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細細囑咐明珠至少半個月內(nèi)不要讓右臂受力，還有近期不要吃辛辣食物等一些注意事項。一旁的紫韻細細記下。

    柳長歌又向明珠道謝，她萬萬沒想到落水前明珠會飛撲過來救她，內(nèi)心萬分感激的同時，已把明珠當(dāng)成極好的朋友，暗暗決定以后一定會待明珠好。

    “長歌姐不必客氣，已經(jīng)沒事了?！泵髦闆_柳長歌笑了笑，在已經(jīng)對她有了千層濾鏡的柳長歌眼里這個微笑顯得蒼白柔弱，柳長歌又是一陣憐惜。

    明珠從客房出來，柳長歌親自扶著她。

    眾人看著明珠，目睹了她救人的一幕后，大家驚訝之余內(nèi)心對她都頗為改觀。

    此時有人問道：“剛剛是怎么回事？柳姑娘和趙姑娘是如何差點同時落水的？”

    柳長歌如實說道：“剛剛是趙姑娘路過橋面時突然向明珠那邊倒過去，明珠當(dāng)時正好后退一步，我去扶趙姑娘時被她撞到，差點落水。多虧了明珠及時救我?！?/br>
    郭家的姑娘皺眉，事情發(fā)生在她的宴會上她當(dāng)然要查清楚：“所以，是趙姑娘撞到柳姑娘？”

    柳長歌點頭：“我懷疑她是有意的，我沒有證據(jù)，但她當(dāng)時的行為有些刻意了?！绷L歌本不是那種沒有證據(jù)就會亂說的人，但這次她為了明珠少不得要多說幾句了。

    眾人面面相覷，但沒有人質(zhì)疑柳長歌的話，因為她并不是那種會搬弄是非的人，平時也從未參與過貴女圈里的勾心斗角，她的可信度在這個圈子里是非常高的。這如果是明珠本人出來說是趙意如故意想推她，在場的人怕是未必會信她。

    柳長歌又掃視人群：“肖姑娘在何處？剛剛肖姑娘也在橋上，想必看得一清二楚?！?/br>
    肖姑娘就是剛剛配合趙意如的那位朋友，此時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十分緊張，但也不得不站出來。

    “肖姑娘，剛才在橋上發(fā)生了什么，你可看清了？”柳長歌問道。

    “事情發(fā)生的太快了，我只看見意如她不小心跌倒，又無意撞到了柳姑娘。”

    “不小心嗎？”

    “是啊，當(dāng)然?！毙す媚镉行┬奶?。

    “那你剛剛和趙意如經(jīng)過橋上的時候在聊些什么？”柳長歌又問。

    被這么一嚇，剛剛為了掩飾目的而隨口聊的幾句話她哪還記得，何況剛剛她們也根本沒聊什么實質(zhì)內(nèi)容，便隨口編道：“無非是聊聊這園子里的雪景罷了?！?/br>
    “哦？我剛才派丫鬟去問趙姑娘，怎么她說你們聊得是剛剛的火鍋味道不錯？”柳長歌問。

    肖姑娘緊張地咽了口口水，她居然問過趙意如了？早知道自己說不記得了便是了：“這么一說我才想起來，我們進了園子后先是聊了火鍋，又聊了雪景，只不過我剛剛記不得順序罷了?！?/br>
    柳長歌聞言道：“你確定？”

    “確定?！?/br>
    “我詐你的，剛剛趙姑娘說你們聊的是她今天身上穿的那條裙子?！?/br>
    “你……”肖姑娘不敢置信。

    “不過肖姑娘的好友剛剛落水，你受到了驚嚇，一時神志不清，記下的有些出入，也是人之常情?！?/br>
    “是啊，我剛剛受到了驚嚇，剛剛我們聊的好像確實是裙子來著?！彪m然不知道柳長歌為什么突然給她臺階下，但她也就勢承認了。

    柳長歌看她一眼，沒再接口。

    但圍觀眾人哪能還看不出這個肖姑娘很有問題。

    一旁聽了全程的郭家姑娘這才開口：“趙意如落水昏迷，現(xiàn)在還沒醒，柳姑娘是詐你的。肖蕓，你到底怎么回事，還不實話實說！”

