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吻_分節(jié)閱讀_53
最初的相遇,是在寒冬的山坳。 狩獵了一整天的風起銜著一只瘦弱的兔子準備回窩,食物的缺乏讓他的腹部深深凹陷下去,四肢就像貼了一層皮的骨架,除了炯炯有神的幽綠色眼睛,很容易讓人懷疑他是否是命到歧路。 這一片山都是他的領(lǐng)地,按理說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其他食rou性動物的蹤影,但是風起緩緩?fù)O铝四_步,他看到了雪地上一排深深淺淺的腳印,歪斜著向林子深處延展。 是狼的足跡。 腳印邊不時出現(xiàn)幾點殷紅,融化在雪地上,氳成了粉色。 有狼誤闖,而且是一頭已經(jīng)受了重傷的狼。 遲疑了一會兒,風起才繼續(xù)前進,他并不擔心這次的入侵者,即使自己饑腸轆轆,他也有信心可以打倒對方——或者咬死那頭狼也不錯,至少有一頓狼rou吃就可以撐過去幾天。 這里的寒冬,是可以讓動物隨時喪命的。 簌簌……簌簌…… 腳掌在雪地上踩踏出奇異的聲音,風起安然回到了窩——一個并不很深的山洞里,他搖晃著抖落夾雜在皮毛里的雪粒,將嘴里已經(jīng)死透的兔子丟到了薄薄一層干草中,就聽到背后洞口處傳來唿唿低吼,他轉(zhuǎn)頭,一頭頗為狼狽的黑狼正立在洞口外幾米處,看樣子,是盯上了他的獵物……或者說他本身。風起從容不迫地打量著對方,與其說是消瘦,不如用瘦骨如柴來形容,緊貼在骨頭上的一層皮上,毛發(fā)雜亂,肋骨處還可以看到幾道外翻露出血rou的撕傷,因為氣溫的緣故,傷口呈現(xiàn)出不自然的灰白色。 這頭狼……活不了多久了。 風起幾乎可以確定。 對方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注視,眼神幽幽地瞪著地上的那只已經(jīng)僵硬的兔子,不多時,又死死盯著風起,他沒有被寒冷凍傻了腦袋,他明白,想要果腹,至少要對付掉眼前這頭并不弱小的同類。 一時間,狹窄的山洞里氣氛緊張起來。 “離開這里,你不是我的對手。” 良久,風起說道,他不是仁慈,只是對那頭渾身上下充滿著死氣的狼沒有獵殺的興致。 對方?jīng)]有動彈,就像是凍僵在那里變成了一座冰雕,一動不動。 僵持繼續(xù)。 “不要以為能從我這里得到什么好處?!?/br> 風起忍不住說道,他冷冷地瞪了一樣那“雕像”,然后叼起那頭兔子,鋒利的牙齒咬合住前段,爪子按住下半部分,不廢力地一撕,兔子撕成了兩截,他搖晃了一下腦袋,嘴里的食物截口處唰唰掉下來幾粒冰粒兒,沒死多久的小獸連血液都凍結(jié)成冰了。眼睛盯著洞口的狼,風起開始進餐,他將兔子的頭骨咯蹦咯蹦咬碎,就像是在吃糖似的,幾下就吞咽了下去,而那頭狼似乎猶豫著,好半天才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嗚嗚的聲音從喉嚨深處滲出來,卻轉(zhuǎn)過頭去不再看風起一眼。 有點意思。 風起也不客氣地將剩下的生rou全部吞到肚子里,稍微有點東西充盈的胃擠壓出來一陣怪異的咕咕聲,他沒有在意,相比較永遠填不飽的肚子,他現(xiàn)在對那頭狼更感興趣。 那頭黑狼小心地往山洞里走了一步,瞄了風起一眼,有些忐忑,眼睛卻迅速望向別處。風起幾乎忍不住笑,看來這頭狼剛剛成年,還不明白即使是同類間也存在著嚴峻的生命威脅。