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書迷正在閱讀:打南邊兒來了一陣風(fēng)、總裁家的紅娘妻、我的雙胞胎美女上司、妖要成仙:司命星君,我撕了你簿子、心動:頂級boss的另類寵、穿書后我成了王爺?shù)恼菩膵?/a>、龍傲天主角在線ooc、反派又在被迫萬人迷、孔雀戀愛手冊、我的寵物通靈師女友
安城橋,連接老城和新城的交界。 據(jù)說橋洞下面曾經(jīng)挖出過抗日戰(zhàn)爭時留下的炸彈,而旁邊的沂水公園以前更是專門殺頭的地方,因而這里總被說煞氣極重。 可這些說法絲毫不影響安城橋的景色。黃昏的陽光灑在安河上,波光粼粼。水面生長著不少蘆葦叢,野鴨在河里自由自在地游著,頗有些歲月靜好的味道。 沈識記得自己上學(xué)那會兒,總愛翹課到橋洞下面看書。 學(xué)校的氛圍他不喜歡,上課時老師嗓門太大,下課時學(xué)生嗓門太大,聒噪得很。都不如這里,可以忘記了時間,一待就是大半天。 “等很久?” 沈識應(yīng)聲回頭,太陽便恰好落山了,南風(fēng)站在紅霞滿天里看向他。 “不久,我也剛到?!彼读艘幌拢s忙答道。 “你還好吧?”沈識問。 “還好,找我有事么?” 其實也沒什么事,只是想看他一眼,確定安全就好。 “謝晚云現(xiàn)在跟你在一起?”沈識隨便找了個話題。 “嗯,她在留意臨城的房子,安城可能不好再留了。” “那你呢,打算一起去么?” 從黃毛那里,沈識多少知道老蛇此次綁謝晚云的目的其實就是為了南風(fēng),離開安城無疑是對他好的。 “暫時沒打算,總得畢業(yè)以后再說。” 沈識點點頭,又道:“小兔今天上學(xué)知道你走了,鬧了一天。我沒讓她來,這會兒正在家生悶氣呢。她讓我把這個給你?!?/br> 沈識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張疊的方方正正的紙,遞給南風(fēng)。 那是一張南風(fēng)的畫像,畫的比沈識那張好多了。南風(fēng)看在眼里,臉上不由地露出笑意。 “替我謝謝小兔。她自己在家沒問題么?” “沒事兒,有黃毛陪著呢?!?/br> “昨天的事兒多虧了黃毛,改天我當(dāng)面道謝。” “學(xué)校內(nèi)邊不能去了,你實習(xí)怎么辦?” “不耽誤,溫老師說他缺個助理,我暫時幫他整理些文案資料?!?/br> “那就好,可別耽誤了學(xué)業(yè)?!?/br> “你很關(guān)心我的學(xué)業(yè)?”南風(fēng)感到有些好奇。 沈識快速笑了下,把頭瞥向一邊看向水里正在嬉戲的野鴨。 “你跟我們不一樣,該有更好的未來。日后到了大城市,人家都看文憑的?!?/br> “安師又不是什么好學(xué)校?!?/br> “那就考到更好的地方去?!?/br> 沈識看向南風(fēng),收起了那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 “你會走的更遠(yuǎn)。” “借你吉言了?!?/br> “南風(fēng)?!?/br> “嗯?”他回頭看向他。 “那天你問我為什么幫你……”沈識頓了頓,繼續(xù)道:“總覺得咱倆有些地方像,但又不一樣,不想你到最后成了我這樣子?!?/br> 他看向被夜色漸漸籠罩的安城,忽而笑了下。 “加油,太陽一出來就是明天?!?/br> 南風(fēng)想說些什么,但又不知該說些什么,于是沉默地點點頭。 天,徹底黑了。 告別了南風(fēng),沈識徑自去了河西。 …… 安城的河西區(qū)不如老城,雖然當(dāng)下破敗但好歹也是最早繁華起來的地方。也不如新城,起碼還有些要向文明新城發(fā)展的苗頭。這里毗鄰火葬場和一處廢棄的煤炭廠,白天就人跡罕至,到了晚上就更沒生氣了。 可耗子偏偏就喜歡這里。其一,此處非兵家必爭之地,清凈。其二,這里統(tǒng)共就三種人:窮人、壞人、死人,好相處。 耗子以前就是壞人列里最壞的那個。 耗子本名盛清風(fēng),不到四十,賊王出身。有句話說“只有他不想要的,沒有他偷不到的?!碑?dāng)初在安城也是號風(fēng)云人物。 但自打跛了一條腿后,他便像是突然頓悟一般,徹底收手不干了。 如今的耗子屈身河西區(qū),開一家修鎖店,兼職還給人換換紗窗、安裝防盜網(wǎng)之類的,倒頗有些退隱江湖的意味。 河西的壞人雖多,但多少都得賣他這個昔日賊王一個面子。日子過得倒也算太平安穩(wěn)。 沈識挺喜歡這個浪子回頭的老兄,早些年還與他有過交集。但由于自己后來一直在老蛇手下做事,倒也沒怎么往這邊來。直到上次,有群河西的愣頭青跑到樂無憂鬧事,他才弄明白了耗子跟老蛇先前的一些事兒。 到達(dá)耗子開的修鎖店時,已是夜里九點。隔著門就聽到屋中電視機(jī)里傳來極具東北味兒的小品段子聲。 沈識連拍幾下門,正打算上腳踹時,耗子打開了門。 見到沈識,他原先陰摯的表情瞬間笑開了。 “阿識,你咋來了?” “老哥。”