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頁
也不配享受謝奪一直以來的善意。 謝靖還想勸阻,卻被韓皎臉上倔犟堅定的神色逼退了。 “先生千萬仔細著點,別……別擋九哥的道……離他遠一點說話?!敝x安也給出最后的提醒。 韓皎謝過兩位皇子的關(guān)心,但他沒有答應謝安的提醒,大步走上蹴鞠場,直接沖到謝奪面前,試圖防守,甚至搶球。 他的蹴鞠水平本就有限,更何況是在謝奪面前,韓皎左支右絀,不斷被謝奪甩開,卻一次又一次追上去周旋。 謝奪并沒有嘗試進攻球門,他只是在運球、顛球,虛耗體力,卻不肯跟韓皎一起練習。 不知過了多久,不斷沖到他面前的小神童出現(xiàn)的頻率變慢了,從沖刺,變成了喘息著挪動到他面前。 韓皎滿臉的汗水在下巴匯聚成串往下滴,雖然累得神色發(fā)懵,卻仍舊死死盯著謝奪腳下那顆球,用盡全身力氣,自顧自地爭搶、防守。 半個時辰后。 韓皎吃不消了,已經(jīng)快到極限了。 他曾經(jīng)一直對自己的體力挺有自信,但這個臭弟弟他媽的根本不是個人。 韓皎只是想?yún)⑴c謝奪的發(fā)泄方式,好讓他對自己放下戒心,可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wù)。 他只能換種方式參與這場發(fā)泄,比如使用他擅長的嘴炮技能。 韓皎停下笨拙的防守動作,雙手叉腰,喘息道:“你很厲害,謝奪。” “你叫我什么?”謝奪驚得差點把球踩炸了。 韓皎雙手叉腰,視死如歸,名諱也不避了,喊大boss的名字,更容易讓謝奪集中注意力關(guān)注他的話。 “我說你很厲害,謝奪。”韓皎用力喘息著,讓缺氧的大腦恢復運轉(zhuǎn):“但很可惜,你只是自己一個人厲害,若是碰上我訓練的蹴鞠隊,你必輸無疑?!?/br> 謝奪驚呆了,注視韓皎的眼神從“拖出去砍了”到“他是不是累傻了”再到“本王怎么可能輸”。 “我沒有瘋,我是認真的?!表n皎喘氣喘得喉嚨里冒出鐵銹味,仍然氣勢洶洶,昂首注視大boss:“你……你至今沒輸過球,只是因為……蹴鞠隊沒……沒按照我設(shè)計的……規(guī)則訓練?!?/br> 謝奪垂眸看著小神童:“你的臨終遺言說完了?” “還沒有。”韓皎仰頭又長長吸了口氣,總算氣息平穩(wěn)了一些:“若是不信,我們兩個月后比一場,你可以先選好自己隊的蹴鞠手,剩下的蹴鞠手,讓我來訓練。我會讓你看到,蹴鞠不是一個人的戰(zhàn)斗,每個人的職責和緊密配合缺一不可。真正的賽場上,若是沒有一個合格的中前衛(wèi)掌控全局,沒有隊友替你開視野傳球,你不過是頭困獸!” “你這是犯上?!敝x奪神色冷硬盯著發(fā)瘋的小神童:“韓皎,是誰給你的膽量在我面前無法無天?我現(xiàn)在就可以將你打入北鎮(zhèn)撫司地牢?!?/br> “是大楚的九皇子殿下給的,是謝奪給的?!表n皎捏緊發(fā)抖的拳頭暴吼一聲:“是你給我的!” “我給的?”謝奪點著頭道:“好,算我也有錯,你現(xiàn)在立刻退下,我可以饒你一回。” “你讓我以為自己是你的朋友?!表n皎捏著拳頭繼續(xù)道:“我認為朋友有資格、有力量替你排解痛苦,如果是我誤會了,如果你其實只是拿我當個逗樂子的奴才,那你現(xiàn)在就可以治我的罪?!?/br> 一陣沉默。 謝奪低下頭看著地面,沉聲問:“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告訴你?!表n皎嗓音和緩下來:“再厲害的強者也會陷入困境,很多事情,一個人做不到,一群人同心協(xié)力卻可以做到。你七哥現(xiàn)在就被困在球門那頭,你看不清究竟是什么阻礙你去救他,光憑著蠻力橫沖直撞,只會破壞規(guī)則,被罰下場,最終兩個人一起輸??墒侨绻?,如果你愿意相信我這個‘中前衛(wèi)’,讓我告訴你哪條路可以突破,哪些隊友可以信任,那些你看不清卻無法突破的阻礙,一定都會被逐一甩開。” 謝奪蹙眉閉上眼:“你怎么知道困住我的阻礙是什么?你甚至不認識我七哥?!?/br> “我見過端王,還與他談過一次話。”韓皎鄭重道。 謝奪仰頭苦笑一聲,歪頭看著韓皎道:“談過一次話?那你可太了解他了,你見過他抱頭尖叫么?見過他拼命扯自己頭發(fā)么?見過他咬住別人不松口么?你打算怎么治療這些不正常舉止?剁掉他的手,還是拔光他的牙齒?” 韓皎神色鎮(zhèn)定:“我沒想過靠外力阻止你七哥的異常舉止,這些行為靠外力和責罵根本無法根除,甚至越打壓,越嚴重?!?/br> 謝奪眸光一斂,疑惑地注視韓皎。 “你七哥受傷了,他受傷了。”韓皎深深望著謝奪:“那天我見到他的時候,說了一句‘自幼喝慣了白水’,就突然觸到了端王的痛處,讓他險些失控,如果我沒猜錯,他乳母在世時,該是也不愛喝茶,也說自己喝慣了白水?!?/br> 謝奪沒說話。 韓皎繼續(xù)道:“他的傷勢已經(jīng)嚴重到會被這樣瑣碎的記憶觸痛,難道就這么任其痛苦至死嗎?” “他的乳母死了。”謝奪面無表情地開口:“你要他怎么痊愈?那女人死了,七哥像是被砍去一條胳膊,再怎么治療,他也是殘缺的。” 韓皎上前一步,堅定地望著謝奪:“如果他的乳母可以成為他的臂膀,那么其他人也可以。乳母給他的支持或許不是某一個人可以替代的,但只要他接受甚至尋求更多人的支持,心里那殘破的空缺,總能找到合適的填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