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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契約_分節(jié)閱讀_99

    葉俊柯惆悵不已,他從未想過自己這一生會跟綁架、囚禁、槍支、爆炸等等暴力事件扯上關(guān)系, 在遇見布萊恩之前, 葉俊柯過得順順當(dāng)當(dāng),他天資聰慧, 學(xué)什么都舉一反三,再加上他無雙的樣貌,很得男女的愛慕, 讀書的時候,就沒少成為男女爭搶的對象,甚至引發(fā)成群毆事件,而且不止一兩次。

    賀蘭山曾經(jīng)說過他這種人就是個禍害,遺臭萬年都是輕的,這一點深得莊凌霄的認(rèn)同。

    偏偏禍害卻笑盈盈地回敬兩個嫉妒者:“有本事你們也讓他們爭個頭破血流啊!”

    或許輕易得到了大家的追捧了,葉俊柯開始飄飄然了起來,他自認(rèn)自己是一個地道的享樂主義者,高興了,可以跟一個認(rèn)識不到24小時的人登記結(jié)婚,比如布萊恩,想放縱了,可以找一個順眼的人共赴巫山,不管對方是男是女,他放棄了正式的醫(yī)生職業(yè),四處游山玩水,游玩到哪里,就找一份適合當(dāng)時心情的工作玩玩,比如寵物店的獸醫(yī),或者電影院的播放員,甚至是養(yǎng)豬場的飼養(yǎng)員,他都活得滋滋潤潤,自由自在,暢心所欲,或許別人會詬病他的情史有點復(fù)雜,然而每邂逅下一次桃花運之前,葉俊柯都會先把這一次的桃花劫處理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彼此歡歡喜喜,再見亦是朋友,然而布萊恩又是一個例外。

    葉俊柯至今都無法相信曾跟他有過婚姻的布萊恩已得了家族遺傳病離開了這個人世,雖然現(xiàn)在自稱“林奇”的家伙在言行舉止上跟布萊恩確實相差甚遠(yuǎn),可他寧愿相信是布萊爾故弄玄虛戲弄他,或者車禍撞壞了頭腦,暫時失憶了,才致使性情大變。

    然而,葉俊柯卻是無比的清楚,這個跟布萊恩長得一模一樣的家伙,真的不是布萊恩。

    布萊恩的左側(cè)胸口有一個面積很大的丑陋傷疤,是水果刀造成的傷口,當(dāng)年因為不想讓家人知道,所以草草處理了傷勢,年歲一久,就成了一道永遠(yuǎn)祛除不了的疤痕。

    當(dāng)日他跟布萊恩情投意合你儂我儂時,成天膩歪在一起,葉俊柯當(dāng)然不可能不會問起那道丑陋傷疤的緣起,而布萊恩也很樂意把自己小時候的故事講給他聽。

    那還是布萊恩過十六歲生日的時候,家里為他舉辦了一個隆重而盛大的生日派對,邀請了很多人參加,大家都玩得很盡興,直至夜深人靜了,大家才醉醺醺的散去。

    布萊恩的酒量還算不錯,喝了很多紅酒,意識卻沒有混亂,高高興興地拆著收到的禮物,一同幫他拆禮物的,還有他的弟弟。

    布萊恩很疼愛他的這個弟弟,所以每拆開一個禮物盒,總會問弟弟一句:“這個喜歡嗎?喜歡就送給你了?!?/br>
    他的弟弟也不客氣,事實上,這位被家人寵溺壞了的小布萊恩已經(jīng)拿了十幾樣看中了的禮物了,雖然大多都用不上,可他就喜歡把這些挑中的東西擺放在自己的房間里,哪天不喜歡了,也不會丟掉,而是鎖在木箱里,跟很多他玩膩了的舊玩具呆在一起。

    布萊恩清楚地記得,那晚他拆到了一份心儀的禮物,說是心儀,無非是一款設(shè)計比較新穎的懷表而已,正因為是心儀,他也就沒有問小布萊恩了。

    偏偏小布萊恩眼尖,一把搶過了他裝入口袋里的那塊東西,緊緊地攥在手心里,看也不看拿到的是什么,嘴里就嚷道:“哥哥,我要這個!”

