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樓道里面又站了會兒，高佳想從窗戶看看里面，可嘉覺得還是別了。有點害怕，不急在這幾分鐘。

    兩人回到馬路上才給保衛(wèi)部打的電話，樓道里太陰森，說話也不自在，站在那里都害怕。

    事情一兩句話說不清楚，但是學生深夜打電話，保衛(wèi)部人來得還算快，十分鐘左右到了。

    校園巡邏的車開到可嘉和高佳面前，車上下來穿著制服的叁男一女。來了先問情況，高佳滿臉疲色覺得累不想開口，由可嘉復述事情的經(jīng)過。

    快說完的時候，遠遠有車燈照過來，路上駛來一輛白色寶馬。由遠及近，這輛車停在了她們面前。

    車上下來個四五十歲的女人，燙著一頭卷發(fā)，身材偏胖，下車就問：“出什么事兒？”

    四個保衛(wèi)部工作人員里面年長的一個問：“您是這居民？”

    女人答：“家屬，我爸住這里?！?/br>
    “哪棟？”

    “就這棟。”

    “門牌號。”

    “A402?！?/br>
    所有人，齊齊抬眼看她。

    老人猥褻高佳這一段已經(jīng)講完了，保衛(wèi)部的人一看這對上號了，沒說他們在這干什么，先問：“怎么這大晚上來看老人？”

    女人嗤笑一聲：“看什么老人，老人都在醫(yī)院躺著。我在醫(yī)院也睡不著，回來收點衣服。你們呢？”

    女人這么問，保衛(wèi)部的人沒回答，先看了兩個小姑娘，主要看的是可嘉，剛剛一直是她在說話。

    女人看了看兩個小姑娘，突然：“哎喲！”一聲，一個箭步?jīng)_上來抓住可嘉的頭發(fā)就把人撂翻在地上。

    太突然了，高佳反應過來的時候女人已經(jīng)跪在了可嘉身上。

    疼，頭發(fā)被倏然大力抓住往后扯，扯著頭發(fā)按著肩膀，可嘉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倒在了地上。扯頭發(fā)的疼還沒緩過來，女人的膝蓋就跪在了可嘉肚子上，可嘉眼淚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保衛(wèi)部的人去拉人的時候，高佳已經(jīng)在撕扯女人的頭發(fā)了。叁個男的，一人拉走高佳，兩人拉走了中年女人，剩下女保安過來扶可嘉。

    中年女人被拉走的時候還在掙扎，兩男的一人一邊架住她，她大聲喊：“放開！我要報警！放開！推我爸的殺人兇手，都不用我去找，殺人犯！”說著狠狠地啐了一口。

    最年長的那個保安開口吼：“什么殺人犯？咒你爹死呢？不說還在醫(yī)院躺著嗎？報警？報啊，讓警察也來問問人家好好的小姑娘為什么平白無故推你爹！”

    女人避重就輕，大聲吼：“這是承認了？承認推我爸了？兇手！心虛了吧大半夜回來看，等著坐牢吧臭婊子！小小年紀不學好，婊子！”中年女人沖著可嘉罵。

    “啪！”清脆的耳光聲。

    高佳沖過去抬手打了中年女人一耳光。

    女人要還手，一左一右緊緊拉住她沒敢放，拉高佳的男的也趕緊來把她拉回去。

    “報警吧，我來打報警電話。”說話的是可嘉。

    凌晨兩點多，一行人進了派出所。

    周日一大早，伍厲被敲門聲吵醒。

    “誰??？！”

    “伍厲，輔導員找你，讓你接電話啊。”隔壁寢室同學隔著門說。

    伍厲坐起來：“這么早輔導員找我干什么？”

    寢室沒人應。

    伍厲撩開窗簾，可嘉的床是空的。

    “人呢？高佳？可嘉？”

