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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皎疼得快要受不住了,順著門板緩緩滑坐在地,但還是用平靜的嗓音回答:“暫時不要?!彼盅a充道:“再等等?!?/br> “好?!敝x奪妥協(xié)道:“我會在他們起身前離開?!?/br> “您最好還是現(xiàn)在就回去,我爹起得很早。”韓皎瀕臨崩潰,他很怕自己下一刻就會在謝奪面前發(fā)瘋。 “至少讓我把藥膏交給你?!?/br> “就放在門外吧?!?/br> “你為何突然對我如此冷淡?” “我爹娘要醒了。”韓皎只想要半日的時間讓自己冷靜下來。 聽出韓皎語氣中的惶恐,謝奪后退兩步,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剛剛站立的地方有聚攏成一小灘的血跡。 他才察覺到后背刀傷的痛處,但仍舊不甘心就這么離開,倔強地看向房門:“那你抱我一下我就走?!?/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棉花被突如其來的車速撞暈了! 第120章 這一聲充滿倔強的嗓音, 卻被韓皎聽出了藏匿其中的惶恐不安。 他記憶里的謝奪從沒有如此狼狽地向人索求些什么。 那樣不可一世的九皇子, 此刻竟然無措地在門外耍無賴,卻不敢一腳踢開他的門。 隔著門板,仿佛能聽見謝奪的喘息,韓皎的心一下子被謝奪攥緊了,所有崩潰不堪的情緒,被無可抑制地關(guān)切沖散了。 謝奪在害怕。 韓皎力氣抬手扶著門板, 想讓自己重新站起來。 他決定出門抱住謝奪。 如果這是一場夢,干脆隨自己的心意走到夢的盡頭。 可他剛顫巍巍站起身, 就聽見門外的謝奪低聲提醒:“正房里有動靜?!?/br> 韓皎僵住了,剛?cè)计鸬挠職?,被腦中浮現(xiàn)的父親嚴厲神色撲滅了。 正房里走動的聲響愈發(fā)接近了。 謝奪還存著最后一絲希望,死死盯著門縫。 他提醒韓皎有人快要出來了, 是想逼韓皎不再猶豫,立即打開門,給他一個如昨夜般難舍難離的擁抱, 然而直到身后正房的門軸轉(zhuǎn)動聲響起, 韓皎依舊沒有出現(xiàn)在他眼前。 韓老爺打開房門后, 院子里已經(jīng)一片空蕩寂寥,他睡眼惺忪地走去井邊打水,路過東廂, 卻沒注意到窗臺上堆疊地三包膏藥。 不知為什么,韓皎能感覺到門外那個人已經(jīng)離開了,心跳伴隨他的遠離, 變得平靜。 他冷靜下來,告訴爹娘,自己昨日突然頭暈的厲害,許是最近政務(wù)太過繁冗,便向?qū)m里告了幾日假。 他不能這副樣子去宮里,他知道謝奪一定會替他找借口告假。 接下來的時間,他需要好好理清整件事,哪怕把腦子想穿了,也得把昨晚發(fā)生的一切想明白。 然而,酒對他而言,簡直就是失憶特效藥,酒后如果是睡著的,他會記不得自己的夢境,如果是醒著的,他只知道自己會哭得不能自已。 昨夜面對謝奪的他,顯然不會是前者,可他若是醒著,應(yīng)該也只是淚如雨下,為什么會引發(fā)這樣的事?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讓韓皎無法承受,可他從意識到這件事發(fā)生的那一瞬間,就已經(jīng)確定,謝奪絕沒有逼迫他。 謝奪不是那樣的人。 韓皎了解謝奪,更了解自己。 從抬頭看見熟悉臉容的那一刻開始,禁不住上揚的嘴角和激烈的心跳,就已經(jīng)把韓皎的心思徹底出賣了。 讓他瀕臨崩潰,并非與謝奪發(fā)生關(guān)系這件事本身,而是自己內(nèi)心深深壓抑的秘密被撕開的無措與羞恥感。 此時此刻,疼痛讓他無比清醒。 那些平日里被他藏得不見蹤影的壞心思,全都探出頭來,對他露出譏諷的笑臉。 笑話他與皇子們聚在一處時,一心只顧著跟謝奪斗嘴。 虛偽如他,成天裝模作樣地夸獎謝安謝靖才是乖學生,實際上每次上課下課、入宮出宮,他眼里心里都只有謝奪。 他能記起謝奪嘴角勾起的弧度,卻記不起謝安和謝靖每堂課向他請教過什么。 替謝奪的儲位掃清障礙時,他大公無私地在心里肯定謝奪的天賦,說服自己沒有私心。 可真等到謝奪忙于政務(wù),忽視了他不到半個月,他就患得患失,后悔自己從前的不主動。 他可真是個偽君子啊。 韓皎一動不動躺在床上,雙唇緊抿,逼自己停止混亂的思緒,可他停不下來。 昨晚發(fā)生的一切,把他精心編造地一切歲月靜好都給撕碎了。 他明明做夢都不敢渴求走到今天這一步,可只那么一杯酒,就讓他自己親手脫下了偽裝。 韓皎痛苦地閉上眼。 看看今早的謝奪,多么百依百順,為什么會這樣? 他昨晚究竟對謝奪表露了怎樣刻骨的愛慕,才能讓謝奪一夜間變得體貼入微? 這個羞恥的秘密被徹底揭開的結(jié)果是什么? 成為未來天子的男寵嗎? 這就是韓皎夢想中的未來? 不。 他寧可永遠以哥們的姿態(tài)在謝奪面前維持表面的自尊,也不要跟一群后宮佳人爭搶謝奪那十分之一、百分之一的真心。 可他現(xiàn)在因為一杯酒,背叛了決心,如果要他鼓起勇氣把這條路走下去,他就得像個真正水土不服的現(xiàn)代人那樣,要求謝奪一生一世只能與他一個人相守。 在這個時代,一個無法生育的男人對未來天子提出這樣的要求,他從前根本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