?/br> 何立當(dāng)即怔在了原地。 “說說吧,你為什么要護著我?”楊青山轉(zhuǎn)頭問他:“我可是反賊啊,你不怕嗎?” 是啊,他是差點被處死的反賊啊。何立自己也疑惑得很:當(dāng)初與齊星楠提到時他還在想,誰知道這人當(dāng)初謀反到底是受人唆使還是為了自己的名利??蛇@才不過半年多,他怎么就能為了這人做出這樣瘋狂的事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吃人家的嘴短? 當(dāng)初他不了解,不認(rèn)識,故而肆意懷疑無所顧忌??扇缃裨绞橇私馑侥苊靼祝瑸楹螡M京城的青年都不相信北安侯會行謀反之事。 “你以為我愿意護著你?還不是為了還你上次救我的人情。”何立思忖了片刻,而后吐出了嘴里的一口殘血:“我可討厭死你了。” 楊青山一怔:他從不知道何立居然不待見他。不待見就不待見吧,他更沒想到的是,何立居然能這么毫無遮攔地把話說出口。 他這輩子見了太多口蜜腹劍的,像這種送了這么大個人情嘴上卻這么硬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你為什么討厭我?”楊青山低聲問他。 “因為你總喊我大姑娘?!焙瘟⒗淅涞卣f了一句。 “那好,”楊青山笑了:“我以后不喊你大姑娘了?!?/br> “好啊?!焙瘟Ⅻc了點頭。 楊青山卻皺起了眉:這孩子怎么這樣,他憑什么把別人的好意看得這么理所應(yīng)當(dāng)? “喂,”楊青山喊了他一聲:“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么這樣嗎?” “為什么?”何立覺得莫名其妙:“你喊我大姑娘是你的錯,你現(xiàn)在把錯改了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這有什么為什么?!?/br> 楊青山被狠狠噎了一下,一時也不知該怎么回他。 “那你怎么就覺得你可以無緣無故地口頭上欺負(fù)我呢?”何立反問道。 才不是無緣無故,還不是因為你太像之前那個細作了。楊青山在心底想著。可他面上卻不能這么直白地說出口。他摸爬滾打了這么些年,自然深知名利場逢迎之間什么都能說,只有實話不能。 更何況他也不想把這些年的傷疤就這么袒露在這孩子面前。這不過是個孩子,剛才這人不知是不是一時頭腦發(fā)熱替他跟朝廷命官硬碰了幾個來回,說到底,終究是沒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