沈識微微頷首。 “來,快進(jìn)來!”耗子側(cè)側(cè)身,把沈識放進(jìn)了屋。 耗子的店里東西堆得很滿。河西人不多,來光顧的客人也不多。因而柜臺上積了薄薄一層灰。 “吃了么?”耗子邊說邊給沈識搬了個小凳來,又從布滿污漬的儲物柜上拿出兩支酒杯。 “久了沒人用,我去給你洗洗。” “不講究,白酒剛好消毒?!鄙蜃R一笑。 “好小子!”耗子爽快地拍了拍沈識的肩膀,用牙直接咬開酒瓶蓋,把酒杯倒?jié)M。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就著一支銅鍋邊涮羊rou邊喝,耗子全程沒問沈識為何到此,只全心全意盯著電視跟著笑。耗子不問,沈識便也不著急說,只陪著他看。 轉(zhuǎn)眼酒過三巡,兩瓶見空。 耗子喝的紅光滿面,興奮地從兜里取了枚硬幣扔進(jìn)了沸騰著的銅鍋里。 “給你整個絕的。” 耗子將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看準(zhǔn)那枚鍋里的硬幣,猛地將手插進(jìn)沸水中,以極快的速度將硬幣夾了出來,扔在桌上。動作連貫,一氣呵成。 “咋樣?”耗子笑著看向沈識。 “您的本事還真是一點沒落下?!鄙蜃R比了比大拇指。 “本事沒變,用處倒變了。” 耗子拿起筷子朝鍋里扔了點白菜,隨即用手邊比試邊說:“以前是這樣,撬鎖?,F(xiàn)在是這樣,修鎖。用處變了,生活就變了?!?/br> 耗子把菜夾到了沈識碗里,依舊笑著看向他。 “老弟也是個有本事的,來找我這鎖匠,無外乎也就是撬鎖修鎖那點事兒吧。” “知我者老哥?!鄙蜃R又開了瓶酒,對著酒瓶子“咚咚”猛灌幾口。 “年少不懂事,當(dāng)初撬了的鎖,如今就想修好它?!?/br> “欸欸,你這老弟慢點兒喝!”耗子嘴上雖勸,卻絲毫沒有奪酒的動作。 “你知道我這腿咋瘸的不?” “聽跑去樂無憂的兄弟說過,那里原本是胡爺打算交給您打理的,蛇爺使招讓你們翻了臉,胡爺還當(dāng)眾廢了您一條腿?!?/br> 沈識將酒瓶往桌上一放:“我知道,他們也是為您抱不平,我沒為難哥兒幾個?!?/br> “這事兒你只聽了一半……”耗子抿了口酒,徐徐道“當(dāng)年我們幾兄弟里,我排行老幺。胡大爺跟二哥都偏愛我,其實當(dāng)時也沒忍心下狠手。我的腿只是受傷,養(yǎng)了段時間就痊愈了。可我當(dāng)時氣不過,就起了殺心。就在我好不容易逮著機(jī)會準(zhǔn)備下手時,一輛運廢品的大車突然在我面前出了事故。車上的鐵門‘咣當(dāng)’砸下來,正好砸在我的傷腿上,這才徹底斷了?!?/br> “那鐵門……哈!”耗子突然笑了起來,過了很久才上氣不接下氣地繼續(xù)道:“那鐵門是我腿好后撬的第一扇,進(jìn)屋一共就摸了八百塊錢,還喝了他家冰箱里最貴的一瓶飲料。那門就是專門趕來砸我的?!?/br> “老弟你信命不?”耗子問。 “不太信?!?/br> “那你說說我這事兒怎么解?”耗子頓了頓,繼續(xù)道:“反正當(dāng)時我是信了,人干錯事時,老天爺永遠(yuǎn)都會先給你一次機(jī)會。不知悔改,懲罰肯定在后頭?!焙淖有χ聪蛏蜃R,眼中卻只有認(rèn)真:“從那以后,我就徹底上岸不干了。至于老蛇,就煩請老天爺替我動手,反正該來的遲早要來?!?/br> “我有個問題一直想請教老哥。” “說說。” “您當(dāng)初到底是怎么跟過去斷干凈的?” 耗子用手蘸著酒,在桌上邊畫邊說:“我有個老兄,當(dāng)年是出了名的狠。后來他遇到另一半,為跟過去劃清界限當(dāng)眾自斷手指。狠!都說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向來如此。” 耗子繼續(xù)道:“我還有個老兄借故離開了安城,自此改名換姓,人間蒸發(fā)。多年后我再見到他時,比那狠的混的差,但起碼也跟過去斷干凈了。晾,新人換舊人,沒了利用價值也就自然沒人找了。” 話到此處,耗子起身踉踉蹌蹌地從柜臺里抱出了個天枰來。 呼地一吹,煙塵滿天。 他將桌上放著的土豆片和蘿卜塊分別放在天枰兩邊,直到達(dá)成水平。 “我是這個,穩(wěn)。講究個公平對等,也就安全了?!?/br> 耗子邊說邊把一塊生蘿卜放進(jìn)嘴里,嚼著笑道:“辦法很多,就看老弟怎么選了。” 沈識看向桌上的幾個字,耗子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當(dāng)年我?guī)秃鬆斎|西,被人圍在巷子里打到半死,是老弟將我拖到家才躲過一劫。你當(dāng)時還在上學(xué)吧?” 耗子打了個酒嗝,繼續(xù)道:“放心,都沒忘!老哥實話說,聽你說要斷我心里高興的狠。必要時,定會助你?!?/br> “謝了,老哥?!?/br> 有耗子這話,沈識便心知此趟沒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