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揚(yáng)不明白自己這是為什么，“我明明最討厭黑社會了，我最討厭你們這種人了……可是我怎么就是覺得你哪兒都好呢……”

    好到就算是辛酸的過去他也覺得好，然后好到他誰都看不見了，最后好到他都開始恨起了自己。

    陳飛揚(yáng)說不下去了，感覺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么后悔過。

    “可是你這么好，我卻什么都給不了你……”

    如果能早點遇見他該多啊，在那個少不經(jīng)事的年紀(jì)，在那個還可以干干凈凈做人的時代，如果當(dāng)年他遇見的是蕭敬然，那該有多好。

    “其實你要是能一直拿我當(dāng)個玩物就好了，別讓我知道你是認(rèn)真的，這樣我也輕松、你也舒服，可是你就是不應(yīng)該喜歡我。”

    陳飛揚(yáng)眼圈紅了，強(qiáng)忍著眼中的晶瑩，就那么無助又絕望地看著蕭敬然。

    “換個人吧然哥，你應(yīng)該找個好的，至少……至少不是像我這樣的?！?/br>
    說完，也不等那人再說什么，直接轉(zhuǎn)身向遠(yuǎn)處跑去。

    前面是一條長長的階梯，陳飛揚(yáng)頭也不回地往上跑著，感覺整個世界都在隨著自己的腳步逐漸坍塌。

    堵在階梯上的手下們都不知如何是好，眼看著陳飛揚(yáng)從自己面前經(jīng)過，卻都不敢上前攔他。

    事情走到這個地步還能說些什么呢？

    忽然，夜色中響起一聲嘹亮的吶喊。

    “我會唱！”

    手下們聞聲一愣，不約而同看向了自己的大哥。

    蕭敬然站在原地，大聲沖著臺階上的陳飛揚(yáng)喊道，“只要你想聽，我就能唱！”

    說完，也不管身邊有多少人看著，也不管遠(yuǎn)處有多少人聽得見，就扯著嗓子大聲唱了一句，“我們都是小青蛙，呱呱呱呱呱！”

    帶著磁性的嗓音飄蕩在空氣里。

    小弟們被嚇得差點沒跪地上，陳飛揚(yáng)也踉蹌了一下，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過頭，就那么難以置信地望著下面的蕭敬然。

    夜風(fēng)瑟瑟。

    蕭敬然也不要臉了，雖然這種傻逼事放到過去簡直是他想都不可能會想的，但是只要陳飛揚(yáng)想聽，他就什么都能唱！

    “喜歡犯賤的生活，最愛、最愛……最愛大JB！”

    小弟們的尷尬癥已經(jīng)要犯了。

    可是階梯上的陳飛揚(yáng)卻是瞳孔一縮，不但絲毫不見笑意，反而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回憶接踵而至，當(dāng)初還是陌生人的兩個人站在那間狹小的衛(wèi)生間里，一個是幾近半殘地靠在一個身上，另一個則是捂著耳朵大聲嘶嚎；一個是急頭白臉怒氣沖天，一個是忍氣吞聲惡意滿滿，最后弄了一地的尷尬，末了腦袋還被扇了一巴掌。

    其實他們的開始真的很惡劣啊，無論是公路上烏龍、抑或是清醒后的初見，無論從哪里算起，他們的開始都不算美麗。

    但是為什么現(xiàn)在想起來，就是那么百轉(zhuǎn)柔腸呢。

    蕭敬然還在磕磕巴巴地唱著，雖然每一句都在調(diào)上，卻總是顯得那歌聲與他的氣質(zhì)特別不配。只是他不在意，依然唱的很賣力。那歌里的每一句歌詞都能勾起數(shù)不清的回憶，在不知名的街道前、在昏暗的路燈下、還有在那個青山繚繞的農(nóng)家小院里，無一不是他難以割舍的刻骨銘心。

    陳飛揚(yáng)為他唱過多少次小青蛙呢？他沒有數(shù)過。

    但是他知道，那個人原來從沒有為他唱完整過。

    蕭敬然停頓了一下，抬頭看著遠(yuǎn)處的陳飛揚(yáng)，認(rèn)認(rèn)真真地唱道，

    “有天遇見我的小天鵝，千萬別笑我是癩蛤蟆，青蛙有天也能變王子，和他一起來跳恰恰恰！”

    陳飛揚(yáng)眉頭緊皺瞪大了雙眼，像是根本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他從來沒有唱過這段詞的，為什么蕭敬然會知道呢？

    歌唱完了，人也該散場了，可是陳飛揚(yáng)卻像被困在了原地。

    蕭敬然沉默了片刻，重新沖他大聲說道，“從一開始我就說過，你愿不愿意無所謂！如果你想跑就跑吧！我不攔你。但是你記住了，無論你跑到哪里，我都一定會追到你，因為我蕭敬然看上的人，我就一定能得的到！你愛怎么想、我不在乎，你不要我、我也無所謂，但是只要我知道我這輩子只要你，就行了！”

    蕭敬然哽咽了一下，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大聲嚷了出來，“陳飛揚(yáng)！你就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小天鵝！”

    堅定有力的話語回蕩在夜空之中，目睹這一切的小弟們還沉浸在難以置信中，也不知該尷尬還是該感動，只能半窘不窘地站在原地。

    那過程也不知持續(xù)了多久，仿佛一切都被按下了靜止鍵。

    老大，你確定你這么丟臉，人家還會要你嗎？

    卻不想臺階上的人影動了。

    那個揪著自己衣角手足無措的大男孩，在不知彷徨了多久以后，先是有些遲疑地邁下了一級臺階，接著腳下的步子就變得流暢了起來，甚至干脆一路跑了下去，沖著等在下面那個人影飛奔而去。

    如果錯過了這樣的感情，怕是連天都不會原諒吧。

    陳飛揚(yáng)豁出去了，難以釋懷的東西剎那間灰飛煙滅，毫不猶豫地沖進(jìn)了蕭敬然的懷抱，和他緊緊地相擁到了一起。

    蕭敬然高興的快要哭出來了，只能死死地抱著他，像是要把他按進(jìn)骨子里。

    這還是陳飛揚(yáng)第一次主動抱他呢，他還以為這輩子都等不來這天了呢。

    “然哥，我錯了?！?/br>
    陳飛揚(yáng)退開了一些，伸手撫上了蕭敬然的臉龐，瞧著那臉上的每一分憔悴，千言萬語仿佛如鯁在喉。

    “以后、以后只要你不讓我走，無論你去哪、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我都跟著你！”

    蕭敬然也哽咽了，握起陳飛揚(yáng)的指尖親了又親，說的那么深沉又深情，“以后有我就有你，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一步都不行。”

    兩人四目相望，不禁會心一笑。

    心里是密密麻麻的疼，陳飛揚(yáng)想說點什么、卻又什么都說不出來，只能憑著心之所想，輕撫著蕭敬然的臉龐吻了上去。

    蕭敬然忘情地回應(yīng)著，在那炫目的星空下，就這樣同陳飛揚(yáng)擁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