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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內(nèi)一陣死寂,一幫傭以過來人的口吻說:“少爺你去過夜總會哦?你才多大啊,怎么能去那種地方呢,怪不得你爸爸會生氣啦?!?/br> 其他幫傭附和,語氣難掩幸災(zāi)樂禍:“就是就是,要是別人引誘你去的就罷了,你還護(hù)著那罪魁禍?zhǔn)祝惆职謱χ?,真是……?/br> “不識好歹”四個字堪堪以抿嘴遮住,以為留足了面子。 季意簡直要氣笑了,這群人還真會挑時候火上澆油,于是他也不客氣地說:“舌頭那么長,我家還留不起你們這一尊尊大佛,明早就請另尋他處吧。” 幫傭們大驚失色,求情的求情,裝可憐的裝可憐。季意便說:“既然你們這么有誠意,那今晚就收拾包袱滾吧?!?/br> “…………” “你憑什么開除我們?!你又不是我們雇主!” 季意:“那就去找你們雇主,反正這里是留不得你們了?!?/br> “我們要告你!告你……” 季意:“告吧。” 油鹽不進(jìn)的姿態(tài),著實讓幫傭們氣成了斗雞眼。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季苒怕這群人逼急了跳墻,拽拽季意胳膊,季意拿出手機(jī):“要去幫你們打電話報警告我嗎?” 幫傭們:“……” 她們怎么也沒想到,今晚的少爺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趕她們走,不就說了他幾句嘛,至于這么斤斤計較? 見事情再無轉(zhuǎn)圜的余地,幫傭們梗著脖子做最后的掙扎:“那也要先把工資結(jié)了?!?/br> 季意:“這是當(dāng)然的,不過我可沒錢給你們,去找你們雇主吧?!?/br> “不結(jié)我們就不走!” 季意笑了笑:“看來還是得報警?!?/br> “你、你別嚇唬我們!” “是你們嚇唬我才對,我一個未成年,爸媽不在家,被一群幫傭欺負(fù),他們都能作證。”指指季苒與廖句,說著真的撥了報警電話。 慧慧急道:“少爺你別這樣!” 季意搖搖頭,“我真的只能這樣,我忍你們很久了?!?/br> “……” 話說到這份上,再說下去也是浪費口舌,慧慧低頭去收拾行李,其他人罵罵咧咧說了許多不好聽的話,這才去收拾東西。 季意提醒說:“不該拿的東西別拿,否則我還是會報警?!?/br> 幫傭們:“……” 幫傭們憤怒地離開了為其工作了好幾年的豪宅,路上唾沫橫飛將季意詛咒了一通,互相推卸責(zé)任,最后一致決定天亮后去雇主公司大鬧一場。 偌大的別墅,清靜了。 廖句拿上手機(jī)說:“我也回去了。” 季意怔然:“你回哪兒去?” “回家?!绷尉湔f完便往門口走去。 “你、你不留下?”季意急了,“不是……房間都準(zhǔn)備好了,你住一晚,還有季苒……” 廖句卻無半分停留之意,只客氣而疏離地說:“還是不打擾了。” 聽他這語氣,季意心涼了半截,追上去道歉:“對不起,我爸說話是太難聽了,他那就是氣話,你別往心里去……”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廖句回頭,“我確實不該帶你去那種地方?!?/br> “……” 說完,廖句換上鞋子出門。 季苒左右為難,最后只得說:“邱鹿,我也回去了,你……你早點睡。” 季意哪里還說得出挽留的話,只有傻眼的份了。 這叫什么? ——家破人散,親友俱離,孤苦伶仃,一人獨守。 房子越大,心越荒涼。 半個小時前還歡聲笑語,零食飲料還擺在桌上,沙發(fā)也還殘留著溫度,怎么就只剩他一個人了? 仿佛那些熱鬧、歡笑、快樂都是幻覺。 這下跟廖句真的沒朋友做了吧? 季苒跟廖句是好朋友,會不會連季苒也討厭自己? 季意越想越焦躁抑郁,蹲在地板上抱住頭——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 他是不是真的錯了? 就算餓死,也不該去打工的。 就算去打工,也不該去夜總會,這樣就不會碰上邱旻,也就不會連累廖句……可是說到底他打工是因為沒錢,他沒錢是因為沒人給他錢,沒錢就會餓死…… “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啊啊啊?。?!”季意忍不住大叫一聲。 啊啊啊…… 啊啊…… 啊…… 空蕩蕩的回音,讓此處顯得像個鬼宅。 季意:“……” 手機(jī)響了一聲,季意收斂心神,點開一看,是沈刻發(fā)來的微信:睡了嗎? 季意驀地眼眶微熱,鼻腔發(fā)酸,至少,他還有沈刻。 季意回:沒呢。 沈刻:在干嘛? 季意沒再回,一個電話打了過去,那邊秒接:“喂?” 打電話的行為純屬沖動,季意也沒想好要說什么,開口卻帶上一點委屈的哭腔:“沈刻……” “怎么了?”沈刻敏銳地捕捉到季意情緒的異樣。 委屈冒出一點苗頭,又有人愿意全盤接納,季意頓時就控制不住了,可憐巴巴地把事情原委全都說了,丁點沒落下。 最后問:“沈刻,你說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為什么啊……是不是都是我不好?……” 咔—— 季意的聲音戛然而止,猛地回頭,雙瞳映出一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