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論白月光的自我修養(yǎng)_分節(jié)閱讀_56
下一秒,她顧不得驚駭了,沈慕離身上忽然爆發(fā)出一陣毀天滅地的氣息。喬薇甚至來不及防護,就被狠狠重傷了。她癱倒在地,目光不解地看向那神魔一般存在的少年。順著沈慕離的視線,她看見了一個生得無比俊美的白衣墨發(fā)、廣袖流云的古裝男子。 風光霽月,光輝璀璨,一切神圣的字眼放在這人身上也沒有違和。卻偏偏是這一切黑暗的根源。 喬薇縱是再遲鈍,也發(fā)覺了異樣了。這里怎么會無故出現(xiàn)這樣的人物。而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切,證實了她的猜想。 她周圍的環(huán)境已經(jīng)迅速切換,喬薇發(fā)現(xiàn)自己甚至可以站起來了。她仿佛穿越了時光,來到千年以前的世界。她身邊的沈慕離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蹤影,可怕的是喬薇自己未曾發(fā)覺。她好奇地打量著眼前氣勢恢宏的古建筑,腳步不自覺地沿著一個方向前去。一路上遇見了許多人,卻沒有人能夠看見她。她仿佛一個幽靈般漂浮著。 終于她又看見了那個光風霽月的男人,坐在高座之上,眉眼淡漠,掩藏著絲絲縷縷的悲憫,像極了廟堂之上的神只。 “果然終會走到這一刻。”她聽見那人道。明明無比陌生的聲音,她卻聽出了熟悉的味道,不禁想起了那個陰郁的少年,看似漠然的話里埋葬了多少悵然。 隨著青年話語的落下,有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個個帶著或畏懼或狂熱或貪婪目光的男人女人粗暴地踢開了大門。 大堂內(nèi)的男人依舊端坐高臺之上,神色未變,只有透視一切的了然。 “即使到了現(xiàn)在,依舊是無動于衷。果然不愧是掌握沈家權柄數(shù)百年的家主大人啊?!庇腥梭@嘆,語氣是毫不掩飾的惡意。 喬薇為他話語所驚,怎么會……是活了數(shù)百年之人……她看著那張為造物主鐘愛的年輕的容顏,滿眼不可思議。 男人神色未變,喬薇卻從他眼中看出了無盡的疲憊。 “到了現(xiàn)在,仍然一句話都懶得說嗎?還是無可救藥的高傲。若不算家主大人這么驕傲,想必也不會落到如今眾叛親離的下場?!币琅f是那個領頭的男人,明明英俊的容顏,卻透著說不出的猙獰,以及……癡迷。 眾叛親離四個人令喬薇悚然,比之聽見青年活了數(shù)百載光陰更深。 “啊,我錯了。家主大人現(xiàn)在不是不想說話,而是根本就說不出話了。被嫡親的血脈,自己一手寵愛的孩子喂下穿腸毒/藥,也得虧是家主大人,才能夠面不改色,仿佛沒有半分受到影響吧??扇羰钦娴臎]有事情,又怎么會任由我等長驅直入到達這里呢?!蹦腥诉呎f著話,便向著高臺走去。 喬薇目光在臺下一個面容精致卻神色扭曲的女人身上看去,只聽她喃喃道:“不要怪我,不要怪我,若不是你不允許我和輕言在一起,若不是你將我當寵物一般……” 喬薇已經(jīng)聽不下去了,目光轉向似乎無動于衷的青年,心里有些擔憂。 好在青年并未令她擔憂太久,隨著距離的靠近,只要有人在接近青年十里內(nèi)便灰飛煙滅,這等視覺效果實在觸目驚心。余下的所有人,表情都定格在了恐懼之上。一時之間尖叫聲此起彼伏。 “怎么會……” “真是天真?!鼻嗄杲K于開口,帶著嘆息,“你們的力量都來自于我,如何能夠反噬我?!痹缇鸵呀?jīng)習慣背叛的他,又如何不早作準備。 喬薇來不及為事情的反轉而驚訝,下一秒青年便開始了被稱為嗜血之魔,為全世界之敵的生活。 神與魔本就在一線之間,都是超越了所有人的異類。當人們還信仰你時,那便是神。當人們拋棄信仰,轉而敵對你時,便成為了魔。 當聽見傳言時,青年淡淡道,語氣無喜無悲。 喬薇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里忽而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總覺得對方是特意……解釋給她聽的??墒窃趺磿兀贿^是一段記憶的剪影罷了。 不知過了多久,白衣青年站在了懸崖峭壁之上,面對著無數(shù)人的圍攻,他的目光不曾有半分的動搖,淡淡看著遠方、看著腳下。只除了愈發(fā)孤寂的氣質,其余一如初見。 “非我族類,其異必誅。無論過去多少世界,人類依舊如此愚昧??诳诼暵曊f著妖魔殘暴的人類自己,或許才是最殘暴之徒吧。喬薇,你覺得對嗎?”青年忽而看向喬薇的方向。 喬薇愕然,“你能夠看見我?” 青年漸漸笑開,如云出日曜,光輝璀璨。他道:“為什么不能夠呢?你以為這只是一段記憶嗎?” “難道不是嗎?”喬薇脫口而出。 青年聞言笑彎了眉眼,“我也希望只是一段記憶,可惜呀……”可惜那人太過強大,僅僅只是一段記憶便能生出執(zhí)念,便能生出靈智。