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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臺熠道:“新任禹州知府早已上任,既然情況查明,也不用孤費心。孤只下詔賜物,補貼了糧食和銀兩,一分一厘,皆用到實處,不叫那些蛇蟲鼠蟻貪墨?!?/br> 宋普聽了,對澹臺熠又有些看不透了,他明明能做得很好,卻一直不做?那這三年若有什么自然災害,他都無視了? 思及此,他膽子也的確大了,沒忍住,又問了出來 。 澹臺熠涼涼道:“若朝臣不氣孤,孤做些好事也未曾不可。畢竟先帝留給孤不少東西,無論是人,還是重臣,即便是坐鎮(zhèn)西北塞外手握百萬大軍的淮南王永安王,皆因先帝對孤忠心耿耿,絕無二心,但……孤不信他們,孤仍站在先帝的肩膀上,這里一分一毫都不是孤一個人的……” 他說到此處,忽然停住,眼睛微瞇看向了宋普。 然而宋普未曾察覺到他話里的意思,仍然一副專心聆聽的模樣,見他不說,還疑惑地抬眼看他,眼底滿是詢問之色。 澹臺熠忽地笑了,聲音慢了起來,“先帝勵精圖治,物盡其用,人盡其才,也的確心寬以容天下,胸廣以納百川,很善于招攬人心,即使是孤,追根究底也是敬重他的。但孤與先帝不一樣,宋卿別看孤殺了不少人,但這些人里,從未有孤不該殺之人,這深宮之中,陰私甚重,一旦有什么流言,便傳得飛快,成為了攻擊他人的利器。既然他們不想做人,孤倒不如成全了他們,送他們去陰曹地府做一只無根鬼。” 宋普聽半天,都沒聽到重點,簡直有些牛頭不對馬嘴了,“然后呢?” 澹臺熠在水中輕輕踹了他一腳,“宋卿好大膽子,當孤在跟你講故事嗎?” 宋普回過神來,臉上露出羞愧來,“請陛下恕罪,是臣僭越了?!?/br> 澹臺熠笑了,他看得出宋普當真一心一意聽他說話,做到了心無旁騖,不像沈雍和,實在太聰明,憑他三言兩語就猜中了某些事情,他討厭太聰明的人,幸好宋卿并不是那等聰明人,“……孤想說的便是,先帝積威未散,孤登基這三年里也算風調雨順,宋卿大可不必擔心民生民計,若孤真的置之不理,幾位王叔早就從塞外趕回訓孤了。” 說到此處,他眉頭微擰,一副不太愉快的樣子。 宋普道:“臣恐慌,臣沒有怪罪陛下的意思,請陛下恕罪?!?/br> 澹臺熠含笑道:“孤這些天也確實乏了,宋卿近日不必再提奏疏一事,孤于明日要去清泉國寺住幾日,宋卿陪孤一起去罷?!?/br> 宋普自然應了下來。 澹臺熠說這么多話,也有些累了,靠在池邊閉上了眼。 他這樣,宋普自然也安靜了,池水溫暖,又飄逸著讓人心神安寧的香味,他只覺得四肢都松軟下來,泛著有些舒暢的暖意。 因為是在澹臺熠的浴池里沐浴,宋普也沒怎么敢動,只輕輕撩著水,洗一洗脖頸,洗一洗臉,將一天的燥意慢慢壓了下去。 龍頭口里不斷有熱水涌出來,因而浴池里的水一直都是熱的,也不必擔心水涼這一問題,但泡久了總歸不舒服,宋普便小聲地開口說話:“陛下,該起了?!?/br> 澹臺熠微微睜開眼,輕輕地瞥了一眼,從鼻腔里頗具撩、人質感的“嗯”了一聲。 即使宋普是男人,也有一種被他這一聲撩到的感覺,不說別的,澹臺熠聲線也是極好聽的,日常說話的時候便像緊繃的琴弦被輕輕撥動的聲音,清冽又柔和,帶著震顫的回響,頗具磁性,是一種很是華麗的音色,讓人記憶深刻。壓低了聲音便顯出了幾分圓潤,顯得無端溫柔。 若這般帶著點鼻音稍稍拉長調子的聲音,就更讓人心尖發(fā)癢,有一種被羽毛尖輕輕掃過的麻意。 宋普收回發(fā)散的思緒,又輕聲喚了一聲澹臺熠,終于將他喊醒了。 “陛下該起了,若再泡下去,皮膚就該皺了?!彼纹諌褐曇?,格外輕柔地喊澹臺熠,生怕他有起床氣。 雖不知澹臺熠為何特地喊他過來一起泡澡,但宋普自己揣測了一通,便覺得有一種女生必定要手拉手一起去上廁所的既視感,因此也坦然接受了。 而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就有些超乎宋普的意料了。 今日澹臺熠沐浴,身邊并沒有伺候的太監(jiān)。 澹臺熠從浴池起身,露出了他比例極好的身、體,宋普很有眼色地跟著起身,拿起旁邊托盤里放著的干布,要去為澹臺熠擦身體。 宋普不說特別會察言觀色,也做到了處事圓滑,只有澹臺熠和他的時候,也顧不上是否過于狗腿,便非常自覺地去伺候澹臺熠。 澹臺熠就是見他幾乎沒有思考就跟上來,唇角翹起了一個愉悅的弧度,柔聲道:“宋卿又何必如此,孤會傳喚人伺候?!?/br> 宋普一邊給他擦身體,一邊懇切地道:“這都是臣該做的?!?/br> 他一直都沒太仔細看澹臺熠,如今輕輕地、若有若無地瞥了一眼,頓時僵在了原地,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兩只眼睛頓時發(fā)直。 宋普確認了,狗皇帝他不是人,他真的不是人! 宋普以為他輕輕的瞥,已經十分隱蔽,然而還是被澹臺熠發(fā)現了。 澹臺熠能看見宋卿的手都微微顫抖了起來,心里自得,只是臉上十分若無其事,“宋卿怎地不繼續(xù)了?” 宋普咽了咽口水,鬼使神差地開口道:“……臣是被陛下驚到了,陛下果然乃天神下凡,素質都遠超常人,非凡人所不能及,臣以為全天下都不會有比陛下更神武的人了!臣簡直嘆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