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第一天，全宿舍睡到日上叁竿。

    雨今第一個醒，有男朋友的人，新年第一天日程很滿。

    可嘉醒來還暈乎乎的，坐起來在床上裹著被子回昨天收到的新年祝福。消息一一回太麻煩，想了想還是也群發(fā)一個算了。

    新建群發(fā)，全選，對話框粘貼上編輯好的新年祝福，發(fā)送。

    消息才送出去，可嘉就后悔了。手忙腳亂找出陳克禮的微信，還沒來得及點撤回，他的消息已經(jīng)回過來了：謝謝，新年快樂。

    馬上又一條：中午一起吃飯嗎？之前說過的烤魚，還沒帶你去吃。

    ......有女朋友的人，吃你妹！

    可嘉覺得自己最近火很大，太容易生氣了。深呼吸，點開他的頭像，心平氣和加入黑名單。

    下床洗漱，打算去食堂吃個早午飯，可嘉出了宿舍樓就給顧女士打視頻電話。

    “嗨，顧女士，新年好呀！”可嘉笑得瞇著眼和mama打招呼。

    “才起床嗎？家庭群里的紅包都沒領(lǐng)。”顧女士把手機立在桌子上，手里擇著菜，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做午飯了。

    “昨晚睡得晚，今早就起不來了唄。睡懶覺，過節(jié)必備。楊先生呢？不會新年第一天還有手術(shù)吧？阿姨，一碗小米粥，半屜蒸餃?！笔程镁驮谒奚針莻?cè)面，可嘉都走到窗口買飯了。

    “現(xiàn)在這個點直接吃飯吧，還吃什么早餐。你爸沒上班，放假呢，一大早陪你陳爺爺去醫(yī)院了。你陳爺爺老毛病變嚴(yán)重了，咳得喘不上氣?！?/br>
    這幾年，大人們明眼看著，不戳破不取笑，隨他們自己發(fā)展。只是，有了孩子的牽絆在，大人之間的關(guān)系也親近得多?？杉紊洗髮W(xué)，顧女士可以直接叫陳克禮來接。陳大爺生病，也直接上門叫可嘉爸爸帶他去醫(yī)院。

    陳爺爺......可嘉把手機立在裝餃子的盤子旁邊，低頭喝了一口粥，才應(yīng)mama：“哦。年紀(jì)大了，是要注意身體?！?/br>
    “你們什么時候放假？和你克禮哥哥約著一起買票回來，他顧著你我放心?！?/br>
    可嘉放下勺子，閉著嘴咬了嘴唇的內(nèi)側(cè)。沉默幾秒，開口：“媽，陳克禮有女朋友了?！?/br>
    顧女士高興的眉還沒挑起來，一下子變了臉色：“有...有女朋友了？”

    可嘉突然鼻酸有點兒想哭，吸了一下鼻子才說：“嗯，就前兩天的事兒。”

    “這孩子，怎么這樣呢？他同學(xué)嗎？你進(jìn)學(xué)校之前就談好的？”顧女士一連串發(fā)問完，看鏡頭那邊的女兒低著頭睫毛抖動兩下，是想哭了。

    可嘉憋著最后一股氣，沒掉下眼淚來：“不是，和我一樣大一。我也不知道怎么會這樣，反正......我也不太清楚他在想什么?！?/br>
    從小一起長大的人，突然之間就陌生起來。

    可嘉從小耐受力低，怕被別人說嬌氣，很多事都能忍，一個人憋著。高考考場上的事兒，父母至今都不知道，只當(dāng)她沒發(fā)揮好數(shù)學(xué)才考差了。

    陳克禮的事兒，如果可以，可嘉也永遠(yuǎn)不想和爸媽說。你看，自己忍著好好的，一和mama說委屈勁兒就上來了，鼻酸得不行。

    顧女士心疼女兒，拉下臉就數(shù)落起陳克禮來，然而有關(guān)他的字，可嘉一個也不想聽。

    可嘉打斷mama：“別說他了，不想聽。我先吃東西，不和你說了，等晚上爸爸回來我再和你們視頻?！?/br>
    顧女士嘆息著掛了視頻，可嘉這邊掛斷就收了餐具送到回收處，沒再吃一口。

    握著手機走出食堂，眼前還是霧氣朦朧。可嘉忍著回到寢室，摘了隱形眼睛上樓頂，痛痛快快地坐著哭了一場。

    晚上九點，黑色跑車準(zhǔn)時停到了cao場旁邊。

    甘睿從車上下來，打開后門，先提出球袋，又拎出一個工具箱。

    cao場外側(cè)是籃球場，里側(cè)才是排球場。晚九點正是散步跑步的高峰期，長腿少年拎著工具箱在保安的注視中，自信地邁向cao場內(nèi)側(cè)。

    排球網(wǎng)旁邊，已經(jīng)練累了的可嘉正坐著吃黃桃罐頭。

    上午哭完又睡了個回籠覺，起來寢室又是空無一人?？杉伟c坐床上半天，整理好自己出門買了個排球，還逛了一通校門口經(jīng)常光顧的進(jìn)口零食超市。

    平時訓(xùn)練都用排球隊的球，也沒想過自己買一個。前兩天看甘睿自己玩才覺得，應(yīng)該買一個。

    逛超市的本意是，甘睿昨天請了蛋糕和仙女棒，怎么著也應(yīng)該回點禮。

    挑了一堆自己喜歡的零食又沒吃晚飯的人，對墻墊回來拆了一盒小老板海苔，一口氣吃了叁根。練了半小時步伐吃了兩包薯條叁兄弟，甘睿來的時候剛發(fā)完球，口干舌燥，拆了唯一的一罐黃桃罐頭。

