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城中偶遇
山河悵望,家國遙遙,殘陽如血下的不遠(yuǎn)處,便是靳國都城晴州城城門,踏進(jìn)去,便再也出不來了。 風(fēng)塵仆仆中,管伯一行人終是到了晴州城外,不久,城門即將關(guān)閉,看著那高大堅固的城墻,厚重的城門,氣勢逼人,他心中不禁感慨萬千,就憑隨國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兵卒又哪里打得開這厚重堅固的城門?倘若不走這一趟,他永遠(yuǎn)都不知道隨靳兩國的差距會有這么大。 看來,他真的是井底之蛙,孤陋寡聞了。 “老爺,再不城的話,城門就關(guān)了。” 原本,按照他離開云州的時間推算,早三四天就該到了這晴州。至于為什么會晚了這么些天,是因為他早有所料,他離開隨國的消息一定會被靳國知道。所以,他當(dāng)日只是離了城,卻并沒有急著上路,而是在云州城外歇了幾天,才上路的。 為的就是避開那些有心想要為難他的人。 在出發(fā)之前,他就算到,這漫漫艱途中,有想置他于死地的,也有想害他的……總之,各路牛鬼蛇神必定會一齊出動,想盡辦法不讓他到達(dá)靳國。畢竟,他為官多年,明里暗里也得罪了不少人。這些年來,他雖為國cao持辛勞,卻也在人前出盡了風(fēng)頭。 不知道的,一定以為他是享盡了榮華富貴,可是究竟是怎樣的,如魚飲水,冷暖自知。 他這么做除了避開那些對他心懷不軌的人,一方面還要避開靳國的探子,他不能讓他們知道他的行蹤,不然,他就被受他們的控制,那么他再提出要求就很被動了。 “走吧,記著我剛才跟你們交待的話,知道嗎?” “是,老爺!”…… 是夜,深秋的風(fēng)帶了些許寒意,枝頭的葉子呼啦地旋著,似乎并不想離開這高高的枝頭。 管瑤清在房間的窗前立了好一會兒,才驀地轉(zhuǎn)身走到床邊,一把拎起了早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包袱。想來,這種時候,應(yīng)該沒有人再監(jiān)視著她了吧。如果聶城霜真是授了南宮天青時的意,從而對她照顧有加的話,她亦能理解他這么做的理由。 畢竟,她現(xiàn)在身份敏感,他關(guān)心她也是應(yīng)該的。 可是,她出宮來并不是要這么享受生活的。每天就困在這方寸之地,跟在宮里有什么區(qū)別?心里想著,她便走到門口,輕輕拉開了房門,悄悄探出頭去,見外面走廊上沒有人,這才躡手躡腳地走出了房間,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關(guān)上了房門……她很順利地走出了客棧。 那掌柜的在門口的柜臺前,呼嚕打得震天響,她經(jīng)過他時,他是一點(diǎn)兒反應(yīng)也沒有。 想來,應(yīng)該沒有發(fā)現(xiàn)她離開吧。 可是,走出客棧,管瑤清才發(fā)現(xiàn)就算是沒人監(jiān)視,自己可以放開手腳去打聽義父的下落,但這偌大的靳國,偌大的晴州城,要找一個人,打聽一個人談何容易。更何況,義父要是存心避人耳目的話,就算是她想找,也找不到啊。 她勢單力孤的,又不能明目張膽地貼告示,除了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轉(zhuǎn),碰運(yùn)氣,還能怎樣? “這么晚了,你還是留下來吧?!闭?dāng)她左右為難的時候,忽然從身后傳來一個聲音。 “你?”管瑤清悠忽轉(zhuǎn)過身一看,“你居然……” “你不要誤會,我不是有意要跟蹤你監(jiān)視你,只是,只是心里依然放下不你?!甭櫝撬种刑嶂粔鼐疲瑤е肿硪?,卻是十分誠意道,“瑤清,你,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管瑤清淡淡地看著他, “聶將軍,我們之間沒什么可說的,討厭,倒不至于。”她真的不想跟他說太多。 “瑤清,我知道你恨我,討厭我,可是之前的所做所為,我也不想的,我只是,只是……算了,說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反正錯誤已經(jīng)造成了?!甭櫝撬行┦涞?,“如果你真的恨我,那么,”說著,他忽然轉(zhuǎn)過身,走到她跟前,“你就殺了我,以泄你心頭之恨吧,”手中已經(jīng)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殺了我吧,我自知罪孽深重,能死在你的刀了,我心滿意足!”他邊說邊步步緊逼著管瑤清。 管瑤清嚇了一大跳,一邊惶恐地看著他,一邊往后退著, “聶將軍,你這是做什么,我本就是戴罪之身,倘若殺了你,我,我不是自掘死路嗎?”她又氣又惱道。 “呵,瑤清你也許不知道,王上跟王后娘早已對我不復(fù)往昔,我想,不用我說你也已經(jīng)知道原因了吧,我現(xiàn)在雖然名份上還是個將軍,可是王上早就已經(jīng)架空了我的實權(quán),呵呵,我現(xiàn)在根本連個普通人都不如,我死不足惜?!