    “可是林奇才十三歲,佩帶這款懷表顯得太老成了,小孩子要有朝氣一點,乖,把懷表還給哥哥?!辈既R恩開始哄他的弟弟,上流社會的紳士必備的套裝除了禮帽、禮服、西裝、背心之外,那就是懷表了!跟誰閑聊完了之后,摸出懷揣的一塊精致的懷抱看看時間,別提格調(diào)有多高了。

    “不,我就要它,其他都不要了?!毙〔既R恩梗著脖子,難得的把身后十幾份先前看中了的禮物全部推到哥哥的面前,表示這十幾樣挑選好的禮物不要了,只抵換手里的這件禮物。

    或許是喝了酒,又或許今晚身為壽星的他剛剛聽了不少親朋好友對他恭維的話,布萊恩心里開始不高興了,他沉著臉,呵斥道:“林奇,你不要任性,懷表還給哥哥!”

    “不!”林奇握著懷表的手藏在身后,站了起來,撒腿就往樓上的房間跑。

    布萊恩顯然被他的任性激怒了,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兄弟倆在樓梯口里爭搶了起來,到底是十六歲的布萊恩身材高,力氣大,他很快制服了頑劣的弟弟,從他的手里奪回了那塊懷表。

    然而小布萊恩就跟一頭無所畏懼的狼崽一樣,大吼一聲,發(fā)狠地抓起了一旁蛋糕上的長鋸齒刀,沖著哥哥撲了過去,兇狠地把手里的兇器送入了哥哥的胸口里。

    事隔多年,布萊恩已經(jīng)忘記了那塊懷表長什么樣,又是誰送的了,可弟弟在他胸口刺下的那道傷口是怎樣的痛徹心扉,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那時候的布萊恩,痛得幾乎沒了知覺,血像噴泉一樣洶涌而出,他以為他馬上就要死了,可是看到嚇得索索發(fā)抖的弟弟,布萊恩竟然沒有想到報警,更沒有想要驚動任何人。

    最后,這道丑陋的傷疤是他的弟弟幫他處理的,十三歲的半大小子,平時又被家人嬌慣壞了的,遇上這么大的事兒,早就嚇得六神無主,根本不知道要縫補傷口,只在哥哥的指導(dǎo)下用酒精擦干凈傷口,那會兒布萊恩已經(jīng)痛得昏過去了,闖禍的林奇才一邊哭著一邊胡亂地把西藥磨成了粉狀堵住血淋淋的傷口,也虧得布萊恩命硬,被劃開了這么長又這么深的傷口,還流了那么多血也沒有死掉,就連堵在傷口上雜七雜八的藥粉也不知道是多少樣的藥混雜在一起的,竟然沒有中和成有毒的藥物……

    而當(dāng)家里人終于發(fā)現(xiàn)了他的傷勢后,那已經(jīng)是將近兩個星期的事情了,布萊恩雖然還很虛弱,但傷口卻開始愈合了,醫(yī)生檢查了他的傷勢之后,也為他頑強的生命力感到驚訝,佩服之余,當(dāng)即不建議愈合的傷勢重新縫合,于是這道丑陋的傷疤就像一條巨型的蜈蚣永遠(yuǎn)盤踞在布萊恩的胸口了。

    “你不說,我還以為是哪個被你搶了女朋友的情敵下的毒手呢?!碑?dāng)時的葉俊柯?lián)崦堑莱舐膫倘绱苏f,布萊恩聽了之后哈哈大笑,抓住他作亂的手笑道:“如果是情敵,也是你給我招回來的?!?/br>
    當(dāng)時情意綿綿的兩人并沒在意,可事態(tài)發(fā)展到現(xiàn)在,林奇還真喜歡上了葉俊柯,成了布萊恩的“情敵”,而那一刀,是提前了足足二十年刺下了的。

    葉俊柯也看過林奇的胸口,那是一堵完好無損的胸膛,除了幾粒細(xì)小的黑痣分散點綴在胸膛各處,除了密密長長的胸毛覆蓋了胸口的大半面積之外,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的一道傷疤。

    胸膛的肌膚勻稱得連整容和激光手術(shù)都達(dá)不到的完美無瑕的程度,這個跟布萊恩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他真的不是布萊恩本人。

