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喜歡你。”

    除夕這天，鹿今睡到10點才起來，昨晚失眠嚴重，看書看到凌晨兩點。

    鹿媽出來上廁所看到他房間還有亮，敲門叮囑他趕緊睡，明天早起干活。

    過年了，除了忙年夜飯，沒有其他事可忙。

    做飯這事他就不要幫倒忙了。

    吃過午飯，鹿今和鹿爸貼對聯(lián)，貼之前要把去年的撕掉，其實鹿今看著可惜，那副對聯(lián)除了有點褪色，基本上是完好無損。

    但是新年新氣象，就是圖個新。

    貼完爺倆在客廳下起象棋，鹿媽在廚房忙著她的丸子，前幾天從電視上學了一個菜，準備給年夜飯增些新花樣。

    玩了兩盤，鹿爸被鹿媽叫走和面，剩下鹿今看著棋局發(fā)呆，一人走兩，最后他贏。

    也是無聊透頂才會這樣做。

    鹿今回到房間找出手機，想去群里找找熱鬧，但是點開發(fā)現(xiàn)沒有人說話。

    最近的一次會話是四天前，群里越來越安靜了，再點開簡介，人數(shù)竟然少了幾個。

    隨著時間流逝，有些人在慢慢退出你的人生。他們或許沒那么重要，但也曾像一只螢火蟲，一個微笑，一句加油，照亮你的世界。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淡然地接受離開，告別。

    枕頭旁還放著《西游記》，鹿今快把它翻爛了，外面包了一層書皮。說到為什么喜歡孫悟空，不是因為他戰(zhàn)無不勝，大眾心中的“英雄”，而是他最近人類的樣子。

    時而乖張，時而任性，時而可愛，時而傻氣，喜怒哀樂，真實無二。

    看的遍數(shù)越來越多，他忽然覺得他們像極了。

    想到這里，鹿今點開通訊錄，找到傅鈺的號碼，他的號碼沒有備注，就是一串11位數(shù)字。

    他編輯了一下，輸入三個字：孫大圣。

    修改成功，鹿今輕輕勾唇，笑意還未散開，屏幕突然變了，對面有電話打來。

    來電顯示：孫大圣。

    心跳嚇的漏掉一下，然后接起。

    對面沒有聲音。

    鹿今應了聲，“喂……”

    見面?zhèn)鱽怼白汤沧汤病毙盘柌环€(wěn)定的雜音，傅鈺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響起，“今……兒……你在干……”

    鹿今懷疑是這邊的問題，拿開手機“喂”了幾聲，然后放到耳邊等著他說話。

    過了幾秒，他罵出聲：“cao，信號這么差！”

    這一句是完整的。

    掛斷又試了幾次，傅鈺跑到馬路上，信號終于好了。

    “能聽的清楚嗎？”

    “清楚?！?/br>
    傅鈺嘿嘿笑了，問他：“你在干嘛呢？”

    鹿今翻過身，看著天花板，回答：“躺著。”

    “又在看書啊?！?/br>
    “恩?！?/br>
    “又是西游記啊?！?/br>
    “恩?！?/br>
    “你那么喜歡孫悟空啊?！?/br>
    “喜歡。”

    傅鈺突然發(fā)瘋了似的狂笑，感覺手機都在顫抖，沒等鹿今喊停自己先停了。

    余音還隱約帶著笑意，侃侃而談：“他都成佛了，沒有七情六欲，喜歡他得多慘?！?/br>
    “你在說你自己嗎？”

    “……不是，那啥，我有七情六欲?！?/br>
    鹿今哂笑，傻瓜。

    年夜飯鹿媽準備了18道菜，說是不小心就做多了，鹿今看著滿滿一桌子菜想，如果“小心一點”會不會更多。

    吃完這頓，大概需要幾天不能碰葷，喝喝水吃點水果就行了。

    到了晚上，一家三口坐在沙發(fā)上看春晚，節(jié)目無聊的想關掉，但是開著顯得比較熱鬧，所以硬挺著熬到十點。

    出去燒紙錢。

    今年紙錢買了很多，是鹿今親自和鹿媽去買的，然后是他一手一手折起來，放進糊好的紙兜里。

    里面有奶奶的，有老沙的，還有師含笑的。

    過去的一年，感覺像做了一場夢，他們向自己道別，然后就是真的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