    很顯然，寢室除了她再沒別人。伍厲拿起手機，才六點多。

    心跳一下快起來。

    手機上都是輔導員的未接來電，伍厲還沒回過去，新的電話又進來了。

    “喂鄒老師？”

    “哎呀你可算接電話了，快快快起床，去人民醫(yī)院看著可嘉，急診，保衛(wèi)部有人在那里，穿著制服很好認，你去了找不到再給我打電話?？杉伟謰屵^來了再聯(lián)系我啊，我打過電話，說已經(jīng)動身去機場了，我還要去派出所。誒高佳也是你們寢室的吧？她的家里你聯(lián)系得上嗎？她開學留的家長聯(lián)系方式我剛剛打過去是空號，她又不愿意聯(lián)系家里。這都鬧成這樣了，家里人不來不可能！她不愿意聯(lián)系也要聯(lián)系！”

    信息量太大，伍厲渾身發(fā)抖，開著免提翻身下床。

    “可嘉怎么了？誰在派出所？高佳？”

    “可嘉，保衛(wèi)部說被那個女人用膝蓋跪了肚子，后半夜在派出所吐得稀里糊涂的。高佳在派出所啊，她家里你聯(lián)系得上嗎？”

    “聯(lián)系得上。”

    “那你叫她家里給我打電話，我的電話就是這個?！?/br>
    “好的鄒老師?！?/br>
    來不及多問一句，鄒老師就把電話掛了。

    伍厲套上衣服沒洗臉沒刷牙就往外跑，她頭好暈，她不過是睡了一覺，怎么會這樣？昨晚大家是一起睡的，怎么睡起來就一個在醫(yī)院一個在派出所了。

    伍厲上了去人民醫(yī)院的出租車才給高仁打電話，微信語音，高仁的電話號碼她也沒有。

    語音電話很快被接起。

    “喂哥哥?！?/br>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不到七點就起床，還給我打電話？”高仁語氣輕松。

    伍厲沒心情，直說：“哥哥，你可能要來學校一趟了?！?/br>
    氣氛沉默下來。

    “高佳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輔導員叫你給她打電話，我把號碼告訴你?！?/br>
    “好，發(fā)我微信?！?/br>
    “定了機票告訴我時間?！?/br>
    “好，那先掛電話?！?/br>
    伍厲在急診看到可嘉的時候，她剛睡著。

    人本來就瘦，吐完躺在病床上看起來更加虛弱，臉色蒼白，嘴唇也沒有血色。

    伍厲依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未知帶來想象空間和恐懼感，她看到可嘉的一瞬間就哭出了聲，然后可嘉就醒了，本來也睡得不踏實。

    “哭什么？”可嘉笑著問她。

    伍厲抽噎著問：“我吵醒你了？”

    “沒，睡不踏實，好像睡著了又好像沒睡著。幾點了？”

    “剛七點，你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可嘉坐起來，看看保衛(wèi)部的jiejie還在，虛弱地說：“不舒服的地方多了去了?！?/br>
    伍厲一聽更是金豆子啪啪掉。

    “我室友來了，您就先回去吧，之后可能還得麻煩您們?！笨杉魏捅Ｐl(wèi)部的女工作人員說。

    保衛(wèi)部的jiejie也心善，直接和可嘉說：“慢慢養(yǎng)，住他個十天八天的，就是好了也別著急出院，她昨晚跪在你身上我們可是都看著的，那大體格子，你又瘦！她要是鬧你室友推他爸，你就鬧她打你這事兒，學校肯定保護你們學生伢！”

    可嘉微微笑不說話，事實上她存的就是這心思。

    被跪完想吐是真的，但是也不是多嚴重，她是看著高佳說錯話了，才跑到衛(wèi)生間醞釀吐意，回來當著眾人的面扶著肚子吐了個昏天黑地當場倒地不起。

    高佳說錯什么話？她被那女人氣得在派出所說：“我明天就去把他氧氣管子拔了讓他去死，省得再禍害別人！”