    葉俊柯不知道基于什么原因,就是不承認(rèn)布萊恩已經(jīng)永遠(yuǎn)地離開人世了的事實,明明他也是學(xué)醫(yī)出身的,常年出入病房,理應(yīng)看慣了人世間的生老病死。

    目送那群雇傭兵帶著馮厝的骨灰離開之后,聶長生把輪椅上哭得毫無形象的葉俊柯推了回來,原本卞教授的離世他還沒能釋懷,曾經(jīng)患難與共的朋友現(xiàn)在也陰陽相隔了,接踵而來的噩耗已經(jīng)讓他疲憊不堪,心情自然比葉俊柯還要沉重,只是他隱忍慣了,什么都藏在心里,不似葉俊柯恣意瀟灑,心里的情緒是什么,臉上就露出相應(yīng)的神色。

    “我恨死布萊恩了,最好炸得他一根骨頭都找不到,”葉俊柯一邊擤鼻涕,一邊大聲咒罵,“他既然那么愛裝死,那就讓他再死一次就好了!”

    當(dāng)?shù)匦侣劽襟w把這一件蓄意策劃謀殺的事故丟給了恐怖分子背鍋,報道中只說犧牲了六個公民,擊斃了兩個悍匪兇徒,原本警察警察已經(jīng)擒獲了一位重傷的悍匪,不過這位悍匪在送往醫(yī)院的途中因失血過多死亡了。

    報道中媒體提到了這場槍戰(zhàn)與爆炸的發(fā)聲或許跟布萊恩家族目前大力支持的項目有關(guān),由于這項利國利民的項目妨礙了國外某些勢力的利益,才慘遭恐怖分子的瘋狂報復(fù)。這一報道一經(jīng)公布,布萊恩家族的聲望得到了空前的高漲,也得到了很多民眾熱烈的聲援支持,當(dāng)?shù)卣粌H加大人手保護布萊恩家族人員,其他活躍在政壇上有身份地位的官員也同樣得到了相同的待遇。

    葉俊柯關(guān)心的是死的六個人中,有沒有一個叫“布萊恩”的,可惜媒體新聞沒有公布罹難者的名字,警察更不會透露死者的半點信息,而布萊恩家族人員開始深居簡出,媒體也拍不到多少他們的行蹤,葉俊柯無法從零散的電視新聞和報紙雜刊上獲取更有用的線索,只能用弱者的方式去詛咒強者的世界。

    聶長生的哀傷跟葉俊柯表露的方式不一樣,他急于返回國內(nèi),打算接手馮厝的養(yǎng)女撫養(yǎng)。馮厝臨終前雖然沒有向他托孤,但從前在海盜船上進退兩難時,馮厝毅然決然要冒死上樓尋找打氣筒,好給大家留一線生機,那時候的他就曾把養(yǎng)女委托給聶長生照顧。

    對于聶長生的決定,莊凌霄是一萬個反對的,他甚至后悔不該讓聶長生來見這個怎樣都不肯咽氣的雇傭兵,他就知道,連死都不怕的人,還會怕給他找麻煩嗎?

    “不行!沒得商量!”莊凌霄怒氣沖沖地道,“我給他的撫恤金,足夠他的兩個親人過上好日子了,這是等價交易,你情我愿的!”傭兵團里的成員,大多都是這樣的宿命,最終能全身而退的,只有屈指可數(shù)的幾個人,就算能退下來了,也是疾病和傷痛纏身,壽命比正常人短了很多。

    “生存不等于教育,”聶長生認(rèn)真地道,“當(dāng)年如果卞教授僅僅是給我溫飽,沒有教育和引導(dǎo),就沒有現(xiàn)在的我。”

    “你少提那個老……”莊凌霄原本要稱卞教授為“老渣滓”的,但看了一眼聶長生,還是忍住換了個稱呼,“你少提那個老混蛋,他要是那么好,就不會天天收到別人寄給他的刀片?!奔牡镀@種事是確有其事,當(dāng)然寄刀片也就此一例,談不上“天天”,不過這事在當(dāng)時還是轟動了全院,引起了大家的熱議。

