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溪：“……”

    “好了，還沒看夠嗎？”馮氏道，“做了管家夫人又不會多個眼睛出來，與以前不是一樣？”

    “不一樣不一樣！”

    “嗯，看著就覺得氣派！”

    “五哥哥以前就這樣子??！”

    “是嗎？”有些人不免又朝虞清溪端詳了一番，難道說官家就喜歡這樣的？于是，心里一遍一遍地跟著學(xué)。

    虞清溪聽著周圍人竊竊私語，清淡的臉上也忍不住露出無奈的神色。

    “得虧現(xiàn)下沒外人，若是讓哪個瞧去了，還不得說咱虞家沒有教養(yǎng)！”那個自以為賢良主母的馮氏大吼一聲。

    嫡女和兄嫂們趕緊去最前一桌坐下，庶女們也跟著尋位置坐，姨娘們反正是坐最后頭，步子稍悠緩。虞清溪甚至還能看到七姨娘故作的溫良無害小眼神，扶額。

    “清溪，來這兒坐?！瘪T氏朝他示意身邊的位置。

    虞清溪點了點頭，緩緩走去。不多不少，加上他正好滿一桌。虞清溪不太認(rèn)得她們，秉著少說話多吃飯的想法，不緊不緩地進食。他雖垂眸吃著東西，但桌上各人的小動作卻是沒逃過。

    靜姝哪有心思吃飯，握著箸直向馮氏使眼色。

    “咳……”馮氏用帕子掩著嘴，用最溫和的目光看過去，“任三少爺看起來是大好了？”

    虞清溪咽下口中食物，擱下箸，道：“是，大夫是這么說?！?/br>
    “那就太好了！”馮氏笑著拊掌，突爾又抿了抿嘴，盡力收攏起咧開的大嘴，“呵呵，母親是替清溪你開心?！?/br>
    “嗯，多謝母親。”虞清溪又拿起箸，兀自進食。

    靜姝想起那任三少爺，臉上便柔下好幾分，不過眼睛落到清溪身上，便瞬間添了幾分凌厲。她立馬朝馮氏使了使顏色，眼睛正劃拉著起勁，一個不巧撞上正抬頭尋菜色的虞清溪。

    “jiejie莫不是生了眼疾？”虞清溪的臉上很正經(jīng)，任誰都看不出他看戲的心思。

    “唔……”靜姝作勢撫了撫眼皮，“睫毛太長，得時常捋捋。”虞府小姐們都知道，靜姝的眼睫毛是又長又密，襯得一雙大眼睛是越發(fā)瀲滟。

    “哦?！庇萸逑獜乃茄燮ど蠏哌^，“那jiejie可得注意，吃飯時別落在飯里?！?/br>
    靜姝：“……”

    “看到你們姐弟如此親厚，母親倍感欣慰！”馮氏笑道，“一家人合該和和睦睦，相互扶持！”

    正削尖耳朵聽這一桌動靜的眾庶出：這哪里看出親厚了？和睦？以前怎么就看著這些個嫡女欺侮庶子庶女不作聲？

    “清溪，”馮氏夾了一大塊肘子到他餐碟上，“怎吃得這般素淡？你現(xiàn)在可是任府三少夫人了，再這種吃法，可就讓人小瞧了?！?/br>
    “吃蔬菜，怎就讓人小瞧了？”最小的嫡六女靜妘不解道。

    “吃慣素淡的肚子，哪能承受得了葷腥的福氣？”馮氏意味深長地一笑，“這官家吃飯可最是講究了，四冷六熱八大件，外加湯品點心，可是樣樣精致。這還是平日吃飯的式樣，若是宴請甚么的，更是多了！”

    “官家就不吃蔬菜了？”靜妘睜大了眼睛。

    “那東西只能當(dāng)作菜式上的裝點，算不得一道菜?！瘪T氏道。

    “母親真了不起，什么都知曉?！膘o妘一笑，轉(zhuǎn)而問清溪，“五哥哥，那任府官家吃些什么？”