走了兩步發(fā)覺風起的縱容,那頭狼也不深入,在洞口附近轉(zhuǎn)了個小圈,然后撲通一聲趴了下去,看來,他想要的并不是食物,而是一個休息的場所,兩頭狼詭異地和平共處起來,開始那頭狼還會對著風起這邊,眼睛時不時睜開打量看‘室友’會不會有什么動作,后來卻完全放松了警惕,尾巴將眼睛蒙起來,縮成球兒開始呼呼大睡。 現(xiàn)在撲過去,就有一天的食糧了。 風起舔著嘴角,眼神幽綠幽綠的閃爍著,但是他也沒有動,就這么躺著,良久,昏昏睡去。 醒來的時候,風起啞然失笑,他看到自己身側(cè)多了一個黑色的球兒,那頭狼,竟然因為太冷了自己鉆了過來,有些無語地轉(zhuǎn)頭望了望外面分外明媚地天空,陰霾了許久的心情突然間也晴空萬里。他小心地在不驚動旁邊那狼的情況下起身,一溜兒小跑出了洞xue,被吹掀起來的毛下皮膚感覺著微風中陣陣難以察覺的暖意,風起知道,最嚴酷的寒冬過去了,不多時,春天即將到來。而他也將通過了族落里的成年儀式——獨自生活三年,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有資格回到那個群體,甚至有資格去競爭族落之首的位置了。 心情愉快地放松了一下筋骨,很是好運地挖到了一窩肥肥的田鼠,獨自解決了幾只,他叼著兩只剛長毛的小鼠鉆回山洞,那頭狼被他的腳步聲驚醒,警惕戒備地望著他。 “給你吃?!?/br> 風起將咬死的田鼠丟過去,后者沒動彈,看都不看那兩托粉色誘人的rou。 “……你這家伙……真是奇怪?!憋L起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碰到寶貝了,明明是一頭什么都不會的狼,還學(xué)的一身硬骨頭,不肯接收別人的好意。 “喂,小鬼,你叫什么?” 風起繼續(xù)問,他現(xiàn)在心情很好。 狼不回答,眼睛好半天才轉(zhuǎn)移到爪子邊的rou團,冒著光的眼睛盯著,終于沒忍住,大頭一吞咬了下去?!耙院螅視€你。” “……” 這小鬼,————真是…… “我叫風起,小鬼,如果你沒有地方去,跟我走好了?!?/br> “……我不是小鬼。” “——名字呢?”風起有些疑惑自己什么時候這么……啰嗦了。那頭狼舔著嘴角,猶豫了一下,說道:“沒有。” ——是被拋棄的…… “這樣的話,那你就叫雷落好了?!?/br> 第80章 風雪肆虐了整整一天一夜,終于在中午時放了晴。望眼周圍,白茫茫一片雪海,除了天空偶爾盤旋飛過的不知名鳥類,再沒有生命跡象。 一處巖洞上方的雪坍滑下來,撲簌簌的聲音在山原間很是突兀,不多時,就見幾個黑色的身影慢悠悠鉆到了外面,是一群狼,外加一頭紫色的亜貉。 噗嗤打了個噴嚏,潮落門吸了吸鼻子,哆嗦著說道:“這鬼天氣……好冷……爪子都要凍僵了。”他沒有緊張感地四處張望,碰到旁邊性情有些傲慢的青狼,被后者不客氣地拋了一個鄙視的眼神,然后疑惑著看著對方和自己拉開三四米距離,自顧自張望去了。 “現(xiàn)在這種情況能看到晴天已經(jīng)不錯了。”亜貉算是這邊的‘老江湖’,一副老神自在地樣子搖落皮毛上的草屑,狠狠伸了一個懶腰。他覺得‘重出江湖’的感覺不錯,吸了幾口新鮮得有些刺鼻的空氣,轉(zhuǎn)頭問最后出來的樓映臣,“小鬼,下面怎么打算?” 狼群的目光頓時都集中到了后者身上。 樓映臣聳了聳肩膀,將灌入肺里的冰冷空氣回轉(zhuǎn)了一圈,細細體味了一下那種連肺葉都快要凍碎的清冷,才緩緩地說道:“現(xiàn)在我們應(yīng)該先找個地方安頓一下,至少——要離開人類的居住地。” 