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待了沒一會就離開了病房，然后直接去了醫(yī)院主任辦公室。

    主任認(rèn)識他，要給他泡茶什么的，楚父全都拒絕了。

    他現(xiàn)在沒心情跟人寒暄。

    “dna檢測最快多久出結(jié)果？”

    “正常流程快了一周，慢了得

    一個多元。您的話，給您開后門，24小時就行。”

    “好，需要什么樣本，先拿一份我的，剩下另一份我讓人去取。”

    楚父直到今天，才徹底決定要做dna檢測。

    或者說，他決定做dna檢測的那一瞬間，就已經(jīng)不在把老太太當(dāng)作mama看待了。

    他不配。

    做dna只是為了確認(rèn)一下。

    如果不是，他自然也能釋懷。

    因?yàn)椴皇怯H媽，所以才會偏心到這種程度，他兒子都被那兩個畜生害的躺在醫(yī)院了，老太太都能理直氣壯地罵他沒良心。

    如果檢測之后，兩人是親生母子，那也無所謂了。

    這種結(jié)果只會讓他更加地心寒，更加堅決地和老太太劃分開界限。

    *

    周日一整天，醫(yī)生說楚星辭的狀態(tài)在好轉(zhuǎn)，但人還是絲毫沒有清醒的跡象。

    周一顧恒請了假，沒日沒夜地陪在楚星辭身邊。

    沈浪和程嘉寧知道這事，都急忙忙趕到醫(yī)院看楚星辭。

    沈浪粗線條，光顧著心疼楚星辭，辱罵楚文遲了。

    而程嘉寧卻是發(fā)覺了顧恒的不對勁。

    他把顧恒叫出來，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顧恒沉默片刻，把自己做的事情和盤托出。

    越聽，程嘉寧的表情越震驚，聽到最后他整個人已經(jīng)快要崩潰了。

    “你就，你真的那樣做了？”

    “他既然已經(jīng)喜歡你了，為什么還要繼續(xù)？”

    “這件事要是讓他知道的話你為什么要這樣？”

    是啊，為什么要這樣呢？

    正常人根本無法理解，他種人內(nèi)心有多匱乏，多貧瘠，無底洞一樣。

    怎么都填不滿，怎么都不滿足。

    無法安心，無法相信。

    那些正常人與生俱來的，在正常不過的東西，與他而言，卻是怎么都學(xué)不會的奢望。

    顧恒抬起頭，看向程嘉寧，眼中是從未有過的茫然：“我該怎么辦？”

    心里時時刻刻像是刀絞一樣，每一份每一秒都是煎熬。

    照顧楚星辭的空閑時間，他自虐一樣，拿出手下當(dāng)時給他發(fā)的視頻，一遍遍的反復(fù)去看，試圖感同身受，體會當(dāng)時的楚星辭到底有多難受。

    他很難受，可卻覺得自己連難受的資格都沒有。

    你把他害成這樣的，你有什么資格難受？

    程嘉寧何時見過顧恒這樣，終究還是自己兄弟。

    他說：“如果，楚星辭醒來之后，一直不知道這件事，你怎么做？”

    “好好對他，好好彌補(bǔ)他。”想盡一切辦法去彌補(bǔ)。

    “那如果，他知道了你做的事情，你又怎么做？”

    “想盡一切辦法，讓他原諒?！?/br>
    “你這不早就想好了嗎?！?/br>
    你不可能放手，那就只能放棄一切，換取一個讓他原諒的機(jī)會。

    哪怕，

    僅僅是一個機(jī)會。

    沈浪和程嘉寧看過楚星辭之后，之后又來了幾次。

    但無一例外，楚星辭還是沒醒。

    整整一個禮拜過去了，楚星辭身上的所有傷都痊愈了，醫(yī)生檢查也沒有任何問題。

    但他就是醒不過來。

    隨著楚星辭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顧恒瘋了一樣到處找醫(yī)生。

    國內(nèi)的國外的，退休的在職的，能找來的，他全都找來了。

    但無一例外，全都是一個回復(fù)：“沒轍，只能等?！?/br>
    等的顧恒瀕臨崩潰，幾次要發(fā)瘋。

    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程嘉寧看不下去，給他找了個心理醫(yī)生。

    顧恒哪兒也不愿意去，醫(yī)生只能□□。

    醫(yī)生來了病房，問了一堆，說了一堆，顧恒全都聽不進(jìn)去。

    “你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跟你童年時期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這里面還涉及到一些母嬰關(guān)系，你愿意跟我談?wù)勀愫湍鉳ama的關(guān)系嗎？”

    “不愿意?！?/br>
    一個拿刀捅自己兒子的媽，一個把自己親媽送進(jìn)精神病院的兒子，有什么值得談?wù)摰膬r值？

    顧恒全程拒絕配合，醫(yī)生也沒有辦法。

    臨走時，他試探地說了一句：“這個男孩一直不醒，可能有一部分心理層面的原因。”

    一直興致缺缺的顧恒猛地抬頭，瞪著醫(yī)生，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什么意思？”

    “人都是有自保功能的。他昏迷之前是不是遇到了讓他感到特別難受特別痛苦的事情？”

    顧恒嗓子瞬間啞了，半晌開口：“是。”

    “這就對了，很有可能這件事情太讓他痛苦了，痛苦到幾乎可以和死亡類比，他承受不住這種痛苦了，所以潛意識里不愿意醒來，不愿意面對讓他痛苦的那件事?！?/br>
    聽完醫(yī)生的話，他突然笑了。

    他一直以為是楚文遲那一下，砸的楚星辭至今醒不來。

    卻沒想到，歸根結(jié)底，原來還是自己做的孽啊。

    聽聽，痛苦程度已經(jīng)快要和死亡相似了。

    這是你一手帶給他的啊。

    心理上的痛苦，遠(yuǎn)比身體上的病痛要疼千倍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