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知心摯友
接著,藍玉書就給陶知縣計算了一下:販賣一輛馬車,可以從中獲利十兩紋銀。安圉縣現(xiàn)有車坊的貨車的總量,在伍百輛靠上,加上順帶捎貨的利潤,一個買賣就能賺上五六千兩紋銀。 陶知縣聽他講得頭頭是道,暗暗贊服這生意人的頭腦,心里也癢癢的。 不過,一聽藍玉書說雙方各出一半兒本錢,陶知縣立刻心涼了。 他俸祿微薄,哪來那么大的家私呢。 “這個……”藍玉書沉吟片刻,說道:“在安圉縣地界,有大人照應(yīng)著,到底便利得多。這也算是大人投資了三成。大人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吧。將來的分成,也要看這出資的?!?/br> 就這……已經(jīng)算三成了?! 即使不投資,買賣做成也有一千多兩白花花的紋銀了!就算他辛辛苦苦干一輩子…… 陶知縣頭腦清晰得很,他可不能放過這飛來橫財。 于是他回去后,把積攢的家底兒全都拿出來,又東挪西借,所湊的銀兩盡數(shù)投入了這筆買賣中。 雖然還不夠多,不過人家藍公子大氣得很,算陶知縣投了四成,親自跟他寫了契約,約定將來利潤四六分成。 因為陶知縣投進了全部身家,到底有點兒忐忑,怕一旦生意失利導(dǎo)致全部心血付之東流。 為使他安心,藍玉書就在簽訂契約時,加上了一條:倘若馬車運出后經(jīng)營不善,藍玉書將兩倍賠償陶知縣的本錢。 有這樣保險的契約,陶知縣便高枕無憂了。 他精神煥發(fā),喜笑顏開,看什么東西都閃著銀兩光彩熠熠的光芒,就連做夢都夢見白花花的紋銀落在他周圍,堆成了小山。 藍玉書的手下這段日子就奔忙起來:他們有的負責(zé)到各個車坊收購車輛,有的去采購當(dāng)?shù)氐奶禺a(chǎn)物品,準備順車捎帶過去獲利。 一切都井然有序地順利進行,很快就接近尾聲。 因為藍公子準備起行,所以他特意將陶知縣約到醉仙樓上,同他小酌幾杯,準備向其辭行。 二人酒意微醺,就見藍玉書的隨從輕輕叩門進來,手里捧著一封書信,稟報說:“公子出來日久,老爺不放心,托人帶來一封信?!?/br> 藍玉書拆開信看了幾眼,不以為然地說:“原來是叔父要過壽,正好我也該回去了?!?/br> 他扳了幾下手指,頷首說:“能跟得上的”,然后就隨手把信放到一邊,提起酒壺給陶知縣斟了一杯,倆人接著喝起來。 聊了一會兒,門外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隨即房間門又被叩響了:“藍公子……” 藍玉書臉上就有些不悅,他忙對陶知縣告了罪,出去的步伐帶出了他的惱火。 “有沒有點兒眼力見?!沒見我正陪著陶大人呢!對了,我讓你收購的蠶絲,你都按要求收夠了?” 然后就是那隨從啰里啰嗦的回稟,什么一等生絲收了多少,二等生絲收了多少,熟絲質(zhì)量不夠好,他是怎么壓價的等等。 陶知縣等得無聊,就想獨自再喝一杯,走過來拿酒壺時,帶起的風(fēng)掀起了那封家書,飄飄悠悠就落到了地上。 他趕緊彎腰去撿那封信,好奇心促使他順手將信打開,溜了幾眼。 一個名字闖進陶知縣的眼簾里……藍仲禮! 原來藍公子的叔父,乃是當(dāng)朝華英殿大學(xué)士,值文淵閣參預(yù)機務(wù),有票擬之權(quán)的內(nèi)閣成員藍仲禮! 乖乖呀! 陶知縣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他趕緊將書信小心地放回原處,坐回自己的位子,心里“噗通通”地狂跳。 原來這位藍公子來頭兒這么大啊! 難怪難怪,那種不亢不卑的氣度風(fēng)范,豈是一般小戶人家能培養(yǎng)出來的?! 陶知縣這才想起:那日這位藍公子給他遞上名帖時,籍貫寫的是德州奉赟縣。 藍仲禮藍大學(xué)士的籍貫,可不就是德州奉赟縣?! 陶知縣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腦瓜! 怨不得自己多年來不得升遷,實在是有眼無珠?。∪舭徒Y(jié)住這位藍公子,讓他叔父在皇帝跟前美言一句,自己可不就官運亨通了?! 有道是“運來天地同借力”啊!難道是自己時來運轉(zhuǎn)了! 陶知縣正胡思亂想,就聽外面那隨從終于稟報完畢了。 藍公子說:“甚好,這些貨可都已經(jīng)裝車了?” “公子,車輛和貨物都已經(jīng)裝好了,租民工拉往西羅江渡口準備裝船運輸??赡抢飬s有官兵把守,說這條江已經(jīng)禁運了,不準小的們通過!” 藍玉書顯然吃了一驚,他驚異地問道:“竟有此事?!去年西羅江還準商船往來,怎么今年突然禁運了?!” 說著就推開房門走進來,神色焦灼地詢問陶知縣。 陶知縣見他如此,不免也緊張起來。 之前他只顧盤算能賺多少銀兩,并沒有多想運輸問題。原以為藍玉書自有主意,也難怪,西羅江禁止商船運行,是上個月才發(fā)布下來的詔令,難怪藍玉書不知道。 藍玉書期待地望著陶知縣,說:“陶大人為一縣之長,想必讓西羅江開禁,只是一句話的問題吧?” “不敢不敢!” 陶知縣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這是皇帝陛下的旨意,違旨可是要掉腦袋的!” “這……貨已經(jīng)收購好,萬事齊備,若運不出去,這筆買賣,可就賠慘了!大人趕快想想辦法才是啊!” 忽然,他眼前一亮,提議道:“賢侄,您在南州居住,那可是天子腳下,人脈自然豐富。托人求皇帝一句話,求陛下開個例,將商船放行,不就得了?” “這個……” 藍玉書眉頭一皺,思量著說:“見著皇帝倒不是難事,可我叔父那人……清高得很!他一心想讓學(xué)生取個功名,對學(xué)生從商一事多有不屑,嫌學(xué)生不爭氣。何況,目前南北交戰(zhàn),陛下軍國大事還忙不過來,這點子事兒,怎么好開口呢?” 屏著氣息期待藍玉書點頭的陶知縣,懸著的心從高空“倏倏”地往谷底跌墜,面若死灰,兩腿發(fā)顫。 “不過……” 陶知縣聽到藍玉書口中吐出這兩個字,立刻將心止住,緊張地瞅住藍玉書的臉。 見他并不慌亂,看來他縱橫在生意場上,早見慣了各種風(fēng)險浪兇。而且,人家家金銀成山,也不在乎這點損失的。 “走水路不行,可以改走陸路?!?/br> 藍玉書從容地說,“只需要租用一些馬,將這些車拉到南州,剩下的事,就都交給學(xué)生了。哦,大人放心,租金都記在學(xué)生頭上便是?!?/br> 這確實是個辦法,可藍公子這次收購了五百多輛車呢,上哪兒租用那么多馬呢? 陶知縣愁眉苦臉,把情況告知藍玉書。誰知藍玉書卻笑道:“大人真是捧著金元寶哭窮!學(xué)生在西羅寨游玩,見那里有的是馬匹,租用一下,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