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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契約_分節(jié)閱讀_40

    “那就讓他們看啊,”莊凌霄提高了聲音,惡狠狠地道,“大家都知道了你是我的人了,看誰還敢讓你加班!”

    “喂!嗚嗯……”抗議的聲音最終還是隱沒在黏合的唇里,封閉的小空間里,溢出的曖昧驅(qū)趕了從通風道口里灌入的冷風。

    “就該這樣,呆在我的身邊,哪兒也不準去,”莊凌霄含著那兩片被自己啃咬得紅腫的唇瓣,低喃地喟嘆,“你為什么總是不聽我的話,為什么總要惹我生氣……”

    “你如果也回來醫(yī)院上班了,我不就呆在你的身邊,你想一起上班就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就一起下班,”聶長生抬起頭,對著他微微愕然的臉,“莊凌霄,你愿意再站在手術(shù)臺前嗎?”

    “呵!”微怔之后,莊凌霄低低發(fā)出一聲淺笑,攫住他下巴的手撫上他紅腫的唇,“這張嘴,真是,越來越會設(shè)套了……”他怎么會忘了,這個人,從來不是一個甘愿處于下風的人!

    第43章

    轎車拐上泥濘小路的時候, 坐在副駕駛上的聶長生才在輕微的搖晃之中醒了過來,他打了個呵欠, 抬眼見窗外掠過一大片丟慌了的冷綠田野,遠處幾頭悠閑的大水?;蛘净蛱? 背上依稀還停駐著一兩只白色的鳥兒。

    主駕駛上的莊凌霄哼了一聲, 顯然對行駛的這段黃泥路非常不滿意。

    狹小的車廂里只有輕音樂在微弱地流淌著, 聶長生借著后車鏡, 看到了原本吵吵鬧鬧的兩個少年已經(jīng)東倒西歪地躺在后座里,龔少卿的懷里還抱著小白,小白顯然沒因為旅途的枯燥而沉入睡夢里,它的小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甩著, 顯示此刻愜意的心情。

    看了儀表盤上的時間,這已經(jīng)快有兩個小時的車程了, 莊園也差不多快到了吧。

    當豎起的一塊指示牌扁像一盞指路燈被鑲嵌在高壓電線桿上時, 田地也不再被丟慌了,一片又一片連綿不絕的甘蔗地呈現(xiàn)在眼前,路邊聳立了幾座小山丘一樣的甘蔗堆,白的黑的甘蔗一根根整整齊齊疊放著, 每座甘蔗堆上坐著一個穿著厚實衣服的五六歲小孩童, 大概是路過的行人都不怎么老實,沒人看管甘蔗堆的話, 會損失慘重。

    “停一下吧。”聶長生突然開口道。

    莊凌霄看著甘蔗堆上那些凍得縮成一團的小孩,知道聶長生愛心又開始泛濫了,抿了抿唇, 緩緩地把車停在黃泥路邊。

    聶長生打開車門,一股寒氣撲面而來,野外凜冽的冷風卷著細碎的雨絲撲了過來,后座的賀鴻梧縮了縮脖子,睜開一條眼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沙著嗓子問道:“到了嗎?”

    鄰座的龔少卿也醒了,他往窗外張望了一下,道:“還沒吧,聶叔叔去買甘蔗了?!?/br>
    果然,聶長生抱回了幾根甘蔗,一分為二地攔腰折斷,塞到了后車廂里,回到車上時,身上還帶回一陣水汽,發(fā)絲上,肩膀上都沾染了毛絨絨的雨屑。

    汽車緩緩超前驅(qū)去,將坐在甘蔗堆里的激動不已的孩童遠遠的拋在后頭,他凍得通紅的手里攥著一張紙鈔,那是他這么多天以來拿到過的最大面額的紙幣了。

    “這么冷的天,他們怎么都不回家啊?”車上的四個人之中,只有從未吃過苦的龔少卿會問起這么一個不知人間疾苦的事。

    “他們一離開,過路的人就會偷走甘蔗了!”賀鴻梧在福利院呆過幾年,什么陰暗面的事兒都聽過也見過,心有戚戚地回答,他再一次慶幸被聶長生收養(yǎng)了去,否則留在福利院,天知道現(xiàn)在會不會比這些小孩更悲苦一點?

