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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呀,數(shù)學試卷被我媽發(fā)現(xiàn)了,小齡我先回去了!” “你皮癢了是不是?” 樓上不斷傳來特屬于張阿姨的吼叫聲,楚齡叼著棒棒糖轉身就往回走,然后就在樓梯口看到了一個穿得比他還破的小孩子。 一身補丁疊補丁的灰色圓領長袖體恤,看起來瘦得厲害,個子比他要矮一點,頭發(fā)有點長,過了一點下巴尖,兩個黑白分明的眼睛又大又圓,嘴巴紅紅的,手里提著一個塑料袋,里面都是各種各樣的礦泉水瓶子。 但身上卻背著一個格格不入的藍色小書包,那書包上一個大大的金色logo,楚齡以前見過,這樣的一個小書包要好幾百呢。 好,好漂亮的小女孩啊…… 這么漂亮的小女孩他怎么以前從來沒見過,楚齡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看著小女孩上了樓梯,從始至終看也沒看他一眼。 “哎……等等,等等——”楚齡反應過來,立馬追了上去。 對方卻像是沒聽到一樣,腳步都沒停下,一直往前走。 “小meimei,你要不要吃棒棒糖???荔枝味的可好吃了!” 蠢貨。 關上門的陸危行一腳踢開門前堆積的啤酒瓶,從桌子下的抽屜里摸出一根皮筋扎好頭發(fā),利索的把所有垃圾放到了袋子里,然后四散的衣服放在洗衣盆里泡著。 “姓陸的,我不會讓你好過!”一個醉醺醺地女人從臥室里沖了出來,含糊不清的喊道,“陸振南,你好狠的心,你怎么可以這樣對我……” “怎么可以……” 洗好衣服,做好飯的陸危行,把地上爛醉如泥的女人扶到了沙發(fā)上,打了一盆熱水給女人擦臉,女人的眉眼意外地精致,絲毫沒有因為過度酗酒而折損分毫,完全算得上是個出眾的美人。 “你……是你個雜種。”陳若儀一把抓住男孩的頭發(fā)甩到地上,惡狠狠道,“都是因為你,我有家不能回,只能住在這種狗都不愿意來的地方!” “媽,吃飯了。” “我不是你媽,啊啊啊啊!我不是你媽!”女人姣好的容顏都因為怒氣而顯得猙獰起來,那一聲mama完全激怒了她,這孩子就是她心頭的那一根刺,是她一生的污點,如果不是一時心軟,她根本不會生下來。 “別叫我媽……別叫我媽……” “我為什么要在這里……”酒精的刺激下,陳若儀情緒崩潰,坐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都是因為你,我當初就應該掐死你這個孽種?!?/br> “你現(xiàn)在下手也不遲?!?/br> 半大的孩子坐在地上,語氣冷靜,那雙黑眸隱隱有了幾分那人的影子,說話時亮的出奇。 “怪物……”陳若儀后退兩步,像看鬼一樣看著男孩,從廚房里拿著一把菜刀就沖了出來,作勢要砍下去,“你這個怪物,你和他一樣都是怪物!” 她是怪物的女人,是怪物的mama,她永遠也無法擺脫陸家人。 地上的少年,一動不動就那么靜靜地注視著她,沒有一點退縮之意。 “瘋了……全部都瘋了……”菜刀掉在了地上,陳若儀捂著臉哭泣起來。 陸危行默不作聲地把菜刀撿起來,放回了廚房,一個人坐在凳子上吃飯,屋外萬家燈火,歡聲笑語,卻和他沒有一點關系。 夏天的午后格外熱,寫完作業(yè),幫奶奶疊完絹花的楚齡趴在欄桿上,一邊吃著雪糕一邊吹風,然后一低頭,就看到了那天一眼驚艷的小女孩再次出現(xiàn)。 他兩口吞了雪糕,噔噔噔跑了下去,搓搓手,露出一個最甜的笑容:“你好呀,我叫楚齡,我們一起做朋友吧?!?/br> 陸危行:“……” 他目不斜視地繞著人走了過去。 再次被拒絕的楚齡:“(ㄒoㄒ)為什么漂亮meimei不理我,我做錯了什么。” 晚上正幫奶奶提前疊第二天絹花的楚齡,忽然聽到一陣尖叫聲從外面?zhèn)鱽恚戳丝丛趶N房忙碌的奶奶,放下絹花,跑出去。 一推開門就看到一個纖細的身影跪在對門門口的墊子上,而門里還不斷傳來咒罵聲:“怪物,你個小雜種!” “去死吧,你給我去死!” 背影纖細而挺拔,宛如一節(jié)脆嫩的細竹,楚齡爬過去,小聲道:“你怎么了?” 那個身影微微偏過頭,凌亂的長發(fā)下露出一張紅腫不堪的臉,青紫的嘴角高高腫起,脖子上還有一條條紅痕,像是被鞭子抽出來的。 “你……你,”楚齡慌亂地你了幾下,連忙道,“你等等我,我馬上回來。” 楚齡從床底下抱出了一個小藥箱,又重新跑回去,小心翼翼地幫人擦拭患處。 他抬起人的一只右手,小心道:“可能會有點疼,你忍一忍?!?/br> 酒精涂抹上去的那一刻,對方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全程只宛如一個漂亮的傀儡娃娃任他擺布,楚齡有些驚訝,這么好看的女孩子竟然不怕疼。 他把對方的手指放在唇邊,吹了吹,學著奶奶的樣子道:“給你呼呼,不疼不疼?!?/br> 或許是營養(yǎng)不良的緣故,對方的手腕只有細細一節(jié),楚齡握在手里,看著上面青紫交錯的痕跡,鼻子一酸。 溫熱的氣流裹挾著紅腫的指尖,手指下意識蜷縮了一下,陸危行抬起頭,就見這個“蠢貨”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濕漉漉的,眼眶還有些微微發(fā)紅,聲音結結巴巴道:“你,你一定很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