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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皎總懷疑自己現(xiàn)在臉很紅,堅決不讓大boss看見臉,只鎮(zhèn)定地回答:“沒有!” 嗓音隔著手掌發(fā)出來,悶悶的,像帶著委屈的鼻音。 謝奪以為是自己嚇著了小神童,退后一步,略一遲疑,嗓音低低道:“我回宮了。” 韓皎怔愣須臾,放下雙手,眼前已經(jīng)沒了大boss的身影,身后傳來馬蹄聲,韓皎趕忙轉(zhuǎn)身看向門縫外,只剩下法拉利孤零零被拴在大門拉環(huán)上。 韓皎對自己很生氣。 謝奪愛跟他嬉鬧,并沒有惡意,為什么自己這張平日還算有厚度的臉皮,在大boss面前這么不爭氣? 尤其是今日,說不出為什么,謝奪抬眼看他時,笑容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讓他驟然出現(xiàn)心臟病突發(fā)前兆,仿佛不逃跑就會失控。 什么失控? 他不知道,晚飯都沒吃幾口,早早回屋歇著,竟然睡不著。 “每次見到你,心情都很好?!?/br> “對先生產(chǎn)生依賴怎么辦?” “只好不讓先生離開了。” “我好像中招了。” …… 韓皎捂住耳朵試圖阻止腦中的“單曲循環(huán)”! 會巫術的根本是大boss吧! 韓皎破天荒去后院抱來一壇酒,打算把自己灌醉睡個好覺,免得胡思亂想。 酒量是真的慘,三杯下肚,腳底就有些打飄,暈乎乎地倒床歇息了。 —— 雨后放晴的清晨。 風很大,立在湍急的河水邊,韓皎躬身一揖:“韓某言盡于此,請?zhí)拥钕氯肌!?/br> 戎裝佩劍的頎長身影,依舊背身而立,嗓音淡淡道:“韓先生不遠千里來到戰(zhàn)地,必已有了奇謀,我想偷個懶,請先生指點?!?/br> “依韓某愚見,徐沖的部署已被阻截,如若依照原計劃出兵合圍,必然成了孤軍深入,得不償失?!表n皎正色道:“如今城內(nèi)百姓既已撤離,敵寇也已搶掠三日,殿下只需牢牢阻斷關口,再撐七日,敵寇必將不戰(zhàn)自退?!?/br> “我要聽的不是這個?!?/br> 韓皎詫異:“那……” 那人悠然轉(zhuǎn)過身,是一張與“戰(zhàn)神”名聲極不相稱的俊美面容,一雙琥珀色眸子平靜無波注視著韓皎:“我想問的是:韓先生身為燕王府的幕僚,何故特意來給我通風報信?” 韓皎頷首回道:“殿下乃大楚國本,韓某雖無功名在身,卻也是大楚子民……” “我若是想聽諛詞,不必大清早快馬加鞭跑來這里,陪你喝西北風?!敝x奪凌厲地目光,直射眼前這個文弱書生,冷聲開口:“徐沖被阻截的消息,我早就知道,否則等不到你來報信,大軍已經(jīng)開拔。” 韓皎臉色一白,頷首低聲回答:“韓某多此一舉,叨擾殿下清夢了?!?/br> 謝奪上前一步垂眸直盯著那白衣書生,低聲開口:“你為什么要來給我報信?” 韓皎面色沉靜如水,垂眸道:“還殿下救命之恩。” 謝奪下巴微揚,垂眸看他:“我不信。” “那便將韓某軍法處置。” “六哥究竟為何派你來?” “韓某為太子殿下而來,無人指使,沒有預謀。” 謝奪神色疑惑:“當真只為報恩?” 韓皎垂眸淡淡道:“是?!?/br> “那不如一心一意投靠我?!?/br> “韓某不會背叛燕王?!?/br> 謝奪譏諷:“那你此刻所為,又算什么?” 韓皎漠然:“保您周全,是為報答救命之恩,效忠燕王,是為報答救父之恩?!?/br> 謝奪輕笑一聲:“這聽起來不像是能兩全之事?!?/br> 韓皎神色堅定:“韓某唯有盡力為之?!?/br> 沉默須臾,謝奪輕聲道:“那日我?guī)П挂u,并非為了救出俘虜,若非作戰(zhàn)足夠迅捷,爾等早已死在敵營,我并無救你之心?!?/br> 韓皎垂眸:“韓某明白。” “真當我沒打聽過你的底細?傳聞韓先生‘三寸之舌 ,強于百萬之師’,如此巧舌之徒,多不會為情義所困?!?/br> 韓皎淡然道:“償還恩情,只為無所虧欠,與情義無干?!?/br> 謝奪笑了:“你不是第一次暗中相助了,我意外救你一命,你還想還一輩子恩情不成?” 韓皎仍舊低頭不語。 “看著我回話。”謝奪下令。 韓皎依舊沒有回應。 謝奪箭步上前,電光石火間出手托起韓皎下巴,逼他與自己對視,卻不料這白衣書生驟然方寸大亂,紅著臉驚慌后退。 “請殿下自重!”韓皎深深一揖,雙手微顫。 “我哪里不……”謝奪目光一閃,忽然意識到什么,再次逼近:“你為什么不敢看我?” 韓皎連連后退,忽聽謝奪低斥一聲“小心”,尚未反應,左腳已然踏空,失足墜入湍急的河中! 那書生在水中撲騰得毫無章法,顯然不諳水性。 謝奪當即下令救人,一看左右,才想起自己是出營與他私會,并未攜帶護衛(wèi)。 眼看那書生沒撲騰幾下,就跟浮木似的順著水流飄遠了。 謝奪猶豫再三,終究一臉憤恨地快步沿岸追去,邊追邊脫下鎧甲佩劍,一頭扎入河水中。 韓皎被推上岸,嗆咳了幾口,趕忙爬轉(zhuǎn)過身—— 方才還威風凜凜咄咄逼人的太子殿下,此刻沒好氣的扒在岸邊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