    “不知，”虞清溪失笑，“這兩日三少爺需食清淡，我們吃得素淡，昨兒個才熬了一點豬肝rou。”

    靜妘聞言看向馮氏，好似看一個騙子。

    “食不言寢不語！”馮氏臉上脂粉厚，倒是正好掩了紅暈。

    靜妘委屈地閉嘴吃飯，明明方才說話最多的就是母親了！

    馮氏喝了一口酒，咧了咧嘴，轉(zhuǎn)而又笑著壓低聲音問虞清溪：“清溪啊，任府有沒有給三少爺娶平妻的打算？”

    虞清溪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問，他擱下箸道：“母親，清溪入任府才三日，還不曾聽聞這些?！?/br>
    “不曾聽聞啊……”馮氏眼眸一閃，依舊壓著聲音道，“若是有這等消息，還得顧著咱虞家女兒！”

    虞清溪朝她望了過去，難道平妻是正妻著手選的？

    馮氏以為他望著自己是找她拿主意，便笑得瞇了眼：“你看，咱二姐兒靜姝，容貌姿態(tài)最是不錯了。而且，你與靜姝那般親厚，進去絕對不會有甚話語。你是男子，終不會有子嗣，若是有靜姝在身邊相互扶持，也總不會落得個孤老無依的結(jié)果。”

    虞清溪抬眼朝靜姝看去，只見那女子又害羞又糾結(jié)，便想起出大廳時這人說的言語，曉得她肯定是不甘做平妻！他輕輕一笑，對馮氏道：“若是母親與夫君提起，再……說罷?！边@個母親自然指的是任府夫人任范氏。

    “清溪記得便好！”馮氏笑得很是歡暢。

    虞清溪拿起箸，才發(fā)現(xiàn)胃口被攪合了大半，圣人訓(xùn)食不言果真是有道理的！還沒考慮好是喝上口湯緩和一下胃口，還是直接喝茶水罷了飯菜，廳里便來人了。來人是虞家老爺身邊的管家，虞清溪并不認(rèn)識，只后頭那人是春雨，不覺心里有幾分預(yù)感，果然……

    “夫人，”管家朝上首的虞家主母馮氏行禮，“任三少爺?shù)戎迳贍斠煌燥?，故老爺遣老奴來請五少爺過去?！?/br>
    “可……可是，”馮氏張了張嘴，沒想著五庶子對任三少爺那么重要，竟巴巴地讓人來請，“咱們這兒已吃上了?！?/br>
    “吃沒吃不打緊，”管家笑著道，“沒吃好便再添兩口，若是吃好了陪著三少爺也是好的。”他急切地看了一眼虞清溪，這些個人都不知道，任三少爺是一言不發(fā)??！除了五少爺，是沒人救得了場??！

    “那好，”馮氏一想反正她要說的事兒已說好了，清溪不在，她吃得還能更暢快一些，“清溪啊，既然任三少爺需要你伺候，你便趕緊去吧！”私心下想著，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庶子而已，哪能真得一個官家嫡子青眼！眼下是沖著沖喜才娶回去，平日里使喚使喚，比使喚一個奴仆可得意多了。待新鮮勁一過，鐵定得找個門當(dāng)戶對的嫡女！不過，門當(dāng)戶對這一詞，馮氏并沒有當(dāng)一回事，連清溪都進門了，虞家嫡女還能進不去？她不知道，若是沖著門當(dāng)戶對，虞家是決計不會在考慮名單里頭的。

    “那清溪告退?！庇萸逑酒鹕怼?/br>
    管家識趣地充當(dāng)領(lǐng)路奴仆，虞清溪和春雨落后幾步。

    “三少爺怎么了？”虞清溪問。

    春雨想起三少夫人離開之后的一連串，臉色頗為復(fù)雜：“好似三少爺不開心?！?/br>
    “嗯？”虞清溪不覺得虞家會有人給任三少爺臉色看。

    “奴婢想著，有三少夫人在，三少爺便好了。”春雨道。

    虞清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