已經(jīng)離開很遠了……亜貉扁了扁嘴,但是沒有說什么。 “我們離開的是礦場——”似乎看出亜貉的心思,樓映臣解答道,“昨天我們撿到的那幾只兔子就是被鐵扣套住的,如果所料不錯,這附近應(yīng)該還有獵戶。”本來想說自己說說的人類居住地是泛指這片領(lǐng)土,但是想了想又改了臺詞,“當然,他們對你們的威脅應(yīng)該是可以應(yīng)付的程度了,以后你們要自己小心些?!?/br> 最后一句話的效果顯然是出乎意料的,正在刨雪的赤牙驚異地轉(zhuǎn)過頭來,問:“老大,你什么意思?”經(jīng)過好幾天的糾正,他已經(jīng)將以前叫的‘首領(lǐng)’改成了‘老大’,似乎是某人對首領(lǐng)這個詞格外的……顧忌。不僅是他,青狼,潮落門,等等幾頭狼都疑惑地盯著說話的狼,樓映臣的表情說明他并不是心血來潮,平靜地開口:“因為我們的聯(lián)盟只是逃出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功,我也相信——你們離開我會過的好一點?!?/br> “你要去哪兒?” 少言寡語的青狼難得說話,出口倒是捉住了重點。 赤牙急急跟上一句:“你去哪兒我都跟著你?!?/br> “若是說我去送死呢?”樓映臣的眼神變冷,他不是不信任赤牙的追隨,只是覺得被打了一頓就臣服的狼……似乎不是很可靠,當然這個與他的職業(yè)性格有關(guān)系,他生性就是要去懷疑身邊的人,以至于忘記了和自己結(jié)識的這一群不是陰險狡詐的人類。注意到赤牙的震驚與不解,樓映臣嘆了口氣,“我要去‘追日’,這件事——危險程度遠遠超出你們的想象,所以,咱們越過前面的山頭,應(yīng)該會有一片相對安全的土地,我們就在那里告別好了?!?/br> 追日這個詞顯然對于土生土長在這里的狼來說是個很陌生的詞,不過幾頭老狼還是露出了猶豫的神色?!拔乙惨ァ!背嘌拦虉?zhí)地像個孩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著樓映臣,后者不耐煩地皺眉:“你以為我是在說笑還是以為追日是去旅游!” 赤牙不清楚什么叫旅游,不過還是執(zhí)拗地瞪著,就這么會兒功夫,眼皮上竟然冒出了冰渣。 “好了,他們愛跟不跟的,反正我要在這邊逍遙快活,走吧走吧,前進或者去弄吃的,總之別在這里耗著?!眮労阉坪跤幸獬鰜砭徍蜌夥?,刨動爪子拍飛了一大片雪末,率先小跑著往山的方向沖去。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睒怯吵疾簧朴谝?guī)勸別人,翻了個白眼轉(zhuǎn)頭追向亜貉,他的速度極快,在表面堅硬的雪塊上竟然只留下一點腳尖蹬地的痕跡,赤牙忙跟上去,不依不饒地跟在他身后一米處,一副生怕樓映臣丟下他自己跑路的表情。 其他的狼似乎傳染了某種低糜,和前行隊伍拉開了四五米距離,不緊不慢地跟著。 “我看,你還是讓他跟著好了?!?/br> 亜貉突然間說道,表情很是戲謔。 白了他一眼,樓映臣正色道:“我是為了他好?!弊啡盏穆烦套约簺]有試過,不過既然亜貉王都覺得艱難,應(yīng)該不是兒戲。 “——嘿嘿嘿,那你就等著被他纏吧~”亜貉不清不楚地丟來一句,想了想又說道,“你們狼,不就是認定了以后不會放棄嗎?” 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