    肖蕓欲哭無淚，她本就緊張心虛，才被柳長歌三言兩語詐出破綻。但現(xiàn)在她也沒法再反口了，只好哭著道：“是意如她想推郡主下水，才讓我和她一起上橋做掩飾，我勸過她的，嗚嗚嗚?！?/br>
    眾人嘩然，貴女們嘩然了一會兒倒是覺得沒什么可驚訝的，趙意如和盛明珠不對付大家都是知道的，前者又一向脾氣大又囂張，昨天剛在明珠手里吃了虧，今天一時沖動想報復(fù)回來，大家都除了覺得她比較蠢，推人居然把自己弄進湖里之外，倒也沒什么驚訝的。

    但現(xiàn)場不了解情況的男子們就是真的驚訝了，見明珠縮在柳長歌懷里的樣子又難免涌上一股保護欲，頓時紛紛譴責(zé)那趙意如心思歹毒。

    人群里有和趙意如不對付的貴女突然說道：“這么說來，之前聽說郡主和趙意如多有沖突，一定也是那趙意如的錯。”

    “沒錯沒錯?！北娙思娂姼胶?。剛剛拼著手臂脫臼也要救情敵柳長歌的盛明珠，在大家眼里儼然成了絕不會主動挑釁的圣人。

    而明珠在一旁只覺得有些荒謬。

    第43章

    明珠此時卻只覺得有些荒謬，流言這種東西, 這般輕易地便轉(zhuǎn)變了風(fēng)向, 眼前這些人云亦云的人, 其中有一部分不久前還在傳明珠的閑話。

    不過趙意如也只能算是自作自受了，她一直在借用流言攻擊明珠，這次也讓她嘗嘗流言反噬的滋味。

    明珠借口想回去歇息，離開了宴會。

    回到府中，十七聽了紫韻轉(zhuǎn)述了今天發(fā)生的事, 有些無奈地看著明珠：“郡主，以后還是讓我隨身保護你吧?！?/br>
    明珠也很無奈：“我也沒想到一個賞雪宴也能出現(xiàn)這種意外?！?/br>
    十七打量了明珠的細胳膊細腿：“郡主要不要和我學(xué)些功夫？”

    明珠眼神一亮：“能學(xué)到像你一樣飛檐走壁嗎？”

    “不能，但至少不會像今天一樣救個人就弄到手臂脫臼?！?/br>
    “……”明珠抹了抹臉，“讓我考慮一下?！?/br>
    這天, 金凝月來拜訪, 明珠心知定是之前托她打聽天花之事有消息了, 便連忙讓丫鬟將她請了進來。

    金凝月知明珠重視此事，進來行了一禮后便直奔主題：“京城南邊有個九竹縣, 前段時間有人得了天花, 處理還算及時，傳染了十幾人，情況已得到抑制, 目前還剩三人尚未痊愈?！?/br>
    “這三人中，可有商販或是貨郎？”明珠問道，前世天花起源何處已無法考證，但從剛出現(xiàn)就傳染了不少人來看, 明珠推測大概是由街上做生意的商販或者走街串巷的貨郎這類每天接觸人較多的職業(yè)傳開的。

    “沒有。”金凝月?lián)u搖頭。

    “我知道了，麻煩凝月姐了，還請凝月姐幫忙，派人盯一下那三個未痊愈的人，如果他們近期要前往京城的話，請派人來知會我一聲。”明珠知道可能性不大，因為照金凝月的說法，那三人在醫(yī)館已被隔離起來，但還是小心為上。

    “好。”

    明珠又拿出一封信，交給金凝月：“我還有一件事需要凝月姐幫忙?！?/br>
    “但說無妨?！?/br>
    “這信里寫的是天花的前期癥狀，請凝月姐派些人將這些癥狀傳于百姓之中，告訴他們京城附近有縣城正遭遇天花，讓他們?nèi)绻羞@些癥狀就第一時間去醫(yī)館診治?！?/br>
    “好，”金凝月點頭，“郡主這是擔(dān)心天花會傳到京城？”

    “有備無患?！?/br>
    送走了金凝月，明珠又便裝出府，來到了一所醫(yī)館前。

    “郡主？”給陸風(fēng)巖醫(yī)傷疤的那位呂大夫一眼便認出她。

    “呂大夫，”明珠有些無奈，“你怎么又回這所醫(yī)館了？”

    上次給陸風(fēng)巖開了藥后，明珠給呂大夫?qū)懥送扑]信，讓他可以另謀高就。呂大夫當(dāng)時歡喜地謝過，正好當(dāng)時京里一個官員家正在找一位可以常駐府中的大夫，呂大夫雖不是師承名門，但有了郡主的推薦信，還是輕松得到了這份工作。

