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感覺為什么這么像呢？

    陳飛揚脫力般的蹲到了地上，捂住了胸口，吐出一口涼氣。

    為什么會這么疼呢？

    寬敞的后座上，倪嘯天瞟了瞟蕭敬然，“怎嘛，失戀了？”

    蕭敬然冷著臉不說話。

    “別這樣嘛，回去什么樣的找不著?！?/br>
    精致的高腳杯盛著冒著氣泡的香檳，倪嘯天遞給蕭敬然一杯，又?jǐn)堉募绨虬矒嶂?，像是說給蕭敬然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漂亮的、精神的、條兒好的、干凈的，只要你喜歡，什么樣的搞不到，男人嘛……別把那些東西太當(dāng)回事了?！?/br>
    “別忘了，以后你就是華興的老大了，都結(jié)束了。”

    都結(jié)束了？

    噩夢般的追殺，奇跡般的死里逃生，幾個月的逃亡，還有和那個人形影不離的一整個夏天，就這么結(jié)束了？

    蕭敬然端著酒杯抿了一口，然后靠著座位閉上了眼睛。

    大概吧。

    第39章

    天降的亡命徒就這么離開了。

    那一天，陳飛揚獨自走回了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從碼頭走到東城的住處，從黃昏走到霓虹閃爍。

    回到家時，闊別月余的小窩沒了往日的溫馨，撲面而來的氣息也沒有腐敗的味道。

    陳飛揚站在門口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離開那天太匆忙，根本就沒有記得要關(guān)窗。

    還好這個月沒怎么下雨，要不地板和墻皮都會被泡瞎了。

    他用了兩天的時間來讓一切恢復(fù)到最初的樣子，那種不曾被人染指過的樣子。

    第一天，陳飛揚起了個大早，先去交警隊交罰款，把當(dāng)初撇在路邊的座駕給弄出來，然后就是去超市買了兩大袋子的生活用品。

    家里的衛(wèi)生是最好打掃的，該擦的擦、該洗的洗。

    只是收拾到某些地方還是難免覺得觸景傷情，沙發(fā)上擺著疊好的被子，洗衣機里塞著沒來的急洗的衣服，茶幾上的煙灰缸、碗池里泡著的兩副碗筷、還有浴室里擺著的兩支牙刷。

    整個家里都充滿著另一種不屬于自己的氣息，陳飛揚在默默地收拾著這些“遺物”之余，忽然有些慶幸還好這次自己不是被掃地出門的。

    垃圾收進(jìn)袋子里，灰塵要好好擦干凈，這些都很簡單，就是整理衣物時有點犯難。

    第二天，陳飛揚站在整潔的臥室里，對著那個大大的衣柜發(fā)起了呆。

    以前它不是這個樣子的，里面的衣服經(jīng)常被他翻得亂七八糟，地板上經(jīng)常扔著幾件挑剩的衣服，可是自從那個煩人的家伙住進(jìn)來以后這里就整潔了不少，而且不過一百多天的功夫，里面竟然也堆了不少別人的衣物。

    陳飛揚想將那個人的東西分出來收好，可是挑著挑著速度就慢下來了。

    其實專門為那個人買來的衣服并沒有那么多，除了換洗的內(nèi)褲以外，那個人平時就喜歡撿他的衣服拿來對付。

    只是想要分清楚哪有那么容易，就好比這件被那個人穿過無數(shù)次的短袖，原本是屬于自己的，如今卻一看見它就能想起那個人穿著它的樣子，那么這件衣服到底該算誰的呢？

    陳飛揚頹廢地坐到了床上、又躺了下去，可是不出片刻又猛地坐了起來，無比糟心的抱住了腦袋。

    難道他還應(yīng)該把這個床也“收起來”嗎？

    他把凡事和那個人有關(guān)的東西全部裝進(jìn)了一個大大的雜物收納袋里，連那些本應(yīng)屬于自己的也沒有放過，然后坐在地板上開始思考該如何處置它們。

    扔掉？還是留著？

    從兩個人相遇的那天起、一直到兩個人在老家相處的一點一滴，所有的一切不斷地在陳飛揚的腦海中盤旋著。

    有些事以前看不清楚，他從來沒覺得蕭敬然對他的那些曖昧?xí)в惺裁磩e樣的色彩，畢竟兩個人是那種關(guān)系，還要無時無刻不在一起，所以那些不同于過去和金主相處的親吻和擁抱只能說是理所當(dāng)然。

    就連那句擾人心神、看似告白的話語，都能被他理智的看做是一種悲情的消遣。

    ‘假如我要是給你個一輩子的數(shù)兒，你是不是一輩子不管我在不在，都能跟我？’

    多么浪漫的言辭，或許也只是一個將死之人在這世上最后發(fā)泄出來的情感寄托吧。

    他本來是那么以為的，自己所能充當(dāng)?shù)闹皇且患嫖?、一樣工具，所有給過他錢的人在他這里都會要得到想要的快感，那是他應(yīng)該堅守的本分。

    可是為什么最后還要給他這樣的饋贈呢？

    ‘留點東西作紀(jì)念吧，你隨便要，什么都行，錢也好、物也好，只要你喜歡，想要什么都行……人也行?！?/br>
    蕭敬然那深邃的眼神劃過腦海，讓陳飛揚感覺無助到脫力。

    他拒絕聽懂那句話了，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知道該怎么面對。

    得知蕭敬然有救了，一開始明明很開心的。

    那個天哥沒有死，他的然哥沒有死，有了這么可靠的支持，即使還要回去報仇，但是蕭敬然一定不用走到最壞那步，那簡直讓他開心到以為是做夢。

    只是接受了這個美夢般的現(xiàn)實以后，他卻漸漸覺得有些無所適從。

    過往的一切全部建立在蕭敬然要死了的基礎(chǔ)上，大家不過就是上演一出末日般的情感發(fā)泄，即使這個過程里難免添了幾分真心，現(xiàn)在另一個美夢開始了，上一段如夢的日子結(jié)束了，大家終究都要回歸到屬于自己的位置上，蕭敬然已經(jīng)不再是當(dāng)初那個只能和他“相依為命”的阿然了，他也只能繼續(xù)做他的受雇小公關(guān)。

    不然還能怎么辦呢？

    他是沒有資格做夢的，更何況還是做一個關(guān)于老板的夢，說出來還不讓人笑掉大牙，這根本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rou”。

    只是那個討厭的家伙最后還是不肯把話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