    龔少卿愕然一怔,他的印象里,一尺長的甘蔗也就一兩塊錢一根吧,這么便宜的東西,就算放在路邊也頂多損失幾百塊吧,為了這區(qū)區(qū)的幾百塊,寧肯讓自家小孩呆在野外淋著細雨吹著寒風?一不小心感冒發(fā)高燒了,上醫(yī)院看個病所花的錢也不止幾百塊吧?

    心思涌動,他回過頭,甘蔗堆與小孩早就隱沒在成片的甘蔗林里了,只有呼嘯的風將綠油油的甘蔗葉刮得此起彼伏,波浪似的推向遠方。

    當轎車??吭谄教沟耐\噲鰰r,恭候在一邊的莊園主人撐著油紙傘微笑著迎了過來。

    原本的雨絲已經(jīng)演化為淅淅瀝瀝的雨線,卻掩蓋不了莊園旺盛的客流量,光是停車場上停著數(shù)十輛名牌汽車就知道慕名而來的有多少人了。

    雨幕下的莊園遼闊而寧靜,像一位氣韻不凡的小家碧玉坐在煙霧里沉思。

    賀鴻梧第一次撐油紙傘,覺得很新奇,轉(zhuǎn)著傘柄甩起了雨珠兒,甩得莊園主人一個機靈,抹去了臉上、脖子上的冷水珠兒,心里憋著一股氣,臉上卻還得陪著笑容。

    還是聶長生出言制止了賀鴻梧的胡鬧,少年吐了吐舌頭,有點遺憾露天的院子這么快走完,進了大堂,油紙傘也被迎客的侍應(yīng)生收走了。

    大堂里滿滿當當?shù)刈谄甙藦堊雷拥氖晨?,空氣里飄溢著陣陣菜肴的濃香氣味,兩個少年肚子里的饞蟲瞬間被勾起,小白也盡情發(fā)揮吃貨的特性,一下子跳下了龔少卿的懷里,循著氣味很快就找到了被客人丟在桌下的rou塊骨頭了。

    “小白!”賀鴻梧忙召喚著有了吃就渾然忘了主人的吃貨,見它不理會,還大口地啃咬著別人丟下的殘渣,無奈地跑過去,把它抱了回來。

    “嘿!賀鴻梧!”有個屬于男生變聲期時特有的鴨公聲驚異地響了起來,在喧鬧的大堂里顯得很是突兀。

    賀鴻梧皺了皺眉,不用特意去搜尋,尖嘴猴腮的巫溟晟已經(jīng)站了起來,斜著眼睛看著他。

    “喂,你的狗怎么還沒弄死???”巫溟晟奚落地道,“養(yǎng)不起寵物就不要養(yǎng)嘛,跑來乞討骨頭,也夠可憐的?!睆膅untang的火鍋里撈起一塊雞rou擲在賀鴻梧的跟前,挑釁似的冷笑著。

    賀鴻梧冷著一張臉,真倒霉,這樣也會遇上這家伙!真想放小白去咬巫溟晟那張不可一世的瘦臉。

    巫溟晟身邊坐著的貴婦模樣的婦人顯然也注意到了兒子的挑釁,罵道:“快吃飯,別惹事!小心你爸爸回來剝你的皮!”

