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韻拿到姚可誼的成績單后，心里是欣慰，又是一陣難過。

    前幾日她在上班途中看到新聞，舊時情人做下這樣惡心的勾當(dāng)，她全身惡寒四起。隔壁坐著的大叔剛好也看到這新聞，cao著正宗的本土口音作評論，哪怕對著空氣也無所謂，反正大家都習(xí)慣這些喜歡評頭論足的時事先鋒。

    就連公交車上的小電視機(jī)都未能幸免，新聞如冷潮把她裹著，她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如鯁在喉。

    自打姚中仁入獄，黎韻沒再關(guān)注過他的新聞，如今他性侵丑聞被爆，她才想起姚可誼曾經(jīng)說過的話。

    待車停在上班地方的時候，旁邊大叔轉(zhuǎn)過身子給她移開位置，還沒停過嘴，“作孽作到這個地步，姚中仁生出這樣的女兒真是報應(yīng)。”

    那個女兒，不知是誰，冥冥之中又好像指引了是誰。

    可能他在說姚美怡有心臟病是報應(yīng)，又好像在說別的，黎韻聽到后，突然之間全身軟弱無力。

    到醫(yī)院探望姚美怡的那天，外面下著暴雨，天很黑很黑，地上全是積水。

    黎韻是在工作的過程中收到姚美怡的短信，上面寫著：黎阿姨，我們來聊聊小誼的事情。

    末了，還補(bǔ)充了一句：想喝您煲的綠豆湯。

    她發(fā)了個地址給黎韻，是姚可誼看診的那家醫(yī)院。

    黎韻請假了，回家煲了點(diǎn)熱的綠豆湯過去。

    傘小遮不住，她被大雨淋濕，但已經(jīng)無所謂了，她迫切想要知道一些事。

    擰開門把手，一點(diǎn)零星的光透了進(jìn)來，VIP病房只有姚美怡一人，室內(nèi)很暗，她面容很平靜，只是唇有些蒼白。

    見到黎韻后，第一聲便是，“黎阿姨好?！?/br>
    和八歲那年去她們家的時候一樣。

    黎韻過去把湯擺好，打開保溫瓶倒了點(diǎn)出來，“身體還好嗎？”

    姚美怡笑笑，還是和她以前看到的那樣，很禮貌懂事，“還好，過幾天會出院?！?/br>
    黎韻搬了個椅子坐著，看她喝自己煲的湯，側(cè)臉和姚可誼很像。

    “記得小時候來我們家玩嗎。”

    姚美怡放下湯，點(diǎn)頭，嘴彎著弧度，“嗯，不可能忘記的?！?/br>
    當(dāng)然不會忘記了，那件事像被烙印在黑白卷，多少年都老舊不了，翻出來還是深刻猶新。

    黎韻已經(jīng)做好心理準(zhǔn)備，“以前小誼和我說過，她被……”

    她咽了咽口水清喉嚨，“她被你爸爸猥褻。”

    姚美怡沒什么反應(yīng)，她抽了張紙巾抹著嘴上那點(diǎn)水，胃里不舒服，淡淡道：“我記得小時候您有煲綠豆湯給我們喝，其實我很討厭它，小誼也不怎么喜歡，但我討厭是因為爸爸mama討厭，而小誼討厭是因為您?！?/br>
    黎韻不解，“你爸爸怎么會討厭?！?/br>
    她記得他們年輕的時候約會，她會提著冰涼的綠豆湯去他公司找他，但都是交給秘書便不知下文，而她總以為他喜歡。

    姚美怡忍了忍，“那您看得出來我很討厭剛剛那碗湯嗎？”

    她沒再笑，而是很冷淡，“爸爸騙您煲綠豆湯不過是支開您下手罷了，而我騙您是想借此再來打擊一下您?！?/br>
    “我今天就是想和您說這件事，小誼曾經(jīng)被爸爸侵犯過，當(dāng)時您在煲綠豆湯?！?/br>
    天知道她反省了多少天才會用“侵犯”這個詞。

    黎韻還未從這一騙局中緩神，就被帶到真正令人恐慌的事實面前，人也開始激動起來，“你看到了？你看到自己的meimei被爸爸侵犯，為什么不說！”

    姚美怡諷刺道，“自己親生女兒說了事實您也不信，怎么會輕信我這個外人說的呢?！?/br>
    黎韻也覺得自己蠢，她當(dāng)時陷入了愛情，什么都不聽不信，眼里只有他一人，執(zhí)拗得不成人樣，她現(xiàn)在覺得惡心，很惡心：“畜生，禽獸！”

    姚美怡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黎阿姨，我終于能理解您為什么只配做小叁?！?/br>
    “您很漂亮，也很能干，但我發(fā)現(xiàn)我們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您的學(xué)識和見解都比不上我mama，這足以擊垮您在爸爸心中的地位?！?/br>
    黎韻被氣得沒了定力，伸手就掌摑姚美怡一巴掌，“至少我沒有你們扭曲變態(tài)?！?/br>
    姚美怡伸手捂著臉，手背全是針頭，還有膠布，仍克制著：“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姚可誼有抑郁癥！是被你害的！”

    她稍微動用一些人脈就能知道姚可誼的病情，“不扭曲變態(tài)？你也好意思說出口啊?！?/br>
    黎韻被戳中心事，一股憤怒和罪惡再次涌上來，從牙縫里擠出一句：“別把自己推開，你們也有責(zé)任。”

    姚美怡看起來小小年紀(jì)，說的話也不饒半百歲月的人，而黎韻多年未變，沖動易怒，像個愛發(fā)脾氣的小孩。

    失了智一般。

    “所以啊，我總得拉一些人一起下地獄?！?/br>
    黎韻沒想到眼前這女孩那么惡毒，這是從十八歲孩子口中出來的話嗎，她簡直大開眼界，姚可誼會叛逆不是沒有理由，她才知道她們的圈子堆了什么牛鬼蛇神。

    把她送到一中讀書究竟是不是個錯誤？她已經(jīng)不知道了。

    姚美怡臉上看著平靜，語氣已經(jīng)不太自然，“我以為自己不會再見到小誼，沒想到她回來了，還把我最喜歡的男生搶走了?！?/br>
    “都怪你，你把她帶回來了！”

    桌上的儀器屏幕開始有波動。

    黎韻定了定，問：“你喜歡的男生是不是叫陸智尹。”

    姚美怡摸了摸臉上的紅痕，努力冷靜，“原來您知道了啊，我剛還想說呢，”她繼續(xù)道，“我沒想著拆散他們，關(guān)于我的新聞都是陸智尹為了她放的，我沒理由為了這樣的喜歡成為工具人?！?/br>
    新聞出來前，她天真地以為陸智尹會放過她，沒想到他一直借著機(jī)會搜集丑聞，然后拖陸淮在新聞界的關(guān)系公之于眾。

    姚美怡還是捧過那碗湯喝完，“我今天就是想和您說這些，小誼沒少遺傳您的優(yōu)良基因，但她比您聰明理智，我勸您好自為之，別把自己女兒逼死了才來后悔?！?/br>
    ……

    好開心，我好開心，jiejie下崗領(lǐng)便當(dā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