不不不,或許從來并非記憶,從來都是一份微不足道的靈魂。他將自己舍棄,徹底了結這里的一切。卻誰料自己竟然和本體一般,是死不了的。這世界唯有自己能夠殺死自己,他忽而意識到。 見喬薇依舊不解,青年也沒有繼續(xù)解釋,而是道:“我在等一個人?!?/br> “沈慕離?”喬薇這一次很快接話。 青年聞言臉色有些奇怪,但仍是點下了頭,“是也不是吧。” 喬薇正要往下問,好不容易事情有了線索。但她還沒能調(diào)整好表情那刻,青年已經(jīng)墜下了萬丈懸崖,而就在這個時刻,青年的臉竟然切換成了沈慕離那張同樣精致卻氣質陰冷的容顏。兩個人的身影重合,喬薇只覺得一束光照亮了她的迷茫。 一切幻影于此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她依舊癱倒在原地,而沈慕離手上拿著一枚黑色的晶體神色莫測。 “喬薇?!彼麊舅拿Z氣一如千年之前。 喬薇不知怎的眼角一酸,她早便知道那人是他了,即使氣質全然不同,可是那股遺世獨立的冷清與孤寂,他從未有去掩藏??缭搅饲?,其中種種坎坷,又豈是他人能道。 沈慕離的臉色很難看,透著死氣的青白。他看著喬薇,忽而神經(jīng)質般地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你在憐憫我嗎?”所謂憐憫,所謂同情,都不過只是一種居高臨下。因為未曾經(jīng)歷而對經(jīng)歷不幸的人的高高在上。 喬薇無言,錯開沈慕離的眼。 “不過一段記憶碎片!不過一段時光投影!竟然敢!它怎么敢!”沈慕離止住笑,表情愈發(fā)地猙獰,語氣咬牙切齒。與此同時,他手中那塊散發(fā)著無數(shù)惡意的黑色晶石碎成了粉末,籠罩在整座校園內(nèi)的黑氣瘋狂向他的身體里涌去。 喬薇惶然地望著被黑氣包裹著的沈慕離。 沈慕離卻并未如喬薇所想那般為魔氣入侵,或者可以說這所謂的魔氣也只能是淪為他的養(yǎng)料。他可是……超越了神魔的存在啊。這樣想著,確是無比悵然。 “果然記憶是最不可靠的東西?!彼瓉硗浟诉@么事情。在意也好,不在意也好,在無盡時光面前,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曾留下。他都已然將這個世界發(fā)生的忘卻,又為何偏偏以這樣的形式讓他想起來。 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正是這個世界妖孽橫行之時,人類祈求反抗的力量,于是他將修行之法傳了下去。這個時候的沈慕離也還沒有到一心求死之時,雖然也相差不遠了。他幾乎是倦怠地創(chuàng)立了沈家,倦怠地收養(yǎng)了幾個孩子,嫡親后代什么的,沈慕離從來不可能擁有,孤苦伶仃顛簸流離才是他的歸宿。然而心底仍然抱著一線希望,或許有能打破他命運軌跡的時候了。這個聲音這么微弱,他幾乎將他忽視;這個聲音又是這般強大,驅使他做下許多事情。 最終的失敗,他也沒有多意外,早就習慣了不是嗎?無論他是怎樣的姿態(tài)降臨,無論他怎樣做出怎樣的決定,無論他是正是邪,是好是壞,他都會站在世界的對面。將記憶割舍,是一場意外,也是因為心底的厭倦,他太想要結束一切了。 他并非有多在意這個世界所發(fā)生的一切,頂多是有點意外。他走過太多世界,難免會忘記很多東西,無論愉快亦或是不愉快,所以也沒有什么了不起的??伤麉拹罕黄认肫鹨磺?,就仿佛一根名為命運的紅線牽扯著他這個木偶。他厭極了這種迫不得已。 他居高臨下看著喬薇,眼中是積淀了無數(shù)光陰的惡意,就在喬薇愈發(fā)臉色蒼白之際,他卻收回了氣勢。若是消除了喬薇記憶,不就是承認他自己懦弱,不敢面對過去嗎。就算有人知道零星半點他的過去又能怎樣。這樣想著,他的神色恢復了正常,愈發(fā)顯得高深莫測起來。 “需要我扶你起來?”過了許久他道,語氣滿是嘲弄。 喬薇到底只是一個普通人,如何能夠面對沈慕離的惡意分毫不傷,一不小心就被引發(fā)出無窮無盡的夢魘,還是沈慕離的一句話將她拉回了現(xiàn)實。從夢魘中清醒過來,喬薇的臉色已經(jīng)沒有了血色,眼神更是不敢再看他一眼。 明明陽光如此熾熱,她感受到的卻只有深入靈魂的冰冷。她顫抖著站了起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內(nèi)傷竟然已經(jīng)好了。她心中遲疑,沈慕離有這么好心嗎? 沈慕離卻不會管她心中是如何百折千轉,徑自頭也不回地離開,只留下一句“記住你的承諾?!?/br> …… 沈慕離覺得這個世界還真是不幸,竟然兩度被自己降臨;也真是幸運,兩次都沒有被自己折騰壞。他毫不懷疑世界對自己的惡意,然而奇怪的是很多時候他又覺得他是被“偏愛”的,盡管他厭惡這種“偏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