    巫溟晟似乎不把他mama的恐嚇放在心上,正要再奚落幾句時,卻見龔少卿掰著“咯咯”作響的手指走了過來,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好像他再不識抬舉,就要用拳頭的實力說話了。

    巫溟晟縮了縮頭,顯然是吃過龔少卿拳頭的虧,不過大庭廣眾之下,他身邊還有父母,諒龔少卿也不敢動用拳頭揍他,于是朝兩個同學豎起了中指。

    于是鬧劇就這樣上演了,龔少卿一拳揮到囂張的巫溟晟的臉上,他本就是個瘦子,慘叫一聲,腳下一個趔趄,身體狠狠地倒在地上,帶倒了身旁的一張空椅子,撲倒在地上,頭腦一片空白,他沒有想到向來彬彬有禮的龔少卿說開打就開打,張嘴剛要哇哇大哭時,龔少卿已經(jīng)坐在了他的肚子上,左右開弓,“啪啪啪啪”四五聲中,他狹小的臉頰瞬間紅腫了起來,疼得他一身冷汗布滿了額頭,一句疼也喊不出聲。

    那位貴婦驚叫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邊狠力拉扯壓在兒子身上的兇犯,一邊又叫又罵,吵鬧的大堂瞬間安靜了下來,不明就里的尋找鬧騰的地方看來。

    賀鴻梧見那個女的指甲都招呼上了龔少卿的臉上了,龔少卿的臉上帶著血痕了,快步上前幫忙,跟小白一起,試圖拉開發(fā)狂的婦人,可惜那貴婦體重比較客觀,他小胳膊小腿兒,怎么也沒法拉動她半分。

    彼時聶長生坐在內(nèi)廳里,他身上的毛衣一側(cè)脫了幾條線,這是他買甘蔗時,不小心被甘蔗上的牙口卡住,等到發(fā)現(xiàn)時,也不過是露出小小的一個洞口,并不怎么影響外觀,所以也就不怎么為意了。

    眼尖的莊凌霄卻向莊園主人借來了一根細細的小夾子,笨手笨腳的要把卡出來的線條埋進里衫去,他曾經(jīng)打籃球時,毛衣也是被對方扯破過一個丑陋的破洞,聶長生就是用這種方法將他的毛衣弄好的。

    聶長生低垂著頭,蹲在他身邊的莊凌霄神情認真,卻不得要領(lǐng),怎樣也無法將那調(diào)皮的毛線埋入里衫,聶長生的嘴邊揚起一絲笑容,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會小心翼翼的給他埋殘線,而不再是從前嘲諷他的節(jié)儉。

    原來不知不覺之中,受彼此的影響,已經(jīng)深入骨髓。

    接過他手里的小夾子,聶長生三兩下的穿梭,毛衫里敗落的毛線就服服帖帖地隱藏在里衫里,恢復了原狀。

    “莊先生……”一個侍應(yīng)生急急忙忙地跑過來,慌亂地道,“您帶來的兩個小孩……打……打架了!”

    聶長生臉色一變,手里的夾子滑落,人飛快地朝大堂跑去。

    等莊凌霄沉著臉步入大堂時,紛擾的鬧騰聲集中在發(fā)生事故的那張桌上。

    頭發(fā)凌亂的一個婦人正用尖利的女高音憤恨地對著聶長生大罵:“你養(yǎng)什么小孩!這么野蠻屋里,不會教就別養(yǎng)!”

    一個魁梧的光頭中年男子也惡狠狠地罵了一聲國粹,道:“你別想走,人證物證都在,你的小孩把我兒子打著這么重,你是想私了,還是去警局?”他口中的“物證”,可不正是臉頰腫得老高的巫溟晟么?

    沒有吃多少虧的賀鴻梧見到哭得稀里嘩啦的巫溟晟就一陣幸災(zāi)樂禍,他知道素來不崇尚暴力的龔少卿為什么會點燃了怒火。上一次,因為小白咬了他,兩人被請了家長,龔少卿的監(jiān)護人迎頭就給他一個耳光,龔少卿當時一邊臉就腫了起來,嘴角也掛了一條血絲,那是觸目驚心的鮮血,賀鴻梧從來沒有料到,“監(jiān)護人”會充當赤裸裸的施虐者。

    新仇舊恨,沒有吃過一點苦頭的龔少卿終于爆發(fā)了胸中的怒意,將讓他嘗到了耳光滋味的巫溟晟以十倍的代價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