    那還是他們都在醫(yī)學(xué)院做研究生的時候,卞教授收到了一份書函文件,當(dāng)時還以為是上頭頒發(fā)下來的什么獎狀,哪知道拆開一看,竟然是帶血的刀片,據(jù)說這事還把卞教授嚇得生了幾天的病,后來警察抓獲了這個人,原來就是卞教授帶過的一個學(xué)生,這個學(xué)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精神已經(jīng)不怎么正常了,所以沒有刑事能力,家人保釋之后警察也就把人放了。

    “這根本就是兩回事,你不要混為一談好不好!”聶長生當(dāng)然也知道寄刀片的事兒了,或許卞教授沒有通過那個人的畢業(yè)論文是有錯,可那個人本身的想法也比較極端,又不善于反省自己的不足,久而久之,郁積成病,才釀成那樣的下場。

    “好,就勉強算是兩回事,那麥倫是誰,他沒有出現(xiàn)又是怎么回事?聶長生,你是不是有什么瞞著我?”莊凌霄雖然當(dāng)時沒有進入重癥病房,但他耳力很好,只靠在病房門口,但馮厝留給聶長生的最后“遺言”卻是一句不落地聽進耳朵來。

    盡管當(dāng)時在場的人哭的哭,啜泣的啜泣,病房吵到不行,馮厝的聲音還很沙啞,含糊不清,聶長生將耳朵靠過去,才勉強聽清楚馮厝的話,他艱難地說:“聶醫(yī)生,你要小心了,那場的混戰(zhàn),我沒有看到麥倫……”

    后來,聶長生也從當(dāng)?shù)氐拿襟w電視畫面上中看到了攝像頭拍下的悍匪模糊的頭像,包括死去的三個人,一共有八個人持槍悍匪,聶長生都在海盜船上見過他們,隱約還能喊得上其中三兩個海盜的名字,而麥倫,并不在這八人當(dāng)中。

    馮厝當(dāng)初在麥倫的船艙上,假喘了幾聲裝作聶長生受迫,設(shè)計混淆了打電話巡查的船長的視聽,大概已經(jīng)知道了麥倫對他有過怎樣的執(zhí)念,所以直到臨死前還吊著一口氣不愿咽下,是真的擔(dān)心聶長生的安慰,麥倫沒出現(xiàn)在這里,或許他另帶了一伙人馬,已經(jīng)潛進了中國,埋伏在聶長生的周圍,就等到最好的時機,再一舉將他虜獲,帶回海上去……

    “怎么不說話,告訴我麥倫是誰有這么難嗎?”莊凌霄被聶長生的沉默再度激怒,如果世界上有這么一種藥物,喂給誰吃了,誰就吐露真言,絲毫不帶隱瞞的,那他就算傾家蕩產(chǎn),也要把這樣的東西買下來,就喂給聶長生吃!

    “就是一個海盜,還能是誰?”聶長生無法將麥倫對他抱有那樣的感情宣之于口,事實上,他至今還無法理清楚麥倫是怎么對他起了心思了,明明一直瞧他不順眼,總要支使他干一些臟活重活,他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那艘船上那么多的海盜,他為什么單單只說這一個海盜?聶長生,你最好給我交代清楚,那是一個怎樣的海盜!”莊凌霄怒火中燒,這種莫名的煩躁感讓他抓心撓肺,偏偏聶長生一副不想多談的神色,他越是諱莫如深,他越想知道其中緣由。

    “什么交代不交代,”聶長生也來了氣,“誰沒有一兩個仇家?國內(nèi)禁用槍支,難道我還怕他一個沒有槍的海盜嗎?”他曾經(jīng)用格斗技巧撂倒過幾個海盜,如果當(dāng)時不是投鼠忌器的話,他也未必會被抓到海盜船上。

    對于聶長生會結(jié)怨“仇家”,莊凌霄是半信半疑的,但對方既然是海盜,路子很活,黑白雙道通殺,三教九流的人都認(rèn)識,雖然不能持槍進入國內(nèi),但各地的黑道總會有專門的渠道弄到黑市上的槍支,要伏擊一個人,簡直易如反掌。

    “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只能用我的方法了?!鼻f凌霄專橫專制式地宣布。

    “什么你的方法?”聶長生心頭一震,隱隱覺察到了他的意圖,不由怒目而視,“莊凌霄,你該不會又想綁住我,像前兩次那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