    咬著半口黃桃的可嘉，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甘睿走了過來。兩人還有一點兒距離的時候，可嘉咽下嘴里的東西和甘睿打招呼：“你可算來了，我都等你好久好久好久了?！?/br>
    有夠夸張，甘睿笑問：“好久好久好久是有多久？”

    可嘉伸出兩根手指比了個耶：“兩個小時。昨天讓你等，今天肯定不能再讓你等，所以我就早早過來了?！?/br>
    “你到了可以給我發(fā)消息的，我今天挺閑?！?/br>
    “那也不必，我一個人玩的也很開心。對墻墊、練步伐，還一個人發(fā)球了。都沒人接，發(fā)完又去撿，累得我喲。”

    “挺勤奮，手里什么？”

    可嘉訕笑：“黃桃罐頭，本來是買給你的，但是沒忍住，自己吃了?！?/br>
    甘?？窟^來，探頭看了可嘉手里的黑色小罐，黃桃誘人，湯色清亮，小叉子還戳在上面。

    伸手叉起一塊黃桃放進(jìn)嘴里，口感脆爽冰涼。甘睿咽下去才說：“挺甜，蠻好吃?！?/br>
    可嘉看著他一頓cao作，內(nèi)心：這叉子，我用過的......算了，不說了，省得膈應(yīng)你。

    說點別的：“雖然這罐頭已經(jīng)很不錯了，但是還是沒有我做的好吃。”

    “會做飯？”

    “不是，就會做黃桃罐頭?！?/br>
    甘睿：“那也挺不錯了。來吧，我發(fā)球你接，看看練了叁天的步伐有沒有效果。”

    小測了小測了，可嘉趕忙把沒吃完的黃桃罐頭蓋上蓋子，脫了外套站到對面場上去。

    接發(fā)，第一下?lián)羟颍鯇W(xué)者墊高就行，給二傳做球的機會。熟練控球的人，不僅要接到球，還要接好球，傳到二傳面前去。

    可嘉在場中站好，微屈膝，看著對面的單手抱球的甘睿：唔，是不是站的有點偏后了。

    站得離發(fā)球線遠(yuǎn)遠(yuǎn)的甘睿，看對面已經(jīng)站好，單手拋球，跑步起跳，擊球。動作一氣呵成，姿勢帥得不行，紅綠白叁色相間的排球在空中沒有旋轉(zhuǎn)，低低擦著球網(wǎng)晃動著飄了過來。

    做足了十乘十的準(zhǔn)備，快速移位然而連球都沒摸到的可嘉，傻眼站在原地。

    落地后場的排球沒人攔，滾出去老遠(yuǎn)?？杉我膊还?，跑到網(wǎng)邊抓著球網(wǎng)痛心疾首：“跳發(fā)......飄球......你覺得這是我一個叁米線吊球都接不起來的人能接起來的嗎？”

    不旋轉(zhuǎn)，在空中飄晃飛行的球稱為飄球。飄球在飛行中的飄晃性能給運動員的判斷帶來了困難，因此它可以增加接發(fā)球的難度，是常用發(fā)球技術(shù)之一。

    甘睿摸了一把后腦勺：“不好意思，一下子沒想起來你水平太低。”

    “......這個球我不撿?！?/br>
    甘睿：“我的我的。”說完邁著大長腿往球停留的地方跑去。

    第二個球，甘睿定點下手拋了過來。排球在空中旋轉(zhuǎn)，走勢溫柔，劃著高高的拋物線，可嘉看準(zhǔn)了落點，接到了也墊高了，但是：“太慌了，步子亂，學(xué)到的沒用上。”

    第二個球，可嘉想控制腳步，但是看到球來還是慌不擇路地奔了過去。

    “不好意思啊。”

    “不用道歉。但是你要明白，這兩個球你接起來了，只是因為它難度實在太低。我只要稍微改變球速或者方向，你以現(xiàn)在凌亂的跑法，很難走到正確的擊球位置，那么結(jié)果還是一樣，接到也只能打飛。”

    可嘉咬唇點頭，一著急腿就不受大腦控制了，它有自己的想法。

    “可嘉，快速、準(zhǔn)確的移動是前提，練好移動才能準(zhǔn)確擊球。別慌，球的落點判斷得很好，接下來幾個，步伐走好，好好走到正確的擊球位置，來不及擊球也沒關(guān)系，先練大腦對球的第一反應(yīng)?！?/br>
    “你好適合當(dāng)老師?！?/br>
    那是你沒見過我半個月不說一句話的樣子：“你太笨了，所以我話才多?！?/br>
    可嘉：？？？

    實踐證明，可嘉也不算笨。沒用多久，就跨著正確的步伐接好了一個球。

    第一次成功就像打通任督二脈，做正確的事兒那種感覺就這么來了。

    又練了幾個最低難度的，甘睿開始發(fā)快球，改變球的方向和遠(yuǎn)近，不再高高地發(fā)在她面前，前后左右統(tǒng)統(tǒng)做了嘗試。

    大冬天，可嘉滿場跑著接球、撿球累得一身汗。

    而甘睿，外套都沒脫。

    “請求休息?！?/br>
    可嘉打退堂鼓，早知道今晚這么累，就不應(yīng)該提前折騰自己那兩小時。

    兩人聚到放東西的地方，可嘉坐上自己的排球之前和甘睿介紹：“我的米卡薩，今天剛買的，認(rèn)識一下。”

    甘睿也配合：“我的摩騰，和你認(rèn)識好幾天了?！?/br>
    可嘉拿起罐頭打開蓋子，叉起一塊黃桃喂進(jìn)嘴里。

    第二塊叉起來，發(fā)現(xiàn)甘睿正看著自己。

    舉著黃桃的手立在他面前問：“吃嗎？”

    甘睿拉過她的手直接喂到了自己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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