    保衛(wèi)部的人走了，可嘉才說：“別哭了，我沒事?！?/br>
    伍厲還是哭。

    “我是不是看起來特虛弱？”

    伍厲點頭。

    可嘉又躺回去，說：“快，多拍幾張照片，濾鏡調(diào)自然一點，怎么虛弱怎么拍?！?/br>
    伍厲這才破涕為笑。

    照片拍了好幾張，可嘉說得先給家里打電話，怕爸媽著急。

    電話還沒打出去，急診來了穿白大褂的中年醫(yī)生，往護士站一站就問：“楊可嘉在哪兒？”

    護士忙出來領(lǐng)著他往這來。

    一醫(yī)一護在可嘉床前站定，醫(yī)生笑得和煦，問：“楊勇閨女？”

    可嘉點頭：“叔叔好。”

    “你好啊，怎么樣？還想吐嗎？除了想吐還有哪兒不舒服？肚子疼不疼？”

    可嘉抬手摸了摸頭，說：“肚子不是很疼，好像青了一塊。就是頭暈得厲害，頭皮也麻，昨晚她抓著我的頭發(fā)把我拖倒的，事情發(fā)生得太突然，我也不記得頭有沒有磕到地上?！?/br>
    肚子能有啥大事，總不能一下子把內(nèi)臟跪碎了，還是頭比較重要，可嘉著重說了頭上的不舒服。

    可嘉蒼白著小臉，伍厲又在旁邊一副馬上要哭的表情。

    醫(yī)生皺著眉頭沉吟一下，生氣說：“好好的姑娘送來上大學，莫名其妙被人打成這樣！你放心，你爸媽中午前就到，就是他們不到，叔叔也不會委屈你。該做的檢查先做著，身份證帶了吧，先把住院手續(xù)辦了。”

    “好的，謝謝叔叔。”

    人一走，伍厲就含著淚和她說：“頭不舒服還坐起來干嘛？來，躺著?！?/br>
    可嘉有點想笑，事實上也笑了。

    伍厲紅著眼問：“你到底是難受還是不難受?。　?/br>
    可嘉：“剛剛保衛(wèi)部的人怎么說的你沒聽嗎？我現(xiàn)在難受就是難受，不難受也得難受，懂？”

    伍厲擦了眼淚：“先打電話，打完從頭和我說?！?/br>
    顧女士哭了。

    當班主任的女老師，身上自帶神擋殺神魔擋殺魔的凜然氣質(zhì)，但是顧女士卻頻頻為她哭。

    為陳克禮的事情心疼可嘉哭，為可嘉被人打了住院哭。

    可嘉當時只想，有楊先生在，她進醫(yī)院事情好控制。卻沒想，顧女士會被她進醫(yī)院嚇哭。

    “我沒事，真的沒事?！笨杉纬苏f自己沒事，也不知道還能說什么。

    顧女士壓根不信：“你王叔叔剛剛才給你爸回了電話，說看過你，肚子上青了一塊，頭發(fā)被人抓了，頭也磕在地上，頭暈想吐，整個人都很虛弱！”

    “我不信王叔叔這么和我爸說的?！?/br>
    “你王叔叔轉(zhuǎn)述的你的話。”

    “那他的評價呢？”

    “不嚴重?！?/br>
    當醫(yī)生的，動刀動槍風里來雨里去的都見過，可嘉這算個啥，不過是配合她罷了。

    可嘉笑：“您看醫(yī)生都這么說了，還哭什么?！?/br>
    顧女士氣：“我哭什么，我閨女被人被人抓著頭發(fā)按在地上跪著肚子打得哇哇吐你問我哭什么？楊可嘉，你給我好好在醫(yī)院躺著，這事兒咱家好好和人了結(jié)了結(jié)，我不說可以出院你就好好在醫(yī)院躺著！”

    顧女士吼完就把電話掛了。

    可嘉：不管怎么樣，事情還是朝著她預期的方向發(fā)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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