闭f著,他忽然把手中的刀子刀鋒一轉(zhuǎn),對冷了自己的心口,就要狠狠地刺下去。 幸虧管瑤清眼疾手快,制止了他, “你做什么,”她一把打落了他手中的刀子,“你還是個男人嗎?人生在世,孰能無過,錯誤已經(jīng)犯了,不是去自責(zé)內(nèi)疚,自怨自艾,而是應(yīng)該想想該怎么去彌補(bǔ),或者說該如何去改正,又或者怎么樣才能做得更好,而不是像你這樣自我放棄?!?/br> 聽了管瑤清的痛批,聶城霜愕然, “你相信我能改正,能做得更好嗎?” 管瑤清驀地擰緊了眉心,愣了好久才雙唇輕抿,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 如果是往日,或許,她會很殷勤地原諒他,然后再利用他。即便他沒了實權(quán),卻也還是靳國的少將軍,有些事,她做起來難如登天,可是他就不不同了。但是現(xiàn)在,她不能這么做,她不想再利用任何人,也不想再讓任何人犧牲什么…… 順利進(jìn)城的管伯,以游商的身份,寄居在一家很不起眼的小客棧里。 這是他第一次踏上靳國的國土,也是第一次來靳國的都城晴州,不過,他怎么也沒想到,有生之年會來一次。他更沒想到,短短的幾年間,這靳國會把隨國甩得那么遠(yuǎn)。趁著,靳國國君還不知道他已經(jīng)來了晴州的空當(dāng),他先好好地瀏覽瀏覽這他國風(fēng)光。 也好看看他靳國的實力。 “老爺,車馬已經(jīng)備好了?!币槐K茶剛下肚,隨從便來回復(fù)道。 “不需要了,”說罷,管伯便緩緩起身向外走去,“你們不用跟著我了,我一個人出去走走就好?!?/br> “可是,老爺,這,這里不是云州城啊?!彪S從十分擔(dān)心道。 “我知道,你老爺我還沒糊涂到這是哪里都不知道,放心吧,我本就是來送死的,難道還怕死嗎?經(jīng)過了這么些遭,我早就已經(jīng)看開了,也看明白了,說來慚愧啊,直到現(xiàn)在才看開看明白?!?/br> “老爺,我跟你一起吧?!?/br> “不用了?!薄?/br> 一天又這么白白地過去了,可是她卻什么也沒做。 管瑤清沒有搬離一葉客棧,她覺得沒必要。但是,她再不能這么呆在客房里無所事事了。哪怕是出去走走,去茶舍里坐坐,在路邊的人堆兒里聽聽他們的閑話也好。說不定就能聽出了三三四四出來。她走出房間,在樓下小坐了一會兒,才出了門。 時節(jié),已入初冬,可是晴州的天氣仍然暖和得緊,絲毫沒有冬天的跡象。 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臉上表情各異,神色各異,卻是一派生機(jī)盎然之意。如果沒有戰(zhàn)爭的話,他們會一直這么平平淡淡,無驚無險地生活下去。如果隨靳兩國能夠不動干戈和平相處的話,那一定是他們的幸事。 其實,只要天下安定,老百姓們過得好,誰做這天下江山的主人,又有什么區(qū)別呢,何苦要血流成河地爭這個王位呢? “哎,你這老頭兒,不許走,你不許走!”走著走著,前面圍攏了一群人。一個年輕者在路邊設(shè)了一盤殘局,若是能破解者,即可得百金,輸者,反之失百金于他。這一大早的,他已經(jīng)得了幾百金了,知道的人,說他在這里已經(jīng)呆了好幾天了,輸他一百金的人多了去了。 可是,還沒有得他一百金的人出現(xiàn)。 “呵呵,年輕人,你叫我做甚,我又不要你的一百金,我只是讓你把吞人家的錢給吐出來而已?!蹦抢险咿D(zhuǎn)過身來笑盈盈道,“下棋本為雅事,可是年輕人你用來行騙就是你的不對了?!?/br> “你,你說什么,你個老東西,敢血口噴人?!闭f著,那年輕人,竟一躍而起,掄起拳頭就要打那老人,周圍的人聽那老頭說話似乎不是本地人,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只是站在那里圍觀,并沒有要幫忙的意思,眼看著那年輕人的拳頭就要落在那老者的身上,忽然一只秀氣的手握緊了那只拳頭, “你一個年輕力壯的漢子竟然欺負(fù)一個老你家,你不覺得羞愧嗎?”管瑤清上前制止道,“自己行沒行騙自個兒心里清楚,還想動手打人,你當(dāng)心我去報官,讓你吃不了兜著走?!?/br> 那人一聽要報官,不禁臉都嚇白了, “行,你有種!”便唰的一下甩開自己的手灰溜溜地夾著尾巴走了。 原以為那老者已經(jīng)走了,可是管瑤清一轉(zhuǎn)身一回頭,不由驚呆了,那老者正呆怔怔地看著她,而且,他不是別人,正是她日夜擔(dān)心的義父。 激動得她差點(diǎn)兒就叫出了聲,幸而管伯用眼神示意,讓她不要暴露,她才沒有叫出來, “老伯,您沒事吧。” 管伯笑著搖了搖頭, “謝謝你,小姑娘,走,為了表示老朽的謝意,老朽請姑娘喝茶去。” “好啊,那我就不客氣了?!惫墁幥瀹?dāng)即就答應(y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