    結(jié)果不久前，明珠派人打聽，才得知呂大夫又回到了這所小醫(yī)館。

    “別提了，我去那府上待了兩個月，半數(shù)時間都是在給他家的小少爺治療頭疼，我一開始還以為是什么疑難雜癥，后來發(fā)現(xiàn)那小子就是故意裝病逃學(xué)?！?/br>
    明珠失笑。

    呂大夫繼續(xù)吐槽：“還有他們家的那個小妾，一次火急火燎地叫我過去，我以為出了什么事，拎著醫(yī)箱一路小跑到她的院子，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就是手上刮了道白印，連血都沒出，就這樣，還愣是讓我給她包扎了厚厚一層?！?/br>
    明珠無奈，這大概是后宅假借受傷爭寵的手段了，不過呂大夫當(dāng)然不懂。

    “所以，你就辭職回來了？”

    “是啊，”呂大夫聳聳肩，“雖然在那官府里賺得多又輕松，但我實在待得毫無意義，還不如在這里給百姓們看看病，至少是真的對他們有所幫助?！?/br>
    “呂大夫淡泊名利，實乃高義?！泵髦橘澚艘痪?。

    “嗐，這算什么，”呂大夫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郡主今天來有何要事啊？”

    “我想問問呂大夫，認不認識擅長防治天花的大夫？”

    “天花？治倒是沒聽說有什么能徹底治好的方子，只能減輕，但‘防’，在下就擅長啊?！?/br>
    明珠一喜：“想不到呂大夫還是這般全才?！?/br>
    “全才倒稱不上，”呂大夫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郡主何以突然問起天花？”

    “是近期京城附近有一些天花病例，所以未雨綢繆罷了?！?/br>
    呂大夫點點頭：“這預(yù)防天花的方子，郡主是自己要使用？”

    “不，”明珠搖搖頭，“我想請呂大夫在百姓中免費推廣這方子，其中的一切費用，都由我來出?！?/br>
    呂大夫微訝，隨后露出微笑：“郡主真是心系百姓，但這方子恐怕不是大多人能接受的?！?/br>
    “我知道，但也只能盡力一試了?！泵髦辄c點頭，上一世這種痘法剛推出時就不被大多人所接受，尤其是高門大戶里那些貴人，是后來一些百姓試了試，效果良好，一傳十十傳百，那些高官顯貴們才逐漸接受。

    呂大夫點頭應(yīng)承下來。

    明珠留下一張銀票，并承諾呂大夫如需任何材料，她會派人手全力相助。

    和呂大夫見過面，明珠又直奔東宮，拜見太子。

    太子見到明珠頗有幾分驚喜：“小珠兒怎么突然想起來看表哥了？”

    “想你殿里錢嬤嬤做的點心了，就過來了?！?/br>
    太子一把把她撈過來揪她頭發(fā)：“好啊你個小沒良心的，就惦記著點心是吧？”

    “快放手?！泵髦檫厭暝贿呉踩ス羲?，兩個人自小玩鬧習(xí)慣了，倒也不覺得逾越。

    鬧夠了，兩人才坐下聊天，太子問道：“看你心情不錯的樣子，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好事？”

    明珠微笑：“遇到了個神醫(yī)，陸將軍臉上的傷疤可能要治好了?！?/br>
    “太好了，這可是真?zhèn)€好消息。”太子是真心為陸風(fēng)巖和明珠感到高興。

    “不過，表哥你要先保密哦，這消息我可只告訴了你一個人。”

    “沒問題，”太子應(yīng)道，“不過之前連御醫(yī)都說無法醫(yī)治，到底是何方神圣能醫(yī)好陸將軍？”

    “是偶遇的一位神醫(yī)，”明珠終于說出此行重點，“聽說還十分擅長預(yù)防天花?！?/br>
    她當(dāng)然希望這一世天花不會再次出現(xiàn)在京城，但如果真的出現(xiàn)了，她要提前給太子提個醒，讓他第一時間想到這位能預(yù)防天花的大夫。以防這功績落入三皇子之手，而且太子反應(yīng)迅速的話，也能救下更多的人。

    明珠在內(nèi)心默念了一遍了凡大師的話“救人，不止可救一人，用對方法，可救天下人?！?/br>
    第44章

    不知不覺，時間已近年關(guān), 明珠已經(jīng)收到了盛宣和及陸風(fēng)巖兩人的來信, 都說此時戰(zhàn)事正緊, 不會回京過年。